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泉、火羽神情凝重地相互對望,失望、震驚溢於言表。
「我們不會放棄的!一定會等到你點頭的時候。」火羽固執地說。
鬼魅聳聳肩,不置可否地道:「再來多少次都一樣,我的答案不會變的。」
「沒錯,他不會跟你們走,因為他必須跟我們回冥界。」話中帶笑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
火羽、風泉倏地閃至鬼魅前方保護他,兩雙眼如臨大敵地盯著不遠處的樹梢。
月然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當她發現有人幾乎是懸空立於枝頭上時,腦袋變得一片空白,呆立原地!
鬼魅只是搖頭謔道:「你們來得不慢嘛!佛拉斯把他的獵犬教導得很好。」
銀、紅兩將軍表情不變,文風不動地齊聲笑道:「多謝誇獎。」
鬼魅笑得詭譎,對賀貝裡說:「那個刁鑽的丫頭可好?我來人間這段時間,還真沒見過像她個性那麼獨特的人,說實話真有些想念呢!」
赤赭頭髮的右將軍賀貝裡盯著他,平靜地回答:「很好,不勞掛念。」
鬼魅眨眨斜長蠱魅的雙眼笑道:「聽你言下之意,似乎不打算當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囉?」
賀貝裡無言以對,倒是一旁的安培笑著插嘴。
「說起來你是罪魁禍首,先奪人魂,再助其還魂,這本就該是你的責任,哪談得上有什麼恩情呢?」
鬼魅揚眉搖頭,「錯了!錯了!我鬼魅奪魂卻不見得要讓她還魂。所以,我救了她,就算是好心施恩,當然有恩於你。」
「我知道,但是恩情是恩情,工作是工作,我還是必須緝捕你回冥界。」賀貝裡誠實地說。
「想得美!要想捉拿我們的王,先通過我這關再說。」火羽性子急,一聽到他們想對鬼魅不利,立刻衝上前,不分三七二十一地就和賀貝裡打起來。
風泉來不及阻止火羽,只有暗歎一聲,冥界的左右將軍豈是易與之輩。
也許電閃、雪颯或雲殘、雷狂其中一人在的話,勝算尚有一半。但現在卻只有他和火羽兩人,贏的機率不高,只求能讓鬼魅脫身。
「陛下!他們由我和火羽應付,請您先離開。」風泉低聲說罷,立刻朝安培出手。
鬼魅冷眼旁觀打得如火如荼的兩對,嘴角微抿,彷彿事不關己,正轉身準備離開之際,卻發現站立在不遠處二樓窗台邊的人影。
鬼魅一顆心倏然地下沉,原本輕鬆戲謔的表情霎時變得緊張,他盯著月然,屏息以待。
月然迎視著他的目光,表情平靜地令人猜不出她的想法。
半晌,她自窗邊走開,鬼魅覺得自己好似被人狠揍一拳,甚而是被推入無邊的深淵。
不過是幾十秒,最多不超過一分鐘,江月然又出現在樓梯口,靜謐的眼神閃動著些許的不安。
那一瞬間,鬼魅覺得自已下墜的心又驀地揚升,他身影微微一動,人已來到她的面前。
江月然瞥向他身後仍打得難分難解的兩對,語音中的輕顫不容忽視。
「他們是為你打架?」
鬼魅沒有轉頭看他們,只是用一雙深切凝重的眼眸望著她。「月然——」
江月然收回視線,凝望著面前這個曾自稱為高槐非的男孩,慢慢地問:「你究竟是誰?」
鬼魅眼神一黯,隨即閃過飛揚頑劣的光芒,輕揚眉道:「我就是我,高槐非是我創造出來的虛有人物,但他也是我。」
「可是你不是高槐非,不是我認識的那一個人。」江月然平靜地搖頭。
「我是。他是我,一個不完全的我。」鬼魅盯著她。
「你……」江月然突然靜默下來,只是淡淡地笑。
「我說過,不管你未來會不會後悔,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是認真的。」鬼魅盯著地秀麗近似透明的臉龐。
江月然望著他繃緊的面容,微微地抿了抿唇。
「我沒有後悔,我只是……困惑。」
「困惑?」
江月然將目光投射到他背後的人影,再移回他的身上。「困惑他們的身份,也困惑你的來歷。」
鬼魅一瞬也不瞬的凝望她,突地向天一歎。
「如果你知道真相會不會害怕?」
江月然眨眨眼,輕笑:「也許,但絕不是怕你會對我不利,而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她的笑容中隱含著些許的不確定及脆弱。
鬼魅伸手輕撫她細緻柔潤的肌膚,眸中是不容錯認的溫柔。
「不管我的目的為何?我的用心都是真實而堅定不變的。」
江月然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鬼魅淡淡地道:「護衛我的那兩個是風泉和火羽,他們是鬼界的使者,而我,是他們認定的鬼王,鬼界之王。」
他盯著江月然的表情,由她緊縮的瞳孔可知,她的內心並不像她外表的平靜。
「那……另外兩個呢?」江月然慶幸自己的聲音尚且平和,而不像想像中尖銳。
鬼魅輕哼一聲道:「冥界的將軍,來捉我回去的。」
江月然驚恐的睜大眼,不由自主的捉緊他的手問:「什麼意思?他們要來捉你!」
鬼魅微笑地握住她的手,一直積壓在胸口的大石,在她為他驚慌的表情中驀地落下。
她是他的,即使他是鬼魅而非高槐非,她依然是他的。
「放心,他們捉不走我的。」
「是嗎?」安培揚聲笑,驀然地人已閃至他們眼前。
鬼魅將江月然擁入懷中,將她置於自己的護衛下。
安培眼尖的看見鬼魅這個動作,不禁有些詫異。
這個向來任意而為,為己自利的男子卻會想保護一個女人?
