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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鬧鐘鈐聲將柳沁雅從甜美的睡夢中喚醒;她舒展一下四肢,才猛然記起一件事——沈博洋!
轉頭看向身側,凹陷的枕頭證實他昨晚的確在這裡過夜,但是……人呢?
想想,九點,他應該上班去了吧!
一股失落襲上心頭。
不過,幸好他先去上班,不然,她還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手指撫上自己的唇瓣,昨晚餵他喝水時那微顫的感覺還停留在唇間,剎那間浮現他在更衣室裡狂熱地親吻她的畫面,她竟渴望再一次體驗。
「慘了……我變壞了,被壞男人給迷惑了。」
搗著滾燙的雙頰,又甜蜜又羞怯。
發了好一陣子呆才起身梳洗,一邊刷牙一邊思索——他昨晚到底有沒有喝醉?
看起來不像裝的,可是又覺得哪邊怪怪的……
她沒喝醉,早上醒來,衣服完整無缺。如果他真的有什麼企圖,她早就被他吃干抹淨。
看來,他還算個君子。
她傻傻地笑了,罵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愉悅地走到廚房,意外地在餐桌上看見做好的早餐,她心裡又是一陣甜蜜。
咬一口塗上果醬的烤吐司,這才看見壓在盤子下方的紙條——
給親愛的香蘿飯店副理:
混到這個職位,不該大意地引狼入室。
狐狸上班去了,祝你有個心情愉快的一天。
PS.美人在懷,果然睡得特別香甜。(親一個——)
「啊——」柳沁雅大叫一聲,激動得站了起來。「難道我又上當了?」
第七章
吃完沈博洋準備的早餐,柳沁雅趕赴上班,在每天例行簡報時聽取值班組長報告後,向各部門同仁說明今日工作重點以及分派待處理事項。
「還有其它要報告的嗎?」柳沁雅合上手上的工作日誌,抬頭詢問。
「副理,聽說那個色議員這個星期六有訂房?」一位清潔組的部屬發問。
她佯裝生氣。「不可以這樣稱呼我們的客人,無論是什麼身份的人,進到飯店後,我們都一視同仁,做好分內該做的事。」
「可是,想到那個人要來就覺得很噁心。」另一位部屬說。
一經提出,其它人也異口同聲地批評那名「色議員」過去的淫亂事跡。
柳沁雅正要出聲制止喧嘩,賀長軍的聲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
「柳副理,你管理的組別似乎愈來愈鬆散了。」他冷冷地掃了現場所有人員一眼。「上班講八卦、批評客人隱私,身為主管不嚴加規範還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萬一讓客人聽見,知不知道會造成飯店多少負面影響?」
柳沁雅立刻轉身向他彎腰致歉。「我會注意的,多謝經理指教。」
賀長軍見她姿態柔軟,想再多說什麼又怕顯得太意氣用事,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不知誰突然冒了一句話出來。
「小聲點啦!經理還沒走遠……」
「故意要說給他聽的,小鼻子小眼睛。」
門外尚未走遠的賀長軍,聽到那些話,氣得臉色發白,一雙手握得青筋浮起。
「好了、好了。」柳沁雅拍拍手要大家安靜下來。「沒什麼事的話,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
同事離開後,柳沁雅回到辦公室,拿起桌上一迭文件,走向賀長軍。
自從訂婚後,賀長軍對她的態度明顯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她可以理解,卻無法不感到心寒,多年的情誼,原來薄如蟬翼。她知道同事間傳言,她是因為他的關係才升到這個職位,但,她在工作上的努力與付出,無愧於心。
「經理,這是業務檢討會議所需的資料。」她說完,便要離開,不料,賀長軍站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
「將男人當泥偶般在手中握圓搓扁,你很得意?」他的面孔冷冷地逼近她。
「經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您放開我。」她側過臉,避開他噴灑而來的氣息,氣息中帶有些微酒氣。
「不知道?」他的臉略微扭曲。「親愛的學妹,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你會不知道?」捏緊她的下巴,正視她。「釣到了金龜婿,覺得不必再這麼辛苦往上爬,就把我這個腳踏板一腳踢開?我想,過去的我是不是太老實了點,才任由你予取予求,最後落得一場空。」
