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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謝上薰

  「我也跟桑兒提過,但桑兒說沒用的。一旦花弄晚的病情沒有起色,王爺會親自去請神醫下山,到時候反而害得桑兒被神醫以門規處置。故意誤人病情,醫德有傷,將被挑斷手筋,逐出師門。」南姑姑可不想漂亮的女兒變殘廢。

  老太君一門心思全在金孫南永真身上,南永真因失去王位而抑鬱不得志,她看在眼裡,痛在心醫,從此鑽進牛角尖,一心一意想為金孫討回公道。

  「今天如果由永真來坐這個王位,老身就什麼煩惱也沒有了,也可以大大方方的代永真去向鎮南王求親,教永真做了鎮南王的女婿!」

  「娘,不瞞您說,我聽一些來王府走動的女眷偷偷談起,飛霞郡主雖然是有名的美人,但脾氣不太好,還是個醋罈子。」

  「那有何妨?管得住永真便行。」老太君本身便是那種人,不覺得不好。

  南姑姑不敢再說,反正她醜言在先,不怕老娘秋後算帳。

  老太君突然從懷裡摸出一隻荷包袋,唇角勾勒出一朵令人費解的冷笑。「妳說的沒錯,我早該一勞永逸的讓花弄晚永眠不起。」

  南姑姑被老娘直勾勾又深深沉沉的目光盯著,忽然很後悔今晚來這一趟。

  「娘?」她全身顫抖地問。她的娘真的好像武則天喔!

  「拿去!」

  「這是?」好漂亮的荷包袋,要送她?嗚∼∼對不住,她不該偷罵老娘像武則天……

  「荷包袋裡的『失魂散』足足有三匙份量,妳拿去交給桑兒,讓她找機會給花弄晚服下,一勞永逸。」

  啪的一聲,荷包袋失手掉落地上,南姑姑十指顫抖。

  老太君厲喝,「揀起來!那可是花了老身一大筆錢,妳知不知道?老身陪嫁過來的兩箱黃金,幾乎全用光了,再也禁不起任何失敗。」

  「娘?娘!」南姑姑哀求起來。

  「去!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我……我……我怎麼忍心讓我的女兒成為殺人兇手?我做不到。」

  「哪個大夫沒醫死一兩個病人?狗屁不通!」

  「不行啦,我不能害桑兒一輩子良心不安……」

  「那妳就自己親自動手!」老太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娘──」南姑姑哀號。「我可是您的女兒……」

  「養女不肖不如無!三天之內沒辦好此事,妳就收拾包袱滾出去!」

  申辯無效,哭訴無用,南姑姑只有如喪家之犬的走出寢居,雙肩壓著重擔,舉步如老牛拖車,她她她………她到底該怎麼辦嘛?

  她怎麼敢去害死人呢?可是一旦被趕出娘家,她又能上哪兒去?

  「我的命好苦哇……」南姑姑低低啜泣。

  「哼!」夜深人靜,突然響起一聲冷哼,真可以嚇死作賊心虛的人。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黑衣蒙面人,南姑姑嚇得全身動彈不得,一雙美目恐懼地凝視著他。「你……」

  那黑衣蒙面人指了指她捏在手裡的荷包袋,然後伸出手掌。南姑姑宛似著了魔般,將燙手山芋的荷包袋放在男人的手上。

  「滾!」冰珠彈出。

  南姑姑馬上跑得不見人影,躲回自己的房間瑟瑟發抖。

  那男人走向老太君心愛的錦鯉池,打開荷包袋,取出油紙包,將裡面的「失魂散」全數撒入池裡,餵了錦鯉吃。

  ☆☆☆☆☆☆☆☆☆☆  ☆☆☆☆☆☆☆☆☆☆

  清晨,南無春和弄晚一起用早膳。

  弄晚看起來精神不太好,但是天一亮便不敢再睡了,餘悸猶存。

  「好多天沒有跟妳一起用早膳,但妳也起得太早,流霞說天剛濛濛亮妳便起來,睡眠不足對身體不好啊!」南無春沉穩地開口。

  「我也知道天色還早,可是又怕再次入睡,不知何時能醒?」一臉喪氣。

  「好傻的晚兒,沒有了『失魂散』,有人叫妳起床妳自然便醒啦!」

  「說的也是,我好像被嚇傻了,腦子變得有點笨。」

  「幹嘛這樣說自己呢?妳只要多休息幾天,恢復正常的生活步調,很快就沒事了。」他的笑容溫暖而和煦,給弄晚很大的安慰。

  吃下一碗燕窩冰糖蓮子粥,她便搖頭不吃了,過去十天睡的時間變長,相對的吃的東西變少,更瘦了些,下巴都尖了。

  南無春不由地搖頭,憐惜之情充塞胸懷,決定要好好給她補一補。

  「去睡個回籠覺,午膳時大師兄會叫妳起來,然後我們上酒樓吃飯。」

  「真的嗎?」弄晚淺笑盈盈,很樂。

  他陪她進入寢室,在她臨睡前先餵她吃藥,炯然的雙眸儘是溫柔。

  老太君拉著南姑姑氣勢洶洶的直闖進來,見到的正是這一幕──一個大男人捧著玉碗,一匙一匙的喂小姑娘吃藥。

  她不是老昏花看錯了吧?老太君一輩子沒見過男人伺候女人吃藥,更何況這個男人是眾人印象中冷面冷心腸的南無春!

