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他住哪兒?不就是絕代鎮的某處嘛!
做什麼的?照他的描述,應該是不務正業。
怎麼認識的?說來話長,還是省省吧!
所以,總結一句話「無可奉告」。
尉豐雙手交疊胸前,忍不住用責怪的語氣道:「我說師妹,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這麼回答擺明是敷衍我。」
昭蝶回過頭來,理直氣壯的道:「我說的是實話呀!」
尉豐一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連對方住哪兒都不清楚,還敢和他同行?你不怕被騙了、被拐了、被賣了?」
「喂喂喂!」昭蝶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不悅的道:「你這麼說是罵我隨便、笑我荒唐、怪我愚昧囉?」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然是什麼意思?」昭蝶得理不饒人,又指著他的鼻尖道:「你當我這絕代第一神算的徒兒是當假的啊?」
尉豐瞧她生氣了,忙陪笑道:「我沒那個意思,只是關心你而已,要不是把你當親妹妹看待,何必管你這麼多?」
昭蝶一聽,欲言又止,原本不悅的臉色和緩了下來。
「你的關心我心領就是了。」奇怪,聽了尉豐的話,她竟一點也不生氣。
不過是幾天前,她才為了尉豐說要義結金蘭的事情而大發雷霆,怎麼此刻,聽他說把她當親妹妹看待,她卻可以接受了呢?
難道,她真的不再執著於命定姻緣之說了嗎?還是,她的心已悄悄給了那個總愛潑她冷水、掃她的興,卻又不經意對她付出關懷的男子--隋欲?
可是,她昨晚算過,隋欲和她八字不合、有緣無分……
哎呀,好煩啊!
「昭蝶,你在想什麼?」
見她低頭沉思、不發一語,尉豐還以為她是餘怒未息。
「沒什麼。」昭蝶抬起頭來,猶豫了一下,突然道:「尉豐,我……我可以抱你嗎?」
尉豐愣了愣,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說什麼?」
「我說……」
她突然想知道,抱隋欲的感覺和抱尉豐的感覺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
可是轉念一想,要是剛好隋欲回來,被他瞧見了,那怎麼辦?
她搖搖頭,終究是排除這個荒謬的想法。
「我是說,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她慧黠一笑,改口道。
「什麼事?」
「我跟師父說,是同你一起來無憂鎮的,你別洩密行不行?」
一聽,他脫口道:「拿我當擋箭牌?」
「別說得這麼難聽行不行?」昭蝶蹙起秀眉,半威脅半哀求的說:「上次跟師父告狀、說我沒去學武的事,還沒跟你算呢!這會兒,你就當將功贖罪,幫我一次又如何?」
「我……這……」尉豐聽了她的說詞,哭笑不得,忍不住咕噥,「真是招誰惹誰。」
「你說什麼?」昭蝶掄起拳頭,作勢要打他。
「好好好,我替你保密就是。」好男不與女鬥,他就依她一次吧!唉,誰教她是他的剋星?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尉豐抬頭瞧瞧天色,問道:「都過晌午了,要不要一起去用午膳?」
昭蝶心中牽掛著隋欲,立刻道:「不用了,我不餓。」
「是嗎?」尉豐濃眉微蹙,難掩一臉失望。「那麼你一個人小心點,我先走了。」
他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
「師妹,我想了想,留你一人在此實在不大放心,還是我陪你一塊等你的朋友回來,再一起去用膳吧。」他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是想要瞧瞧隋欲長什麼樣子。
昭蝶還不瞭解尉豐的性子嗎?
一聽他這麼說,她立刻搖頭拒絕。「不用啦!我又不是三歲童子,還要你陪著嗎?你儘管去吧!」
她索性下起逐客令來了。
尉豐見拖延戰術失效,尷尬的笑了笑,但腦中靈光一閃,又有了主意。
「師妹,那後會有期了。」
「後會有期。」
尉豐向她揮揮手,邁步離去,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弧度完美的嘴角同時揚起一抹賊賊的笑意。
****
尉豐離開後,一刻鐘過去了,隋欲還沒回來。
「奇怪,怎麼會去那麼久?」昭蝶朝隋欲離去的方向頻頻探望,卻依舊沒等到心中期待的人兒。
沒有他在身旁,她竟有一絲絲不安,不過等了半個時辰卻像等了一天那麼久。
他的一個眼神、一抹微笑不停的在她心湖蕩漾著,越想越讓她坐立難安、望眼欲穿。
終於,她聽到馬蹄聲。
「隋欲。」
一見他騎乘驌驦回來,她立刻綻了笑顏。
「你怎麼去那麼久?」她迎上前,撒嬌似的抱怨。
隋欲扯唇一哂,翻身下馬,將手中的一壺涼水遞給她。「街道擁擠,耗了些時間。」
「謝謝。」昭蝶接過涼水,舉手投足間多了一絲羞怯。「你瞧什麼?」
發覺他的注視,她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
「你似乎很高興?」他想知道,她眼中莫名的一抹光芒是為誰閃耀著。
昭蝶囁嚅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你替我買東西,我很高興。」
「就這樣?」隋欲微挑俊眉,表明不相信。
要是今天以前的她,肯定將他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是什麼因素讓她改變了呢?
