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簡以娉阻止他掛電話。「你什麼時候回來?」
全曄的心頭不禁一緊!
當他要走時,從來沒人會問他幾時回來。因為他一旦遠遊,必是歸期遙遙。
「沒有一定。」
「那我們速戰速決!」簡以娉重重的說,萬分堅決。
「什麼速戰速決?」
「我現在就在你們住宅樓下大廳,你準備好紫月玦下來,看多少錢要賣,我付了錢、拿了東西就走,絕不會耽誤你的時間。」簡以娉用命令式與決定性的語氣說完話,立即掛上手機。
這個叫全曄的傢伙……不知怎的,他不疾不徐的語氣就是讓她不舒服!
這下好了,兩個人竟然都覺得對方的聲音讓自己感到不舒服,若更進一步見面的話,不知會不會形成雪上加霜的局面?
全曄原本想直接從停車場出門,給簡以娉來個相應不理。但說實在的,她那令人反感的聲音反而帶出他想一睹她真面目的興趣來了。
他想知道有那麼狂妄口氣的女人,長得究竟是啥模樣?
當時他在封寶書和簡以嫣的婚禮上,因旅遊行程所致,來去匆匆,根本沒機會、也不曾想過要跟簡以娉有所接觸,所以他對這女人的長相,至今仍是一片空白。
不過她的兩個姊姊他倒是都見過且印象深刻的,因為沒人會輕易忘記美女的長相嘛。
尤其簡以嫥,他當時在「月是清境園」看見她時,只差沒驚為天人,對她的美著實讚歎不已。
憑藉著他對她兩個姊姊的印象,他不禁開始想像起簡以娉的長相。
她的大姊簡以嫥雖然不是挺高,但身材玲瓏有致,臉蛋也美得令人窒息,聲音親切又好聽。
她的二姊簡以嫣個兒更嬌小,但脈脈含羞的古典美也絲毫不遜色,說話時更是輕柔如羽,軟化人心。
簡以娉的聲音無疑令人厭惡……但她的外貌是在她的姊姊們之上,還是之下?或者,是她兩個姊姊的綜合體?
基於好奇,全曄步入了大廳。
大廳裡有許多人來往穿梭,但他直覺其中那幾位舉止端莊、輕聲細語的淑女,絕不會是簡以娉。
舉目四顧,一個坐在大廳左側、靠近噴水池位置的女人背影,映入他的眼簾。
說不出原因,她那蓋滿了大半背部、透露著驕傲氣息的超級卷又超級長、超級蓬鬆的頭髮,讓他一眼直覺認定,她就是簡以娉。
他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
簡以娉將視線移到來人臉上,這個男人身上穿的是簡單的細條紋長袖襯衫和淺灰色西裝褲,體格好、長得又高,整個人非常挺拔。
他頭髮短短的,沒用發蠟定型卻仍梳理得很整潔,他的五官在男人當中算是屬於較秀氣的類型,挺直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突顯他溫文氣質的無框眼鏡,薄薄的嘴唇光亮潤澤,挺吸引人的……
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會是全曄嗎?
她先懷疑了一下,但在看見他頸上用黑皮繩掛著墨紫色月玦時,她相當確定,他就是全曄不會錯了。
「你好,全曄?我是簡以娉。」一時的怔忡之後,她隨即起身打招呼。
「你好。」全曄淡淡回應著,其實眼睛已定在她臉上打量很久了。
簡以娉就是長這樣子?
乍看之下,很難相信她跟簡以嫥、簡以嫣是同父母生的三胞胎姊妹!
比起她兩位姊姊的嬌小,她的身材比較高,大約有一六五左右,臉蛋小小圓圓的,眉眼鼻唇長得雖好,但儘是驕傲之氣,尤其那雙晶亮銳利的眼睛,更顯示出她是一個絕不輕易妥協的頑固女人。
當然,她無疑是美女,但她高傲的表情和霸道的氣質,太不討喜了!