  雙婢跟進來,一臉慌張與無奈。「王爺,老太君與姑太太堅持要見您……」

  老太君怒道:「老身要進來,誰敢攔住?」守園的侍衛也拿她沒轍。

  南無春揮手讓雙婢退下,到門口守著。

  弄晚的表情掠過抹神傷,「大師兄……」見到老太君,她又成了驚弓之鳥。

  南無春心神一緊,低頭吻一下她粉白的面頰。「沒事,來,藥喝完。」他不許有人再嚇著他的晚兒,害她吃不好睡不穩,有損健康。

  老太君湛亮的瞳眸怒火騰騰。「南無春,你也太有出息了,服侍女人吃藥,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南無春逕自喂完手中那碗藥,這才板起臉,嚴肅地問:「祖母找我有事?」

  老太君想到此行的目的,咬著牙恨恨道:「你幹的好事!」把東西擲在桌上,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

  「這是什麼?」南無春將玉碗擱在桌上,看著老太君丟在桌上的東西,一隻精緻的荷包袋上面插著一支匕首。

  「你還敢裝蒜!」老太君一想到她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有人用匕首將荷包袋釘在床頭,嚇得老命險些嗚呼哀哉。

  這是威脅!這是警告!來人可以無聲無息的將匕首釘在床頭,自然也可以無聲無息的割斷她的喉嚨。

  而那只荷包袋分明是她半夜交給女兒的那隻,裡面的「失魂散」早已不見蹤影。她連忙把女兒找來,南姑姑支支吾吾老半天,才將昨夜裡遇見黑衣蒙面人的事說出來。

  「妳居然沒有立刻來稟告老身?」老太君抓住女兒便賞了兩個耳光。「什麼黑衣蒙面人?一定是南無春假扮的!該死!真該死!」

  等到親眼目睹她心愛的錦鯉死了大半,不用說「失魂散」已餵了錦鯉吃,老太君理智盡失,嚷著「要南無春償命」,拉著女兒前來興師問罪。

  南無春居然給她裝蒜!

  「這只繡荷包是裝了價值連城的珠寶?居然有人取走珠寶,將荷包袋釘在祖母床頭,簡直膽大包天,本王即刻著令官府嚴加查辦!不過,尚請祖母明示,荷包袋裡面究竟裝了什麼東西?」

  經他一問,老太君竟無言以對。

  「祖母不方便說?」南無春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危險冰冷的氣息。「莫非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姑姑知道嗎?」目光銳利的移到南姑姑臉上。

  「不,不,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南姑姑清楚感受到從他身上流露出令人窒息的煞氣,怕死了。

  「不知道被盜走何物,只憑匕首和荷包袋,教官府如何辦案?就算是包青天轉世,也難辦吧!還是,祖母另有高見?」

  南無春眼中閃過一抹冷芒,盯在老太君臉上。

  老太君第一次感到自己老了,竟鬥不過這後生小輩!她如要問罪,就必須說出荷包袋裡藏的東西,而她又豈能說出「失魂散」三個字?那不等於親口招認她是謀害花弄晚未遂的兇嫌!

  什麼叫啞巴吃黃連?老太君算是嘗到了。

  「好!好!好!你厲害!你高明!」怪不得過去三番兩次都害不死他,老太君這次也只能認了。「不過,你的婚事老身不得不管……」

  「祖母就別操心了!」南無春回到床前,擁住弄晚嬌軟的身子,正色道:「我今生想娶的唯有小師妹花弄晚,絕不更改!」

  「不准!老身不准!娶這個病秧子,能為你生兒育女嗎?」

  弄晚的臉色霎時一白,心痛如絞。

  「祖母沒忘記太子代傳聖上的口諭吧!」南無春神情肅然道。

  「那又如何?」

  「祖母沒忘就好,此刻本王就再加一道口諭。」凌厲的寒光投向老太君,南無春一字一句道:「本王今生今世只愛花弄晚一人,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本王立刻自裁,絕不獨活!」

  老太君面色慘白。花弄晚一死,南無春亦死,南郡王府跟著完了。

  好!好!他夠狠!夠絕!老太君如鬥敗的公雞走了,背影顯得好老、好老。

  為什麼這個男人不是她的親孫子呢?老太君無語問蒼天,如果是她的親孫子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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