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看看四周,竟然還無知的想要頑強抵抗,勸你快把東西交過來,要不然別說你自己無法脫身,你的夥伴、你的女人,都將會陪你一同葬身在這威尼斯的水道之中。」
「Lagostina先生,請不要傷及無辜,她是我的未婚妻,自始至終她對這件事情都是一無所知,看在我們的合作關係上,請不要傷害她。」黃世鈞激動的說。
從來他都不想把裴香堤捲入這件事,可情況卻出乎他意料!
「很抱歉,不管是誰,只要膽敢威脅到我,我都不會手下留情。」Lagostina堅定的說。
對立一觸即發,碼頭周圍的人莫不把槍口對著貢多拉船上的兩人,就等著Lagostina的一聲令下。
裴香堤看看嚴肇雎臉上的估量,又望望岸上黃世鈞的著急、洛齊的誓死如歸,他們每個人都攢著自己的心思,至於她,她不怕死亡,只是擔心嚴肇雎。
「別掛念我,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支持。」她靠在他的懷裡,輕聲呢喃。
他回應了一個更重的擁抱,「相信我。」吻落在她被雨水打濕的額頭上。
半晌,他回過頭「Lagostina,你要拿回東西,」頓了一下口吻,「可以。」
「嚴,你瘋了嗎?」洛齊氣急敗壞的嚷嚷,旋即招來痛毆。
「夠了,不許你的手下再傷害他!」嚴肇雎喝止。
Lagostina驕傲的揚手,那些爪牙這才停下手。
「你想要什麼條件?」他問。
「放過我的朋友和這個女孩,那麼,你就可以取回這些東西。」
「肇雎……」她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得到安全,這樣會讓她於心不安。
「噓,別擔心。」
眼見他們面對危險卻還不時流露出深刻的默契,看得黃世鈞滿是嫉妒。為什麼這樣的生死不渝,他卻無法擁有?那雙該屬於他的深情目光,為什麼追逐的是別的男人?
不,這個女孩該是他的,她是他的未婚妻呀!黃世鈞覺得心理某個部分被掏空了。
Lagostina的手往他們招了招,「把東西還給我吧!你的要求我都答應。」
「放開他──」嚴肇雎命令著。
Lagostina勝券在握的笑了笑,接收了他的指令,洛齊終於得到了自由。
洛齊抹去臉上的血漬,瞬也不瞬的望著嚴肇雎,教人瞧不清楚他的意圖。裴香堤的目光來回在這些弔詭的情況中游移,他和洛齊的眼神像是在敲打著私密的密碼,看著洛齊一步步的獲得自由,她卻到讀不出兩人眼中交會的是什麼。
似是在爭取最佳的時機,雙方的人就這樣僵持著,雨越落越大,每個人面前都是茫然的濕氣。
「我依你的承諾放人,你是不是該把東西還給我。」一把抹去雨水,Lagostina開口。
嚴肇雎忽然捧起她的臉,深深的吻了她,「要明白,我是愛妳的。」
就在裴香堤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情況下,嚴肇雎一把將她推倒在地,「洛齊──」手中的病毒安瓶猛的拋給獲得自由的洛齊,旋即一陣綿密的槍響在水道四周響徹雲霄。
砰、砰、砰……
煙硝四起的碼頭,子彈伴著雨水紛飛,雨掩不住乍響的槍聲,裴香堤驚恐的想要保護她深愛的男人。
驀然之間,她聽見嚴肇雎發出痛苦的悶哼。
回眸一瞥,「不──」她失控的驚喊。
他的身上濺出鮮血,瞬間,就要在她眼前跌落深不見底的水中。
「肇雎!」她探手撲向船舷,想要抓住他的手,貢多拉船猛烈搖晃。
咚的一聲濺起偌大的水花,她撲了個空。
「該死,嚴──」洛齊見狀也飛身縱入水中。
Lagostina的攻擊不曾停歇,槍口對著深黑的水面一陣胡亂掃射。
「肇雎,肇雎──」她哀痛逾恆的想要跟著跳下,卻被一隻手緊緊抓住。
被她那視死如歸的行為所震懾的黃世鈞緊緊抓住她,「妳不能死,妳瘋了嗎?妳難道瘋了嗎?」他急忙阻止她的行為。
「放開我,你放開我!」她激動的咆哮。
啪的一記巴掌,狠狠的打上她冰涼的臉頰,惹起一陣痛麻,她愣了。
「肇雎……肇雎……」她伏倒身子不住低泣。
她的心碎了,徹底的崩碎了……
威尼斯的水道,讓她嘗到愛情的脆弱。
第十章
裴香堤沒有一天不是在落水的那一幕驚恐中醒來,殘忍的不讓她擁有太多嚴肇雎的思念,黃世鈞強行將她帶回台灣,旋即面對的,是一場沉重得教人喘不過氣的婚禮。
父親要她好好等著嫁入黃家當少奶奶,黃世鈞要她乖乖當個新娘,他們聯手壓制著她,非要逼她這個週末走上紅毯。
她再一次被囚禁在黃家的奢華堡壘中,等待著她所抗拒的婚姻。
然而每一次想起威尼斯那飄蕩在風中的黑色斗篷,她總是痛苦的大哭,夜裡輾轉難眠,哭到疲累的臨界點才茫茫昏睡,然後又再一次的在夢中驚醒、再一次的痛哭。
她是被架著來到婚紗公司,蒼白的臉龐上全然沒有一絲新嫁娘的喜氣。
素雅的平肩剪裁,浪漫水鑽的長襬,對裴香堤來說,身上這襲白紗不是幸福的裝扮,而是悼念嚴肇雎的喪服!
