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他說不下去,聲音哽住了
「你信不信緣分?」她問:「我不怪你或任何人,我相信我們是沒緣分。」
「不——無論如何我不放棄,我等你!」他沉聲說。
他的個性,他能等嗎?
思宇仍然每天回片場拍戲,每次倒是準時報到,從設再遲過。
但是,他的態度很特別,雖然還是有講有笑,但是誇張了很多,動作大了很多。
有時會在大笑之後突然沉默,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很特別。
費婷何等精明,她早把一切看在眼裡了。
今日拍了一陣,導演不滿意,說要略改劇本,於是大家坐著休息,等著再開拍。
思宇跟大夥兒笑鬧一陣之後,坐在一邊看報。
費婷慢慢走過來。
自從上次心妍誤會過她之後,她很少再跟思宇單獨講話或開玩笑。
她做得很有分寸,這時候有謠言對大家都不好。
「思宇,聊聊好嗎?」她望著他。
他無可無不可的指指旁邊的椅子。
「有點悶悶不樂?」她說。
「誰說的?我好得很,」他好誇張:「情緒高昂,從來沒試過這麼好。」
「心妍怎麼沒再來?」她問。
「她的片集開拍了。」他說,順手指指報紙。
費婷瞄了報紙一眼,果然看見心妍的名字,記者說導演贊心妍演技進步。
「而且我也不想她再來。」思宇又加上一句。
費婷笑了笑,說:「或者是她自己不想再來?」
「隨便你怎麼說,總是一句話。」他聳聳肩。
費婷做一個屬於她的特有蕭灑表情。
「有些不妥嗎?」她關心的問。
思宇皺皺眉,好半天才搖搖頭。
「我這個人——太亂,有時候自己不知在做什麼?」
「這句話是真話,你倒瞭解自己。」她對他笑。
「撞板多次,有經驗。」他笑。
兩人互相深切瞭解,講起話來點到即明。
「你總是這麼不小心。」
「有什麼辦法?」他苦笑:「巧合的事都撞在一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搖頭。
「有道理。」他說:「所以我亂,腦子亂,思想亂,做事也亂,不該做的也做了。」
「這次她不肯原諒?」
「莫提了!」他誇張的:「話都不肯跟我多講一句。」
「你不是有『冤』功嗎?」她笑。
「沒時間整天纏她,我不拍戲,不吃飯嗎?」他搖搖頭;「我何思宇要養家的!」
「還跟我說這種話,一點真誠也沒有。」她說。
「她——不是普通女孩子。」他終於說。
「我知道她倔強、任性。」
「而目絕對自我,」他歎一口氣,像忍了好多天的悶氣:「除非她自願,否則沒人可以改變她。」
「我很欣賞她的個性,這個圈子儘是八面玲瓏、磨圓了的人,她難得。」
他詫異的望著她。
「真話?」他不能署信。
「這個時候,沒有必要說假話。」她笑了笑:「你們倆看起來連氣質也配合得好。」
「可惜——她不理我了。」他無奈的。
「我不信不能挽回,她只是在生氣。」她說:「這是身為女孩子的經驗談。」
「我比你更瞭解女孩子。」他笑。
「但是你不瞭解驕傲的女孩子,」費停胸有成竹的:「像我,像心妍。」
這回他真的意外,他不瞭解她們?