「就這樣啊,你不信呀?」她瞅了他一眼,故作理直氣壯。
她再怎麼有話直說,也難以大方坦白心事呀!
「是嗎?你--」
隋欲眉頭微蹙,心中仍有疑慮,正想問個明白時,突然背後一陣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師妹,你瞧,我給你買了些吃的。」尉豐提了一包熱騰騰的東西走了過來,一臉燦爛笑意。
他打老遠便瞧見昭蝶身旁的隋欲,奸計得逞,怎會不開心?
「這位肯定是隋公子了?」尉豐打量著隋欲,笑得曖昧。
隋欲原來有樣東西拿在手中,要送給昭蝶的,此刻悄然放回懷裡。
「閣下是尉豐?」聽他方才稱呼昭蝶為師妹,心裡早有了底。
「你曉得我?」
昭蝶插嘴道:「還不是我告訴隋欲的。」
她瞅了尉豐一眼,有那麼點不高興,因為,她有種上當的感覺。
「你不是走了,怎麼又回來?」可見他根奉是故意離開,再藉故回來,想瞧瞧隋欲長什麼樣子。
尉豐唯恐事跡敗露,立刻皺起眉頭,裝出一臉悲苦。
「師妹,你就這麼急著趕我走?有了朋友就忘了師兄了。」
「你胡說什麼呀!」她昭蝶是那種人嗎?「我是……」
「枉費我心中還惦記著你會不會餓肚子,我看哪,是我多此一舉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
她還不及說分明,隋欲開了口。
「你們是不是有許多話要說?我可以暫時迴避一下。」
他打量著尉豐,見他長相俊俏、風流倜儻,和昭蝶十分匹配,再加上兩人的言談舉止非常親密,令他醋意大發之餘,萌生退意。
事實擺在眼前,明明郎有情、妹有意,他何苦壞人姻緣?
昭蝶一聽隋欲說話的語氣,明顯察覺到他的態度突然變得冷淡,心想他一定是誤會了,趕忙道:「我剛剛已經跟尉豐聊了一會兒,沒什麼要說的了。」
說完,她暗中踹了尉豐一腳,問他道:「你說是不是?」
感受到昭蝶橫掃過來的銳利目光,尉豐哪敢再有第二句話,立刻附和道:「沒錯、沒錯,而且我和我師妹純粹巧遇,沒別的。」
他這麼一說,像是欲蓋彌彰。
頓時,站在他左右兩邊的隋欲和昭蝶都一語不發,害得他乾笑兩聲,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
再傻的人也知道,有人說錯話了。
尉豐知道不能再開玩笑,清了清喉嚨,試圖扯個話題來緩和氣氛。
「對了,隋公子有意思參加擂台比武大賽嗎?」
「本來有。」隋欲瞅了昭蝶一眼,又道:「但後來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昭蝶愣了愣,隨即嚷了起來,「為什麼改變主意?你不是很想得到那把越王劍嗎?為什麼要放棄?」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隋欲側過身子,沒多作解釋,只淡淡的說:「不想要了,所以放棄。」
「你--」昭蝶聽他這麼說,心裡頭不禁有了怒氣,只是礙著尉豐在場,不便發作。
但是,她真的快氣炸了!她不是氣隋欲不奪越王劍,而是氣他竟沒有事先告知她,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就這麼微不足道?
偏偏,隋欲還火上加油。
「你若想看熱鬧,和你師兄去吧。」心中那濃濃的醋意已逼得他瞬間失了理智、失了判斷力。
「我--你!你……」昭蝶直視著他,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她恢復了平靜,瞧向隋欲,一字一句說得分明。
「如你所願。」說完,她扯著尉豐的手,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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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昭蝶和尉豐的離去,隋欲站在原地,原先深邃的眼不再溫熟有神,如今蕩著一抹冷光。
心,隱隱作痛著……
他言不由衷的一番話本是想試試昭蝶的反應,沒想到,她真的和尉豐走了,既然如此,他還留戀什麼?後悔,平添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