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完顏術眼睛盯苦她雪嫩身子,指尖觸著那花般細軟肌膚,忍不住吞嚥了口氣,強行壓下胸腹問慾望,逐一為她傷口上藥。
「那是讓你治傷口的藥,你別這樣浪費啊。」君緋雪見他把珍貴名藥大把小把地盡往她身上抹,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用在你和我身上有什麼差別?你身上有傷,我一樣會心疼。」完顏術不以為意地繼續將珍貴藥膏往她身上抹。
君緋雪聽著完顏術說出如此親密話語,她又是羞又是感動。
「你待我真好。」她低語著。
「待你再好都是應該的,你是我的人。」
完顏術為她攏起單衣,將她抱在腿上,低頭扣住她的後頸,啄吻挑逗著她的唇,偏要惹得她與他一樣地氣喘吁吁。
「我想再愛你一回。」他的指尖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衣襟間。
君緋雪臉頰水紅,水靈的眼瞅著他,點頭或搖頭都不是。
「別羞了,這回暫且饒了你。咱們若想早點出發,便得快點準備了。你快些起床整理行李,我也快些寫好書信。興許用過早膳之後,咱們便能出發了。」
「您……你還沒告訴我要去哪啊?」
「咱們去中原。」完顏術笑著說道。
「中原……」君緋雪驚坐起身,不能置信地低喃著。
中原……她的國她的家,她連作夢都不敢想,連提都下敢提出之處啊。
她低頭握住他的大掌,豆大淚水啪地落在他的手裡。
「我派去的探子雖然回報尚無你家人消息,但我以為在多方打探之下,很快便會有眉目出來。重要的是,你懷念中原那兒,不是嗎?興許咱們會與你家人不期而遇,也不無可能,對嗎?」完顏術挑起她的下顎,輕撫去她的淚水,黑眸含笑地凝望著她。
君緋雪躍人他的懷裡,緊緊攬著他的頸子。
完顏術摟起她,替她穿上桃紅對襟窄袖花羅單衣,再套上一件銀紅絹棉袍,繫上暗花羅腹帶。她柳腰搦溺,弱質纖纖,看得他又是一陣目不轉睛。
「在想什麼?」君緋雪柔聲問著,為他拿過一襲皂色羅袍,並為他繫著臉頰兩側髮辮,使之垂於肩側。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黑矍眼眸直逼到她眼前。
「我不理你了。」君緋雪臉兒一紅,一跺腳,轉身跑去為他收拾行李。
完顏術凝視著她,只盼得他方才與殊爾哈齊商量出來之計謀有效,皇上可別真逼著他娶靖國公主啊。
他此生只娶一個妻子,但他也萬分不希望因為一己情感而亂了家國之邦。
若皇上能為靖國公王挑得蕭肅為婿,如此方是國家之福。如此,他和君緋雪才能待在大金上地上繼續天長地久哪。
☆☆☆☆☆☆☆☆☆☆ ☆☆☆☆☆☆☆☆☆☆
一路自燕京出發,越過宋金邊界,一路黃土沙路婉蜒,並不算特別好行之路,但君緋雪這輩子卻不曾如此開心過。
小時候,爹划著小船載著她在溪邊玩耍,很開心。小時候,姊姊在草堆邊吹笛、她跳舞,很開心。小時候,和娘一起在灶房的小木凳邊邊做著女紅,縫荷包,吃著娘炸好的茶餅,很開心……
只是兒時的開心著實沒法子與現在相較,因為——
而今的她,吃過了苦,更懂得了珍惜。
在前去中原的路途上,君緋雪被伺候得像位公主。
她身子不好,沒法子坐太久的車,但完顏術為她準備的車廂,襯著毛皮軟墊,蓋著絲錦綢緞。長程路途坐累了,還可拉下車廂上之棋盤與他對弈。
不愛她在清晨時分總是手腳冰冷,車廂內總燃著暖火盆。怕炭味熏著她,他竟拿著鵝毛扇為她掮去炭火味,感動得她淚眼汪汪。
只是,那把鵝毛扇,她現下一看便要臉紅。
昨日,他說是什麼夫妻情趣,就拿那把在車廂裡對她做出一些讓她咬破嘴唇,卻還是不小心悶哼出聲的事兒。
想起他待她的諸多種好,她就連睡覺都要微笑哪。他對他自己的食衣住行,不是不講究,只是甚少費心思。可他對她,就連每一寸小細節都顧得十分周全哪。
其實,旅程中大風始終未停過,可她從沒覺得冷過,因為她有他哪。
