她本來就身材修長,此番峨冠博帶、衣袖寬大,隨走路輕微搖擺,簡直有飄飄欲仙的感覺。加上她高挑纖瘦、英氣逼人,幾乎讓台下人雌雄莫辨。近來流行的中性魅力大概就是如此。
在西方人以往印象中,黃種人不是旗袍便是和服,很少見這種裝束,不由興致勃勃欣賞起來。
「趙先生,聽說你最近和她走得很近,呵呵!」旁邊一位男性評審笑說,笑容裡有些特別的意味。
「只是聊聊家鄉事。」趙凌揚從剛才的驚艷中脫離,從容一笑。
「她的滋味怎樣?」那人自認玩笑無傷大雅。「是不是很特別?東方人的皮膚很細膩。」
「這種問題,恐怕我不知道。」他不搭黃腔,回答淡得如白開水。
那人自覺無趣,聳聳肩,繼續觀賞台上美女。
趙凌揚冷笑,暗暗記下這人面容。
後來此人的汽車輪胎全部不翼而飛,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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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e,恭喜你!」
「恭喜恭喜,繼續努力啊!」
「你那套雙節棍簡直帥呆了!」
「是啊,還有那套白色長長的服裝也好好看喔,看起來保守卻很性感,真想叫你幫我弄一套!」
甄珍一路在祝福和讚揚聲中走過,雖然體力和精神都已消耗到極點,而且肌肉不時發出酸痛的信號,可是心裡仍抑制不住興奮。是的,興奮,她終於在十取五的比賽中順利過關!
在結果揭曉的那一瞬間,她想到的不是陰謀詭計、不是深入虎穴面對危險,而是在鎂光燈下時,心中湧起對美麗的嚮往。
面對記者、觀眾和評審的挑剔目光,盡全力展現美貌、氣質和談吐,在展現自身價值的同時,也營造了一個灰姑娘般的童話。
甄珍因打擊而蜷縮在堅硬外殼裡的心靈,就像久旱逢甘露般,飢渴地啜飲著讚美與鼓勵。
說她虛偽?也許,可是總比一輩子活在自卑的陰影中好。她決心要讓那些不愉快的過往跟回憶一起過去。
「你今天的表現,我打八十分。」當甄珍打開房門時,清澈低沉的男性嗓音冷不防鑽入耳際。
「要死啦,你怎麼能跑到我房間來,被別人看到怎麼辦?!」她趕緊把門關得死緊,不放心似的連身子也抵在門上。
「特地來問候。」趙凌揚倚在酒櫃邊,輕啜了一口紅酒,放下酒杯。
「我收到啦,你現在可以走了,不然被人看見我就不用混了。」真是陰魂不散的傢伙,不過心頭卻有點小小的甜蜜。
他,也看到今天的自己了吧……
「可你抵著門,我想走也不能走啊。」
「你!」甄珍被燙著似的趕緊離開,把包包摔在地上,又想到什麼似的深深呼吸,強笑道:「謝謝你和娜塔莎讓我順利過關,以後還要請你們多多關照。」
「你決定要做到底?」他慢慢走到她面前。
甄珍不由自主後退幾步。「當然,不然花的心血不是白費了嗎?而且不能再讓害人的傢伙逍遙法外。」再次退到門前,這下她已經無路可退。
「即使今後充滿不可知的危險?」他單手撐著牆壁,低聲呢喃可以媲美拉丁情歌王子。
「你能不能把爪子挪開!」被包裹那方天地裡,週身充斥著他的味道,難受,真的好難受,她根本不能呼吸。
「你還沒有回答我。」
「如果你想擺pose,等比賽結束,評審集體亮相時有的是機會,別再我面前耍帥,白費工夫!」
「棍子打在身上很疼吧,那麼用力,是我影響了你?」
「你還沒那本事。」甄珍終於抓住他失神的瞬間,從狹小空間裡逃出來。「你馬上離開,窗戶在那裡!你身手那麼好,不用我教了吧。」
「何必那麼緊張,我只是關心你而已。」趙凌揚恢復彬彬有禮的姿態,剛才的邪佞已不復存在。
甄珍狐疑地看著他,把冒出的想法壓回心底。
不可能,他只不過是個花花公子,根本不會動真心。而且你還沒吸取夠教訓?不要再被假像迷昏了頭,辦正事要緊!
