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泡杯牛奶,再加個三文治。」說著轉身離去,一會工夫,小雲就端著托盤回來。
「少奶,你最近累壞了,吃完東西好好睡一覺吧!」
芷芹突然又沒胃口了,但小雲堅持她該吃一些,芷芹勉強喝了半杯的牛奶,小雲滿意的她躺下,替她熄了燈,帶著托盤走了。
夜,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黑紗,如同夜叉的微笑,那神秘詭異的笑容,似乎在秘密的進行著一個恐怖陰謀,黑夜中的藍煙山莊無語的聳立著,它的外表是那麼的平靜,但……
有人緩緩的走進塵封已久的琴室,然後一陣萬馬奔騰的琴音響起,有如山谷飛瀉而下的銀練,接著,它又沉寂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陣悠揚如潺潺流水的琴聲,它是那麼平靜而持續著。
芷芹醒了。她睜開眼睛,無法置信地聆聽著,這琴音使她墮入記憶的漩渦裹。是誰?她開始覺得渾身不適,她未曾有過如此翻胃的感覺,她冒出冷汗,噁心的感覺又緊緊纏著她。她搖搖欲墜的站起身,想要扯開琴室那天譴的魔音。芷芹在長廊上扶牆站著,她看見一個穿著藍紗的女人,她看見一隻索命的波斯貓,千萬個聲音阻止她,千萬個意念阻擋她——不要去琴室!但此刻所有的意識都與她說再見,她發覺自己正推開了琴室的門。她深吸了口氣,
覺得隨時都有可能暈厥過去。天啊!一切的記憶都回來了!是的,她恢復了記憶。
她想起了雨煙,那天殺的雨煙老是橫隔在她和中逸之間,她的影子不時啃噬著自己。
「咚」的一聲,她聽見了琴音,未成曲調,只有一個音符,那像人土的悼音,蕩氣迴腸,響徹了整個山莊。芷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嘔吐感一直在她體內翻攪。
濛濛的月光是那麼地暗淡,從雲層間飄了出來,鬼魅似的灑下一道銀光,晚風更是打得窗戶格格作響,透明的紗窗裝點著詭異的氣氛,不定的飄蕩著,芷芹已經繃緊的神經不停的被撩撥著。
她在牆壁上摸索,尋找燈的開關,一對如藍寶石的眼,發出銳利的光芒。芷芹冒著冷汗,雨腿發軟,那只波斯貓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在塗滿墨黑色彩的夜裡,它那純白的茸毛是那麼地顯眼。她開始往後縮,一隻手從她身後搭了過來,輕按在她肩上,她尖叫了出來,回過身,只見一張扭曲似的瞼孔。
「不!」芷芹尖叫著:「雨煙!求求妳放了我!」
她跌坐在地上?她緊按住胸口,無法置信的看著雨煙手中的那把刀,雨煙發出了笑聲?
她撥開擋住大半張臉的長髮,並輕移蓮步的抱起波斯貓。
「小……小雲。」芷芹訝異的叫著。「你……你是雨煙?妳……」
「我不是雨煙,我是雨靈,她的妹妹。」小雲,不!是雨靈,她正邪惡地笑著。
「你到底想怎樣?」芷芹晃著頭,虛弱地問著她。
「很簡單,我想你也知道,你為什麼不聽話把牛奶喝光呢?」
芷芹恍然大悟,她極力的支撐著:「你在牛奶裡放了什麼東西?」
「沒什麼,你真是不合作,要不然你就會死得舒服一點。」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殺我?」
「好吧!為了讓你死得瞑目些,讓我來告訴你吧!是少爺。」她得意洋洋地說。
「你……你說什麼?」
「不要不相信,梵芷芹,因為你是唯一見到康雅楓死時的目擊者,他擔心你抖出太多內幕。所以……」雨靈聳了聳肩。
「你!你騙我,在給口供時我已經說出了一切,包括康雅楓說是中逸殺她的,但是……」
「不要再但是了,警方或許會推測她想破壞你們之間的情感也說不定,你是知道的,那時康雅楓是何等的痛恨你們。」
「那……那中逸也沒有必要殺我啊! 」
「當然有!你可真笨,他愛我啊!我不能一輩子偷偷摸摸地當他的情婦,更何況你又是那麼一口咬定是他殺康雅楓的,他無法接受這種壓力,懂吧!」
「這麼說,一開始你們便串通好要殺我,包括一切的一切。」她痛心地說著。
「妳知道,男人嘛!總是想腳踏兩隻船,事實上,在他撞傷你之前,我們正準備結婚。」