不怕冷的他,則經常一襲薄棉衣摟著她,要她讀書給他聽,那便是她最眷戀的時光了。她不求榮華富貴,求的只是這樣相守的時光。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君緋雪蜷在他胸前懷裡,看著他手裡之杜甫詩集,為他低聲吟念著。
「今夜鄘州月,閨中只獨看。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乾……」君緋雪玉容隨之染了相思愁緒,想起他征戰時的分別之景,她不禁停住了念誦之聲。
「怎麼不念了?」他問。
「總得讓我喘口氣、喝口水吧。你的手拿書這麼久也會酸哪。」她並不想說出自己的多愁善感,只是拍拍他的手臂、肩膀,就伯他手麻。
「軟玉溫香在抱,哪會酸?」完顏術隨手拿過一壺白玉參茶,喂到她唇邊。
「你先喝吧。」君緋雪轉而將壺嘴遞到他唇瓣。
完顏術喝了一口參茶,勾過她的臉頰,覆住她的唇,與她一同分享著那口參茶。參茶甘冽香醇,卻不及她唇間甜膩萬分之一。
君緋雪柔順地任由他吻著,直到他的吻開始侵略到她的頸間、琵琶骨,甚至囂張地滑入衣襟。
「別……」君緋雪輕捶著他的肩,雙頰酡紅。「不是說快到了嗎?況且,我又不是三歲小娃,你別老是這麼餵我。」
「夫妻情趣嘛。」
「又說夫妻情趣!誰跟你夫妻哪!」君緋雪將玉壺放到小桌上,佯裝忙碌著拿出一個翠玉小杯,借此掩去頰邊的火紅。
完顏術從她身後摟著她的腰,健臂一舉,又把她抱回了懷裡。
「現下不是我娘子,不久後也一定會是。」他的下顎摩擦著她的細緻頸子,惹得她輕笑出聲。
「別鬧啊……」她手裡捏著杯子,笑倒在他的懷裡。
完顏術望著她笑得喘不過氣之嬌俏模樣,自然沒跟她提起只要蕭肅與公王親事一日未妥當,他便沒法子娶她回家之事。
難得見她如此開心,可不想讓她多添愁擾哪。
「其實……你若不娶我,我也不怪你……畢竟你這般待我,即便是為妾,我亦已心滿意足哪……」她垂下臉龐,聲音愈說愈低了。
「再說這種話,我可是會生氣。」完顏術凝起眉,聲音一沈。
「是,我不說便是。」伯他不開心,她搗住了唇,水眸凝望著他。
「瞧,不說話時多美,像尊玉雕出來的人兒。」完顏術瞧著瞧著,忍不住又一陣驚歎。
她此時一身漢人服飾,身著鶯黃襦裙,臂掛柳綠披帛,走起路來裙幅隨風飄舞,身段更顯婀娜多姿了。
「老爺,待會兒便要進到密州了。」車伕在前頭大聲報訊著。
怕宋朝人對金人有所排斥,僕傭、護衛們這一路全以「老爺」稱之。
「知道了,辛苦你們了。」完顏術沈聲說道,低聲吩咐著君緋雪把打賞這些人的銀兩先準備好。
「你方才打盹時,我便準備好了。」君緋雪柔聲說道。
「好娘子。」他一笑,朝她伸出手。
「不知道我們初次見面的那片竹林還在不在?」君緋雪偎進整座車廂最舒服的位置——他臂彎裡,好奇地問道。
「怎麼?還想去那裡看看我當時所流的血乾涸了嗎?」完顏術撩起她髮絲,讓那淡香在他鼻尖打轉著。
「別說這種話。」她柳眉微蹙,不久前以為他已戰死沙場之餘悸仍然猶存著。
「我帶兵出征,每一回都得有著死於戰場之打算。」
「別說,我不聽。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我愛之人。」她搖頭又搖頭,淚水已在眼眶裡打著轉。
「是人都不捨得死,不過是人都會死,我戰場待久了,生死看得淡了,我要的無非便是一份及時珍惜感受。」完顏術語氣極淡,可話中涵義卻是再認真不過。
戰場上生死一瞬間,非他所能操控。是故,他要她懂得他對她的這份心,生死不變。
他凝視著她,指尖接住她的淚珠。
她無言地瞅著他,靜靜地將臉頰偎上他的胸膛。
「有朝一日,或者我不上戰場了,咱們便離開燕京,找個地方男耕女織之類的,哈哈……」完顏術說到此,卻忍不住仰頭放聲大笑出聲。「你的女紅出色是無庸置疑的,我則是個沒耕過一天田的公子哥兒,八成得指望著你養活我了,哈哈哈……」
他的笑聲震動了她,她也跟著笑了,眼眶甚且還含著淚。
「你養我也罷,我養你也好,這輩子無論要過什麼樣粗食布衣的日子,我總是跟著你的。」君緋雪緊環住他的魁壯身子,水眸裡有著磐石般之堅定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