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氣得眼前發黑、七竅生煙,衝動的又是雙腳用力一蹭,狠狠賞了他一腳,讓他狼狽地跌坐在雪地上。
不料,他拍拍身上的雪漬,不但沒有動怒,反倒哈哈大笑,「好啊,夠味,老子就是喜歡像妳這種又辣又嗆的美人兒!」
面對那猥褻的笑臉,說不怕是假的,勤勤也只能無奈的硬撐著,暗地裡挪動身子,打算迫不得已只好朝山下滾去。
「很抱歉,這女人在四歲時,就被我訂下,我等了那麼久,怎麼可能讓你們插隊?」不知打哪兒來的聲音在黑暗中突然響起,說的是低沉日語,那種威懾力彷彿惡魔來人間搜索靈魂似的。
「誰?」
眾人倏然一驚,有人來了都毫不知覺,四處張望卻又不見人影。
為首的男人迅速回身抓起勤勤,只見兩道寒光一閃,他感到手腳一刺,痛得鬆開勤勤,定睛一看才發現手腳各插了一把短刀,汩汩流出的鮮血霎時染紅了雪地。
「是誰?快出來!」已經有人掏出槍來,朝四周亂指一通。
然而,他們根本找不到目標在哪兒,緊接著拿槍的手又被天外飛來的短刃狠狠刺中,剩下兩個原本也跟著想掏槍的人,手已經探入衣服裡卻不敢拔槍。
「把她的繩子解開!」黑暗中冷冷的聲音再度傳來。
大伙面面相覷拿不定主意,遲疑不決間有人「哎喲」一聲,在毫無防備下兩隻手掌又各中了一刀。
於是,沒受傷的人馬上過去解開勤勤身上的繩子,眾人互覷一眼,不敢輕舉妄動。
勤勤試著伸直被捆得麻痺的手腳和身軀,就見到一個高大身影從樹上一躍而下,一名黑衣人見機不可失,朝人影開了兩槍,不料不但沒射中,反而在瞬間中了對方射過來的飛刀。
能把飛刀操控得如此出神入化,的確教人捏了把冷汗,為首的男人忍著刀傷問道:「你是什麼人?」
「辛炙濤。」他成功解決了一個暗算者後,一邊回答一邊走向勤勤,若無其事的將她扶起,可見他對這種驚險場面早就司空見慣,才能泰然處之。
「你……」勤勤神情錯愕,駭然發覺他的表情與平日相比,像是全然換了個人似的,猶如從天而降的戰神,殺氣騰騰!
辛炙濤?!
那幾個凶神惡煞一聽見這三個字全愣住了。
傳說中,他手持飛刀,戰鬥時的模樣如同阿修羅,阿修羅性子執拗、剛烈、霸氣,驍勇善戰無人能敵,溫文儒雅只是他的千萬化身之一,凡與之接觸,倘不蒙他喜悅,就必然遭殃。
這三個字讓這崇山峻嶺的氣氛乍變,陷入一陣恐怖的寂靜,濃重的氣壓令人喘不過氣來,他們臉上原本淫褻的笑容全轉為深深的恐懼,望著屹立眼前的威嚴男子。
「你,」辛炙濤臉色難看到極點,全身緊繃,肌肉債起糾結,指著為首的那個男人,「想搶我的女人?」
「不不不……」為首的男人臉色煞白,連退數步,差點跌在雪地上,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剛才已是死裡逃生,如果那刀不是射向手腳,而是射在心臟的位置,他早就一命嗚呼倒臥雪地了。
其它的人雖然也是槍口下討生活的亡命之徒,此刻遇上辛炙濤,自知沒有半點勝算,只有嚇得瑟瑟發抖丟下手裡的槍,趴在地上求饒,反倒比較像被欺負的可憐蟲。
「滾!」辛炙濤大喝一聲,不想再與他們糾纏下去。
眾人有如聽到特赦令,瞬間一哄而散。
第六章
天際綿綿大雪紛飛。
「妳有沒有受傷?」脫離危險之後,辛炙濤皺起眉頭,仔細的審視勤勤,心裡的驚濤駭浪仍未平復。
雖然他靠著敏銳的直覺與觀察力,依線索搜尋著,沿路找到被勤勤扔下的手套、墨鏡,知道自己所追的路線是正確的,仍生怕來遲一步而抱憾終生,那股前所未有的焦慮與煎熬久久無法平復。
勤勤望著那些黑衣人很沒用的作鳥獸散後,轉頭問辛炙濤,「我沒事,你剛才跟他們說了什麼?」
她聽不懂日語,但約略看得出來他們被辛炙濤嚇壞了。
辛炙濤再次打量她一身的狼狽,衣服破爛、頭髮散亂,神色還有些驚魂未定,這一切就是她任意妄為的結果。
當下他冷聲回道:「我告訴他們,妳是個極不聽話的女人,只會給男人帶來麻煩,勸他們千萬別看上妳。」
喲,他是在數落她嗎?