「所以……所以他不得已娶了我,並把你安排在谷家工作,以掩人耳目。」芷芹真是痛徹心肺。
「對極了!我一直想辦法嚇走你,沒想到你竟是那麼固執,可憐喔!」
「那……我墮樓流產的事呢?」
「中逸他當然不知道,我在雞湯裹放了藥,在三樓推你一把的人也是我。原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沒想到他硬是把你接了回來住,他可能是想報復。你知道的,他以為你和浪翟航私通。男人嘛!他受不了,你也瞭解他的辭典裹沒有"輸"這個字。」
芷芹胃部陣陣翻擾,她沒想到會是如此含恨而死。
「梵芷芹,你認命吧!」
她的腦海裡再沒有什麼意念,只知道那把刀揮了過來,她想起父母、譚媽,最後閃入她腦海的竟是阿航。她喚了一聲「阿航」,然後她覺得血流了下來,她感覺粘粘的,沒有絲毫痛楚,除了天昏地暗的嘔吐感,只覺得有人的手指深入她的喉間,逼使她開始嘔吐,接著室內一片混亂,之後,她漸漸失去知覺。
☆☆☆
沒有別的事情能使芷芹更痛苦,她的日子如被操縱般的無味。她的生命是獲救了,精神卻是萎靡的,她是那麼痛苦的見中逸被送入刑場,黑布蒙住他的雙眼,她親眼目擊行刑者舉起槍,扣上扳機……不——
「少奶,有人在喚她。」
她睜開雙眼,冷汗濕透了她的髮際,映入眼簾的是譚媽那張慈藹的臉。
「譚媽,我在哪兒?我還活著嗎?」
「唉!可憐的少奶,請別亂想,你現在是在醫院。」譚媽流著淚,心疼地撫著她的手。
「少爺呢?」她問著。
「少爺人很好,別擔心。」
人很好,哼!難道警方不知道。「譚媽,是你救了我嗎?」
「不!不是我,是少爺,是少爺救了你的。」
「他?」芷芹愣住了。「是他救了我?」
「谷夫人,讓我來解釋吧!」
芷芹認得出說話的人是命案那天到家裹來的刑警。
「情形是這樣的,事實上我們已有人潛入山莊內觀察動靜,也就是說每個人的一舉一動,我們都調查得很清楚。」
「那麼,琴室裡從頭到尾的事,你們也都看見了?」
「是的,很抱歉,我們未能及時救你,我們希望從小雲的口中知道一切的情形,沒想到她是那麼狡猾!起先,我們也以為谷先生是主謀,後來她要殺你時,我們正準備救你,沒想到谷先生突然破門而人,他很靈敏的替你擋住那把刀。」
「他受傷了?」芷芹驚呼著,自己居然冤枉他了。
「是的。不過,別擔心,他人很好。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有護理常識馬上替你催吐,那時我們感覺情形不對,最主要的是小雲她顯得很驚慌,而且要殺谷先生,我們及時阻止了她。事情大致是如此。意外的是她居然很合作,也很鎮定,她招認了一切。事實上也不容許她有辯白的餘地。她承認康雅楓是她殺的,並告訴康雅楓,是中逸主使她做的。」
無可言喻的狂喜在芷芹的體內升起,在短短的時間內,她嘗到了地獄的痛苦,也嘗到了天堂的快樂。
「那……她的目的是什麼?」
「只有一個理由,她要為她姊姊復仇,她以為她姊姊是被谷先生害死的,所以她先殺康雅楓,再殺你想嫁禍於谷先生。」
「是……是這樣嗎?」中逸會害死雨煙?中逸不是很愛雨煙嗎?尤其是他的表現,難道他真的害死了髮妻?不!不可能的,別亂想,哦!我不能亂想。
「夫人,事情已經過去了,儘管它帶給你很不愉快的回憶,但是你應該感到慶幸,你有一位愛你的好丈夫。」
「謝謝你!」
「不客氣,再見!夫人。」刑警走了。
這個惱人的夏日啊!不愉快的日子過去了,她要向中逸道歉,也要向他表白自己的心聲,自己是那麼愛他,一切重新開始。想到自己竟是那麼不信任他冤枉他,芷芹感到羞愧難當,她請求他的諒解,但,為什麼他都不來看她呢?
在醫院休息了三天,芷芹堅持出院並從娘家接回了小迪。藍煙山莊依舊,只是忠心的譚媽在短短的數日內已將琴室及康雅楓的房間重新裝修過,一切的家事也全依仗著她的安排。
谷顥也出院了,只是他變了,變得更沉默了,像個孤獨的老人,他總是在庭院裹望著天空發呆,教人看了心裡難過。
最讓芷芹難過的是,中逸一直未出現,他沒有回家也沒有消息,芷芹不知該向誰打聽,整天過著度日如年的日子,常常夢到中逸離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