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南無春心情愉悅的笑了起來。
以退為進,以問制問,他總會教他們明白,太好奇是於事無補的。
他的脾氣既倔且硬,除非他甘心放下身段,自願輕言軟語,否則誰也奈何不了他,全是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背身而眠的弄晚,只是裝睡逃避問題而已,把臉貼在繡花枕頭上,耳朵卻豎得高高的,聽著、聽著,心湖震動,字字句句觸動著她。
大師兄真的說要娶她嗎?他只認定她一個嗎?
她的心思一向單純,長年養病的日子過得很封閉,是大師兄輕悄悄的啟開了她原本不識情滋味的心扉,他的溫柔體貼使她由一開始的受寵若驚到漸漸接受,雖然她常常會疑問,這真的是那個冷情淡漠又嚴厲的大師兄嗎?
過於美好的命運轉變成讓人患得患失,身帶惡疾的小孤女當能匹配郡王爺?
然而,心中情愫已悄然滋長,又豈能說放下就放下?
年紀尚幼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將心頭那份混亂化為言語,只好學一學鴕鳥。
雙婢端著消夜和熬好的藥進來。「小姐已睡下?」
南無春來到床前,在弄晚耳邊輕道:「醒一醒,喝了藥再睡。」
弄晚睜開眼睛,躺平身子,直接看入他炯炯有神的雙目。「我沒有睡。」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無力感,正是她此刻最佳寫照。
南無春揮手令雙婢先退下。雙婢把東西擱在桌上,退出去,帶上門。
弄晚拉著薄被緊裹著,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一雙無依的大眼睛顯得特別惹人憐愛。
他把藥端到床前,仰首一口含進半碗藥,驀然垂首吻住她的小嘴,將口中的藥慢慢哺進她嘴裡。一碗藥分兩次喂完,尚且伸出舌尖舔過唇上的藥漬。
迷濛的眸子盈滿羞意,她如夢初醒般的明白了他在做什麼。
哪有人這樣餵藥的?羞死人了。
「以後不吃藥,都這樣餵好了。」他半點不害羞的調侃道。
「我沒有說不吃藥啊!」她羞怯地咬咬唇。
「因為妳一直在裝睡,不是逃避吃藥,那是在逃避什麼?」
「我沒有啊!」
「晚兒,房裡只剩下我們兩人,妳心裡有事不能向我坦白嗎?」他輕歎一聲。「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妳並沒有將我看得很重,所以有事不能對我說。」他不掩飾他的失望與失落,離床起身。
「大師兄,我不是這意思……」弄晚急了,爬起來要抓住他的手,上半身垂掛床沿。「大師兄,你不要生晚兒的氣,不要不理晚兒,我……」
「妳快給我躺好。」看她差一點跌下床,他嚇出一身冷汗。
重新躺回枕上,弄晚細聲細氣道:「我不是心裡有事不告訴大師兄,而是我想明白了,一切是我自己想太多,我既然接受大師兄的感情,就應該信任大師兄,不該聽到一些風聲耳語就胡思亂想、自尋煩惱。」
「真的想明白了?」他眼中泛出星芒。終於也弄明白小妮子在心痛些什麼,小丫頭果然禁不起激。
「是。」她小聲的應道。
「真是個傻丫頭!」他輕捏她的俏鼻,無可奈何卻也無限寵溺的道:「妳只需專心養病,其它的事我會處理。等妳把身子養好了,才能當我的新娘啊!」
好羞人呀!