她惱了,擰眉瞪他,「喂,你別以為救了我就了不起,還不是裝神弄鬼才嚇跑他們的。」
他挑眉,低聲問:「我只用聲音和刀影就把敵人嚇得屁滾尿流,像不像裝神弄鬼的蝙蝠俠?」
「呃……」勤勤為之語塞,因為當初她就是這樣稱讚蝙蝠俠的,如今他竟依樣畫葫蘆把敵人擊退了,她如果再損他,無疑是自摑嘴巴了。
他口氣嚴厲正色問:「妳為什麼會得罪那幫人?」
「你問我,我問誰啊?」她沒好氣的昂頭望著天空。
辛炙濤撿起他們留下的雪橇,冷冷道:「妳會不知道?」
「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好不好?」她撇開小臉。
「那妳幫誰去偷『慾望』寶石?」
「不、知、道!」這是事實,很多僱主根本不願曝露身份,只透過介紹人或匿名電子郵件連繫,而她只執行任務、收取應得酬勞,從不過問僱主私事。
「我不是叫妳別再做這種事,妳偏偏要做,這下好了,如果我晚來一步,看妳怎麼辦?」他無法想像遲來一步的後果,那令他再度戰慄且忿怒,忿怒她的輕率讓她自己遭遇危險。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個小女人是他最致命的弱點,儘管他城府再深沉、心機再詭譎、力量再強大,當她出狀況的一瞬間,他的理智立即崩裂,只是表面依舊偽裝得冷靜。
「你可以不要管我啊!」原本勤勤還有些感激,但一聽見他的訓誡,便翻了翻白眼,俏臉微怒,就是不再給他好臉色看。
「妳給我閉嘴。」他把雪橇擺好,伸手要扶她上去。
勤勤卻賭氣的推開他,「用不著你!」
「他們把妳擄到這荒山野嶺,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方便行事,現在天又黑了,妳絕對用得著我。」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推她坐上雪橇。
「你什麼意思啊?」這分明是諷刺她無能,非靠他救命不可,她氣得伸手就要——
辛炙濤輕易握住她揮來的小手,沉下聲訓斥,「意思是妳以後做事,最好別忘了帶眼睛和腦袋。」
她惱火的想抽回手,卻抽不回來,只得用力掙扎,伸出腳踹他,「哼,你能一個人上來,我就有本事獨自下去……啊——」
由於用力過猛,雪橇順著傾斜的地勢滑了下去,勤勤驚叫一聲,矇矓的黑暗中風聲呼嘯而過,還夾雜著辛炙濤的怒吼聲。
天啊!要如何讓該死的雪橇停下來?
天昏地暗中,雪橇高速往下滑,勤勤左摸右摸就是找不出讓雪橇停下來的一開一關……
砰!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從高處墜落,正趴在冰冷的雪地上。
「哎啊!」她試著爬起來,才一動就覺得小腿傳來一陣疼,身子軟倒回地上。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自己的腿傷如何,不過可以感覺到溫熱的血液從褲管滲出來。
完了,她仰頭望著黑幕般的天空,密密麻麻飄下大雪還刮起風來,氣溫越來越低,她覺得好冷好冷!
這裡天寒地凍,她已經整整一天沒有進食,身上御寒衣服又不夠,會不會冷死?還是先餓死?
她抱著小腦袋,蹲在地上呻吟,閉上雙眼滿腦子胡思亂想,只覺得天地問風狂雪驟……不行!她不能等死,得想個辦法取暖才行。
勤勤勉強虛弱的身子坐起來,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了起來,攔腰抱進溫暖的懷裡,她眨眨眼,撫著心口,臉色發白,只覺得一陣暈眩,那張好看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了數倍,不過天色太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從哪下來的?」她驚喜地問道。
「我跟著妳後面,再用繩索攀下來。」見她神智清醒,辛炙濤鬆了一口氣。
他一向冷靜、理智,但是當勤勤快速滑下山時,他簡直被嚇得魂飛魄散,神智陡然被驚慌蒙蔽,現在又有如失而復得般興奮。
「我的小腿受傷了。」她小聲的說著,希望不會惹他生氣。
他是沒生氣,只是把她放下,扔了一個水袋給她,接著轉身就走。
她小臉上滿是焦急,「喂喂……你去哪?」
「等我。」他匆匆拋下一句話就走了。
勤動聽見他的話,發出一聲呻吟,眼睜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風雪中。
嗚……那個辛炙濤該不會想扔下她在這裡自生自滅吧?她心裡反覆把他罵了又罵,然後奮力爬起來搖搖晃晃走了幾步,就笨拙地摔倒在雪地上,動也不能動。
不知過了多久,又冷又餓的她懷疑自己離死不遠之際,辛炙濤又折回來,二話不說抱起她就走,她已冷得打哆嗦,偎進他暖暖的胸膛,一時之間悲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