「相信我,心妍現在等你,而目等得很心急。」她微笑:「趁一切不太遲,你該立刻去見她。」
「太遲?」他不懂。
「就是有第三者出現的。」她說;」而那第三者和你有相同的實力。」
「我相信不可能吧?」他自信的笑了。
「自視過高,是悲劇。」她搖頭。
他想一想,也搖頭。
「就算有第三者,她還是玩不出什麼花樣的,我相信她心裡還是愛我,只不過她倔強。」他說。
「你有信心就不妨試試。」她說:「我只是勸你不要玩火,免得一切太遲。」
他再想一想,終於點點頭。
「謝謝你的話。」
「我們之間還客氣?」她笑得古怪。
「要不然你要我說什麼?」他反問。
「不必說,很多事——我們心中都明白,都瞭解,」她的話似已轉到另一題目上:「不是嗎?」
「是!」默然良久,他點頭:「人家說我是花花公子,到處留情,以為我很得意。事實上——情場上,到目前為止我沒勝過。」
「本來你有機會勝的,但你沒有耐力,」她說得很玄:「與你背景、環境無關。」
「你是說——」他睜大了眼睛。
「我說——收工後,你去接心妍。」她又回到原來題目上。她滑溜得像條魚,她太精明,她不是他這種人可以捉到的,他再一次感覺到,與耐力無關。
他吸一口氣,似乎心中壓著的東西移開了,他輕鬆開朗了好多。
「我會考慮。」他說。
「還考慮?遲了吧。」她打趣。
「遲了——也罷,是我命中注定如此。」他開玩笑。
看一看他神情,她放心了,她肯定的知道剛才她說的那些話已收到效果。
「命中注定?我可不信,」她笑:「我是把命運抓緊在自己手上的人,我創造命運。」
好一個創造命運的女人。
劇本改好了,他們又拍了幾場戲,導演宣佈收工。
費婷是個聰明女人,她甚至設再看思宇一眼,就跳上汽車先走了。
思宇看著她絕塵而去的汽車,暗暗搖頭。本來想和她繼續聊聊的,現在只好獨自回家。
不,或者可以去接心妍收工。
對!時間還早,心妍拍電視劇比較趕,不會那麼早收工,他趕去電視台,或者可以接到她。
說去就去,心中的細胞全部活躍起來,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這麼滿足過。
以最快的速度直駛電視台,警衛告訴他心妍仍在裡面,他鬆了一口氣。
決定來接她的念頭沒有錯,費婷說得對,天下沒有挽回不了的事,除非沒有誠意。
他不想進錄影室,借了一份報紙坐在接待處看,很自然的,他先翻娛樂版,原是圈中人嘛!
一眼就看見斗大的字印著的心妍的名字;心中已是一陣亂跳。
馬上快速的看下去,突然之間,心中的熱情下降了,直降到零點。
原來心妍向記者宣佈,她和何思宇已經完了,他們不想來往,不再見面,以後她只專心事業。
這——是真的嗎?什麼時候她和記者的關係變得好起來?就在這幾天裡?
那段文字真真實實的這麼寫著,她說以前的情情愛愛,已經過去,她還年輕,她只想把握時間多拍些戲,多為事業著想,請大家別再把他們的名字放在一起。
思宇的眉心迅速緊鎖,這——是真的?
他呆怔了半晌,現在他該怎麼辦?走?或留下等?他該怎麼辦?
他不但心亂,而且心痛,他原采是十分在意心妍的,他——怎麼知道得這麼遲?
就在這時候,他看見背著大帆布袋的心妍在走廊的一端走過來,沉默而孤單,她望著地面,全無表情,似乎——還更瘦了些
「心妍——」他是衝口而出。
她似乎非常意外,非常吃驚,思宇?面對他的眼光竟是不能置信。
過了好一陣子,光芒閃耀的脖子終於歸於沉靜。
「是你!」她冷冷的。
「我來接你收工。」他誠心誠意的。
「有這必要嗎?」她冰冷的反問。
「心妍,我是誠心誠意的。」他說。
「我看不見,也不需要。」她看一眼他手上的報紙:「你該看看報紙,是嗎?」
「我不理會報紙講什麼,我也不會相信,這是我倆之間的事。」他以哀求的目光凝望看她。
消瘦了的她更覺楚楚,倔強仍在眉宇間閃動。
「我不以為我們之間還有事。」她說。
「這完全是我的錯。你若不原諒我,我永遠不再原諒自己,我也永不離開你身邊。」他說。
「耍無賴?」她皺眉。
「不,我只是不甘心就這麼失去你。」他沉聲說。
「我也有很多不甘心的事,能強求嗎?」她反問。
「其他的不能,感情能。」他說得霸道:「不是強求,是挽回,這中間不同。」
「我——回去了!」她不再理會他,逕自走出去。
他沉默著跟著她後面,他知道,若不這樣,他永遠不會再有機會。
走了一段路,她停下來。
「跟在我後面做什麼?」
「我等你原諒。」他說。
「你不是這樣的人!」她冷冷的。
「但是,令你生氣那天,那也不是我的本性。」他說。
她又皺眉,提起那天的事她還生氣。
「請你別再提,好髒。」她急切的。
「心妍,」他走前兩步:「讓我們從頭開始。」
「不能。」她決絕的。
「能,因為我愛你,只是你一個,」他肯定得無與倫比:「而你——我知道你的感懂沒有變。」
「你怎麼知道我?」
「你是心研,我為什麼不知道?」他說:「還有誰比我更瞭解你。」
「瞭解?」她冷笑起來。
「心妍,我們從頭再采過,你給我最後機會。」他請求。
「我——考慮一下。」她還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