漾著幸福的緋紅臉蛋,一雙明眸眼波流轉,讓弄晚情難自己的甜蜜微笑。
「我真的可以當大師兄的新娘嗎?」又欣喜又疑慮。「你的家人會同意嗎?」
「妳才是我最愛的家人,沒有人比妳的存在對我更重要。」
弄晚坐起身,將自己投入他懷裡。
「大師兄……」她聲音低喚,羞澀地蹭著他的胸。「我好高興、好高興……我以為自己是沒有未來的,只能苟延殘喘的活著……」
「別說了,晚兒,妳從來就不是一個人,除了師父、師娘將妳視若己出,我即使身在王府,心裡總是牽掛著在徐家莊的妳,若不是師娘每十日便以信鴿向我報平安,讓我知道妳並無大礙,我早已丟下王位,守在妳身旁了。」
弄晚一抬眸,對上他深情纏綿的眼波,又害羞的把臉藏在他胸懷裡。
南無春佳人在抱,心滿意足地聞著她身上混揉著少女馨香與青草藥香的味道,熟悉且教他心戀不已,他不自禁地陶醉其中,高傲的心為之傾醉。
他的小師妹是他生命的原鄉,情愛的源頭,即使後來帶著一身病骨又如何?他永遠也不會拋棄她。因為沒有了她,他根本不懂得愛人。
弄晚教會了他,原來愛一個人是可以沒有任何條件的,更不在乎付出得太多,而回報的太少,反而付出得愈多他愈快樂。
「這次回徐家莊,我可是下定決心要向師父師娘討人,請他們放心將妳交給我,因為妳已及笄,夠大了,加上我讓羅桑兒去學醫已有小成,有她留在王府為妳診治調理,對妳有益無害。」
「你讓羅姊姊去學醫是為了我?」聞言,她愕然地微抬頭。
「是啊!她可是托了妳的福。」他順勢與她額抵額,眼對眼,薄唇貼在她唇上,輕聲道:「羅桑兒自幼喜歡讀醫書,可惜身在王府,姑姑一心指望她攀龍附鳳,不可能放她離家拜師學醫,她常常氣得暗自流淚。」
「大師兄肯幫她真好。」
「我是有私心的,妳生性靦腆,面對男性大夫有些話會說不出口,心想有位女大夫跟在妳身邊,豈不方便?而我,可是很討厭有其它男人的手碰到妳,即使是大夫也一樣,這才幫了表妹一把。」他宣誓著霸道的愛。
「羅姊姊知道嗎?」雖然雙頰漲得通紅,弄晚仍忍不住反問。
「當然,我可是跟她談好條件才為她引薦名師。」他肯定的回答。
「大師兄為了我而費盡心思,我卻一點也不知道,以前還當你是一個凶神惡煞,你卻絲毫不計較,讓我又是不捨又是慚愧。」
「妳說,妳要如何補償我?」
「我不知道……」
「我卻知道。」
不待弄晚不恥下問,他的薄唇已主動貼上她微啟的櫻桃小口,溫柔的輕吮、舔弄,哄慰著不解世事的弄晚,任他將舌尖探入糾纏……
「唔……大師兄……」唇舌輾轉交纏,嬌喘不已的弄晚忍不住驚慌的低吟。
「嗯?」南無春滿心不捨的鬆開弄晚被吻得嫣紅微腫的唇瓣。
縱使萬分捨不得放開她,他只能強迫自己自制。
他不能在名分未定之時,傷害了他最重要與最寶貝的小師妹。
那就輕咬舔瀲她如珠玉般的軟嫩耳垂……
「啊!呵呵呵……好癢……不要啦!好癢……」弄晚笑著閃避他的啃咬吸吮,無法自己的笑癱在他懷裡。「大師兄好不正經!」嬌喘吁吁。
輕輕拍撫她的背,南無春心田滿溢暖流。「謝謝妳,晚兒。」
「呃?」弄晚不解,她才是該道謝的人哪!
「謝謝妳隨我回府,謝謝妳沒有拒絕我的愛。因為有妳,我才有辦法忍受繼續在南郡王府中生活下去。這裡沒有真正愛我的人,也沒有我想愛的人。」思及過往,南無春仍不禁泛出一陣惡意,苦澀地笑著。
「如果我夠狠,應該拋下這裡的一切一走了之,因為這個王位不屬於我。可是,爹娘對我有情、有恩,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南郡王府在永真手裡敗亡,我必須守住它。晚兒,妳願意陪著我守住這座孤城嗎?」
「我願意。」弄晚低應,好心疼大師兄的命運,輕吟兩句詩,「『君為女蘿草,妾作菟絲花』,這一輩子,我賴定了大師兄,好嗎?」這個真切愛著她,值得她托付終身的男人,她不再放開了,即使把命捨給他都願意。
「我太高興了!」聽到她的告白,他為之心折,無限的幸福感剎那間包圍住他,結束了他單方面的思戀之苦。
他笑著親了親她,絕對心疼,絕對溫柔。
「相信我不會把妳困在這裡太多年,只要南家能出現一個有擔當的男丁,我會設法將一切交出去,物歸原主。」南無春語重心長的說:「我只想把妳的身子養好,然後帶著妳五湖四海逍遙游,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好的,大師兄,我都聽你的。」
抬起頭,她笑得清麗燦爛。
這一生只要有大師兄相伴,住茅草屋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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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無春突然公開表示對弄晚一往情深,在老太君七十大壽的「夏日百花宴」上,宣佈將迎娶弄晚為妻,立她為妃,當場將老太君活活氣暈了過去。
眾人七手八腳將老太君抬回房,由羅桑兒針灸後醒了過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老太君氣沖斗牛,寬大的臥房內擠了一堆女眷和她的金孫南永真,唯獨不見南無春。「那臭小子呢?」竟然沒有留在床邊盡孝,他就一點也不擔心地醒不過來?哼!想她死是嗎?她偏偏老當益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