「嗯,後面的比賽……跟你說開吧,我要進前三名。」
「這不是我可以作主的。」
「我也沒指望單靠你,娜塔莎呢?」
「她只是形象設計顧問,無法接觸到核心。」趙凌揚重新倚在酒櫃上,有點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有心事。
「這難不倒我。」她逞強,順便給自己壯瞻。
「是,這方面確實難不倒你。」趙凌揚點頭,若有所思。「我查過南美那個財團了,背景不簡單。」
「我也有偷偷調查過,掌握權力的人,好像是個女的?」
「是的,三十多歲的女人。」
「哈,你的消息果然比我靈通多了,連人家幾歲都知道,是不是因為是美女才這麼留心打聽?」
「的確是美女。」他並不反對。「貌若天仙、心如蛇蠍的美女。」
「你認識她?」甄珍不由好奇。他果認識對方。
「也就是說,無論多危險,你仍會繼續?」趙凌揚並不接下剛才的話題,而是固執問出想要的答案。
「怎麼你們都那麼問……」聯想到金髮小子莫名其妙地闖進來,又莫名其妙地說那番話,她沉思。
難道事情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們?」趙凌揚瞇起眼睛。「除了我還有誰?」
「呃,娜塔莎他們啊,有些人你不認識。」甄珍煩躁地揮手。「反正這是我的任務,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嘶!」她猛然抽口氣,剛才揮手的動作太過劇烈,牽動了背部和肩部肌肉,簡直比抽筋還疼。
「愛出風頭的代價。」他再次走近她。「給我看看。」
「你想幹嘛?」甄珍一臉警戒。
「如果這種肌肉拉傷下及時治療,以後比賽會很麻煩。」尤其不能做高難度的表演。
「明天我會請專門的工作人員幫忙。」所以不用你費心。
「現在凌晨兩點,如果你想就這樣痛著睡覺我不反對,到時你就不要抱怨,影響行動。」
以前魔鬼訓練的後遺症顯然在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肌肉拉傷抽筋的滋味是家常便飯。
甄珍顯然被說動了,遲疑地看著他:「你會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他攤手,讓她選擇。
「那……就試試吧,反正讓名人免費幫我按摩也算賺到!」她自我安慰。
「把衣服脫了。」
「趙凌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甄珍頓時臉爆紅,雙手也不自覺揪著領口,嚴陣以待。
「幫你按摩,目的很清楚。」他不以為意。
「那你幹嘛叫我……」後面的話她根本說不出口,誰像他那樣把脫衣當飯吃那麼自然。
哼,不愧是流連花叢的老手,脫女人衣服搞不好比得上光速!她卻沒發現自己心中冒出的醋意。
「脫衣服是吧?」他聳聳肩。「如果想幫你的衣服也按摩一遍,我並不反對,只是不保證療效。」
這個傢伙怎麼能這麼厚臉皮,在女性面前說出這種話!
甄珍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讓自己無法說出話來的傢伙,而她的怒氣和冷語在他面前根本起不了作用。
「怎麼,不敢?聽說女警在執行任務時,是沒有性別之分的,也不會讓性別因素影響到自己的情緒。」趙凌揚不疾不徐說著。
但她就是可以感受到他言語中的挑釁。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他輕笑著搖頭。「果然見面不如聞名。這件事到此為止,當我沒說過。」他轉身要走,帶著某種不易察覺的陰謀。
「慢著,脫就脫,你以為我沒脫過?早習慣了,有什麼大不了!」她果然被激怒,也被挑起了好勝心,把外套狠狠摔在地上,滿臉諷刺地說:「下面就看你了,趙少爺!」
哼,以前在警校時又不是沒有穿著背心和男警員一起對打。他沒說錯,訓練時根本沒有性別之分。
在他面前和在那些人面前,根本沒什麼不同!
她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省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憑白增加他原本就膨脹到極點的自信心。
「希望你說的『習慣』了,不是我們理解的那種意思。」趙凌揚並不開心,只是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跟我來。」
「幹嘛抓那麼緊,你弄疼我了,該死的傢伙!」甄珍一路吵鬧,不過某人顯然充耳不聞。
隱藏在溫和面具下的趙凌揚簡直是不講道理的暴君,她氣自己怎麼莫名其妙又陰錯陽差跟這個傢伙碰在一起。
剛才又不知道哪裡惹到他,整起人來沒分寸,手腕肯定紅透了。辦完正事再找他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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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姓趙的你能不能輕點!」
「別人按摩都會有淡淡的曖昧喘息,你倒好,簡直像殺豬。」趙凌揚諷刺著,仍不減手上力道。
「如果我不是現在不能揍人,你早就是屍體了!」甄珍咬牙切齒,可是身體在酸痛中隱隱透著舒暢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