「醜死了,怎麼這麼醜?」黃世柔不悅地站在她的前方惡劣的批評著。
「妳閉嘴!」梁菲倚捍衛的擋在裴香堤面前。
「滾開,這是我們家的事情,妳是不會笑啊?板著死人臉。」
「妳是不會住嘴啊?張著一張吐不出象牙的血盆大口。」梁菲倚回以顏色。
一旁的婚紗顧問,莫不掩嘴低笑。
裴香堤不吭聲,坐在一旁的黃世鈞也沒有說話,他就這樣瞬也不瞬的望著他的新娘,一個沒有笑容的新娘。
裴香堤心碎的同時,他的情感也同樣受到創傷,他渴望擁有的感情竟然不屬於他,真是情何以堪。
他不是她所想的那種人,他從來都沒想過要拿活生生的人命來換取新藥的銷售,只是他來不及解釋什麼,就已經被她誤會了。
有沒有什麼放手一搏的機會,好為他爭取一點香堤的關注?難道真要認輸?
他默默的起身走來,「小柔!」喝止了妹妹的跋扈,轉而站在他無言的未婚妻面前。
他想要碰觸她的臉,卻被她閃躲開。
不以為杵,「這件婚紗很漂亮,妳會是我最漂亮的新娘。」他勉強的扯出一抹笑。
她抬起眼眸,冷冷的望著他,望著他的執迷不悟。
她沒有說話,拎起冗長的裙襬,轉身回到更衣間。
「擺什麼架子?嫁給我大哥是妳的榮幸!」黃世柔咒罵。
忽略黃世柔的惡言惡語,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她又再一次心痛的蹲下身子低聲啜泣。
「肇雎,肇雎……」
她沒有他絲毫的消息,是生是死,她一點探知的機會都沒有。那一晚,他的鮮血灑上她的臉龐,血的溫度在她臉上失去,她忘不了。
忽地,一雙踩著高跟鞋的美腿不知何時矗立在她面前,她止住哭泣,納悶的往上抬看。
在她發出驚呼之前,對方已經彎身出手,摀住了她的聲音。
對方是個艷麗的女子,有著一頭蓬鬆的波浪長髮,一身妖娜的體態,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抵在自己鮮艷的唇上。
「噓,聽著,我是蘿利塔,從威尼斯來的。」夾雜著外國口音的中文。
威尼斯?
裴香堤的眼睛瞬間睜大。
「對,如妳所想,我帶來了妳最想知道的訊息,關於嚴肇雎。」
一聽到這個名字,她的心就溶化了,一滴溫熱的淚竄出眼眶,伴隨著的是無止盡的成串珍珠。
女子一鬆開捂蓋在她嘴上的手,裴香堤馬上追問:「他怎麼樣?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很好,傷勢已經沒有大礙。」
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洛齊也沒事嗎?」
女子攏攏頭髮,「嗯。」隨口一應。
「是肇雎讓妳來找我的嗎?他為什麼沒有來?」
搖搖頭,「他還不能離開,不過,他想要拜託妳幫他一個忙。」
「什麼忙?」
「偷病毒。」
「病毒?那個東西不是已經在那天晚上……」一同落水了?
「不,它在妳未婚夫身上。Lagostina已經順利把病毒交給妳的未婚夫,那天只是一場騙局,你們大家都被蒙騙了,黃世鈞早就把病毒帶回台灣了。」
她感到錯愕。
「香堤,現在只有妳能幫忙了。」
「我?」
「妳是最有機會可以順利接近黃世鈞的人,病毒還有ADF全都在他身上,只要妳能夠拿到手,剩下的就交給我。」
「蘿利塔,我想要跟肇雎聯繫,妳能告訴我方法嗎?」
她想要見他,若不能見他,那麼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暫時還不行,Lagostina不斷的派人想要找出他的行蹤,想對他不利,是以他目前的行蹤還是受到保護,請原諒我不能夠告訴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