看來事情有趣了。
「你們別老是閒著沒事自我麻煩,就算你和賀貝裡聯手,也奈何不了我,又何必死咬著我不放呢?」鬼魅自大的揚眉道。
安培擺擺手笑:「抱歉,王命在身,我們也只有得罪了。」
說罷一道強烈地閃光令江月然閉上眼,緊接著一聲爆炸聲震得她幾乎站立不住,若非是鬼魅抱著她,她早不知被彈到幾尺遠之外。
待她睜眼一看,發覺那一棵十幾年的樹木已攔腰而斷,地面上被炸得凹下一個大洞,而那名銀髮飄飄的男子屹立於凹洞上,雖然微笑著,但手臂上的血卻一滴滴流洩而出。
她何曾看過這種景象,當下呆愕地睜大眼。
安培出手之際,另外三個人亦隨即分開,火羽、風泉退回鬼魅身旁,賀貝裡雖是迅速閃至安培身邊,卻也是遲了一步。安培早已為自己劈出的力量反彈到自己而負傷,幸而他並未盡全力,才只是受了點皮肉之傷。
「去告訴佛拉斯不要再找我麻煩,否則惹惱了我,下場由你們自己去承擔。」鬼魅不悅地盯著他們。
安培依舊是不在乎的笑著,但他的眼睛卻是瞥向站在鬼魅身邊的江月然。
「我們會將你的話轉達給陛下知道,不過……只要陛下沒有撤除命令,我們會一直跟著你。」
「難道你們真不怕死?!」鬼魅皺起眉,似乎有些受不了他們的頑固。
「能死在鼎鼎大名的鬼王手下,也是件光榮的事。」安培笑著聳肩。
鬼魅冷哼道:「佛拉斯的部下都和他一樣,冥頑不靈。」
「只要你跟我們回去,什麼麻煩都沒有了。」賀貝裡面無表情地說。
鬼魅眨眨眼哈哈大笑:「你們要我回去就憑本事捉我回去,要我自己跑到牢籠內被你們關,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火羽揚著眉,低吼道:「賀貝裡、安培!你們不要得了便宜就賣乖,我們的王不殺你們就算是給你們恩德,你們再來纏人,我火羽第一個和你們誓不兩立!」
冥界的左右將軍根本不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本來冥界和鬼界就是對立兩方,縱有短暫和平,也是因為鬼魅被冥王鎖於暗洞之中,而此時,雙方的爭執衝突日深,也是為了鬼魅現世而起。
總而言之,鬼界因鬼王現世而日漸活絡,導致人界和其他各異界不安,這也是冥王想再度擒拿鬼魅的理由。
「火羽,安靜點,陛下都沒說話,你喳呼些什麼?」風泉輕蹙眉頭,小聲地提醒他。
「告訴佛拉斯,我不再是鬼王,鬼界的事以後別找我。」鬼魅伸手攬緊江月然,語氣平靜而認真
「陛下!你說什麼?!」火羽意想不到鬼魅竟會在冥將面情做這種宣言,不禁急得跳腳。
「我再說一次,不管是你們還是佛拉斯,沒有人能夠再將鬼王的頭銜硬往我頭上套,我就是我!我要過一般人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生活,別再來惹我。」
鬼魅銳利的目光自賀貝裡、安培臉上,掃至他的部屬,毫不退讓的重做宣誓。
第6章
江日然前腳剛走出校門,江清然後腳立刻跟上。
每當江日然走一步,他就跟一步,直到江日然受不了他的亦步亦趨,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
「你到底是在幹什麼?這樣寸步不離的跟著我是什麼意思?」江日然瞪著一雙銅鈴眼,沒好氣地問。
江清然曖昧詭異地笑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