他的嘴往前一湊,眼看就要吻上柳沁雅,她奮力一扭頭,卻無可避免地讓他的唇碰上了臉頰。
她的心裡生起一股嫌惡,卻只是冷冷地說:「經理,請您放手,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賀長軍原本也只是藉著酒氣發洩心中的不平,聽見她冰冷的語調,整個人也清醒過來,放開她的手,惱羞成怒地說:「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說完,便急急離開。
柳沁雅走回自己的座位,一股委屈在胸口打轉,用力擦拭被他沾染的臉頰,深吸一口氣後,勉強自己忘了這件事,開始一天的工作。
剛整理好預備補貨的清單,桌上的電話正巧響起,她腦中閃過沈博洋的名字,精神一振,連忙接起。
是她父親。
「沁雅,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
她父親希望她回去接管板橋分店,她對這突來的殷切,有種不踏實的感覺,但父親的身體狀況,卻是她無法明確拒絕的主因。
「爸,你不認為讓哥哥、姊姊接手比較合適嗎?」畢竟他們才是他的「婚生子女」,她……只是個意外。
「這間店我已經打定主意要送給你當嫁妝,別再和我爭論了。你哥自己經營一家酒店,你姊只要有錢可以花就好,她對這些才沒興趣,爸打拚了半輩子,該退休了,也想趁還走得動的時候,多陪伴你阿姨,我就剩這點心願……還是你……仍不肯原諒我?」
「不是的——」她按了按眉間。「我喜歡目前的工作,而且量販店的經營我不懂,沒有把握……」
「你原本學的就是企業管理不是嗎?管理就那些訣竅,到哪一行都一樣,再說,店裡又不是沒有熟手,老爸對你有信心。」
「再讓我考慮幾天,好嗎?」
「好吧……」
聽筒裡的聲音似乎帶有濃濃的失望,讓柳沁雅一陣難過。
「對了,你和博洋感情進展如何?什麼時候把結婚辦一辦?」
「爸——沒那麼快啦!我們才剛訂婚。」柳全統突然提起沈博洋,竟讓她沒來由地心跳加快。
「呵呵……害臊啦!好、好,我不催你,不過,也不要拖太久。」
「知道了……」掛上電話,柳沁雅不自覺地長長吐了一口氣。
這陣子,她和父親的談話次數比過去二十幾年加起來還多,真讓人不習慣。原本比陌生人還要冷淡的關係,突然如此熱絡地閒話家常,換作任何人,一時之間都難以接受吧!
好想打電話給博洋……可是,說好不打擾他工作的,而且,昨天才見面,他這麼忙,不該拿自己的事去麻煩他。
思緒尚亂得如一團棉絮時,手機再度響起,她勉強自己打起精神。
「喂。」
「老婆……」
那習慣拉長上揚的尾音,一聽就知道是誰,柳沁雅原本鬱結的心情因而舒展開來。
她佯怒,問:「打電話來找罵挨啊?老狐狸。」
「呵……聽到我的聲音,你好像很開心。」
「哪、哪有……不是開心是生氣!」她急忙否認,卻訝於他聽力的敏銳。
「氣我昨天沒有對你做出不理智的事?」他故意輕柔地問,害得柳沁雅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氣自己沒一腳把你踢下床。」
「你才捨不得。」他像有十全的把握,說得那麼斬釘截鐵。
莫非……他昨晚根本沒醉,那她以口餵他喝水?耳根一下子就竄紅,她一臉栽進文件中,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婆?」長時間的靜默,沈博洋喚了一聲。
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後——其實是鴕鳥心態,平靜地問他:「有什麼事嗎?現在是上班時間,不該講私人電話。」
「對,差點忘了,我要訂房。」
「請問要訂哪一天呢?」柳沁雅一聽,立刻恢復工作時的嚴謹態度。
「這個星期六。」
「請問需要幾人房?」
「雙人房一間。」
她輸入資料的手指頓了一下,旋即恢復正常。「登記什麼名字呢?」
「你老公,沈博洋。」
聽見他要訂雙人房,柳沁雅直覺聯想到大熊提到他的那些風流史……難怪昨天他會詢問飯店的狂歡派對。
她心裡泛起酸楚,記起自己承諾過不會干涉他的感情生活,壓下那股乾澀,硬擠出一點笑容。
「沈先生,我重複一次您的訂房資料……」她將資料復誦一次,並告知進退房時間。
「你的聲音怪怪的,怎麼了?」感覺她說話時的微顫,沈博洋不覺擰起眉頭。
「沒事,請問有什麼需要特別準備的嗎?」
「老婆?」他又喚了一聲。
「沈先生!感謝您的惠顧、再見。」顧不得他的回應,柳沁雅急急地將電話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