她穿著名牌紅色T恤和低腰牛仔褲,外加一件薄短外套,看起來很年輕,但她那頭醒目的栗子色長卷髮,怎麼看都覺得太奔放了。
他很少看見台灣女孩有那樣的髮型,腦中忽然出現一個與簡以娉類似的影像。
對了!就是「火焰之舞」裡面那代表誘惑,舉手投足間儘是性感風情的紅衣舞者。
「我來跟你買月玦!」簡以娉知道他正在心裡對她品頭論足,所以她指了指他的胸口,打斷他的思緒。
「我不賣。」全曄重新挺了一下站姿,簡短的回答她,不過眼光還是有意無意的研究著那頭卷髮。
「為什麼不賣?你連價錢都還沒談就一口咬定不賣?」簡以娉一點也沒注意到他對她的頭髮很感冒,仍只是直來直往,語氣強硬的要跟他「談生意」。
「因為我要賣的對象不是你。」
全曄不明白,她為什麼有辦法將頭髮燙得那麼卷而髮質卻絲毫不受損?摸起來的觸感不知怎樣……
他一向崇尚自然,覺得不染不燙、直溜溜的飄逸長髮才是美女的象徵,就像她的兩個姊姊。
簡以娉給他的第一印象很糟,跟她兩個溫柔嫻靜的姊姊差好多。
「有人出了價錢嗎?那我比他多出一倍,快點將月玦賣給我!」簡以娉眼睛直盯著他的胸口,只差沒出手扯下那隻玉。
「沒人出價。」
「那就賣我啊!」簡以娉急切的抓住他雙臂,抬著頭,眼光裡透露出她既沒耐心跟他耗,卻也不願服輸的矛盾情結。
「不行。」全曄仍搖搖頭。「簡小姐,我要走了,請你放開我。」
「不放!除非你答應賣我!」簡以娉不但將他抓得更緊,身子還愈竄愈高,連臉都愈來愈靠近他的頸間了。
「簡小姐,你好歹是簡氏企業副董事長,舉止這麼粗魯,不太合宜吧?」全曄淡淡的說著。
他的淡然讓簡以娉非常不爽。
「粗不粗魯不干你的事,你將月玦讓給我就對了!紫月玦本來就代表我,你不賣我、賣誰呢?沒人比我更適合擁有它!」
「當然,你說的沒錯。但是你擁有它的方式,卻不該是由你自己出錢來買走它,你應該等待。」
「什麼意思?」
「你告訴我,你的兩位姊姊當中,有誰是自己來跟我買月玦的?」
「這……是不是自己買的又有什麼關係?」簡以娉不覺得自己買跟別人買來送,兩者之間有什麼不同?
總是殊途同歸,重回簡家傳家寶之列啊。
「你大概……」全曄的嘴角忽然有一絲笑意,而且正是取笑之意。「你是不是覺得世界上不會有那麼一個願意為你買下月玦,然後交到你手中的男人?也就是說,你不認為世界上會有一個愛你的男人出現?」
「這……」簡以娉有種被他看穿的窘態。但這世界上有沒有男人愛她,跟他根本毫無關係,他幹嘛拿這話題奚落她?
「對不對?」全曄又問了一次。
不知死活的傢伙!
「對不對都跟你沒關係!你不賣我,我就用搶的!」簡以娉惡狠狠的說,一把扯住月玦,黑皮繩揪緊了,等於半掐住他的脖子。
「你好野蠻!」全曄粗聲的罵了句。
任憑再斯文的人,一旦被掐住脖子,應該也斯文不起來了。
「賣不賣?你賣不賣?不賣,等我扯下了,你一毛錢也拿不到!你可得用腦子仔細考慮考慮,別輕率下錯決定!」簡以娉再度逼迫。
她氣怒的模樣的確很恐怖,橫眉豎目,咬牙切齒,一點也不顧美女形象。
「你不放手,我就要叫搶劫了!堂堂一個簡氏企業副董事長竟然成了搶劫犯,傳出去不好聽吧?簡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可惡!徒具斯文外表的陰險分子!卑鄙!
「簡家的事不用你管……」
「少爺,時間快來不及了,該出發了。」這時司機阿強來請人。
簡以娉忿然鬆手,不知該如何接下來的動作。
全曄整整衣裳,好心的勸說:「與其橫搶蠻奪,不如靜待真愛上門。簡小姐,我走了,告辭。」說完,優雅且從容的跟著司機離去。
他的好心相勸,聽在簡以娉耳裡卻是無端諷刺,好不順耳!
不行!聽說他是個長年旅行在外的人,萬一他一去數月或數年不回來,那她不就希望破滅,無法完成任務?
「全曄!你給我站住!」她一聲長吼,又辣又尖的聲音令人一陣驚嚇。
在大廳的人都不禁對他們行以注目禮。
「少爺……那位小姐在叫你……」司機的腳步停了下來。
「別管她。」全曄頭也不回。
「全曄!你還走!有種你給我站住!」簡以娉又叫著追上去。
全曄仍沒有停下的意思,甚且昂首闊步往電梯方向而去。
簡以娉握緊拳頭,氣得鼻子都快冒煙,那頭長卷髮因她的疾跑而飛揚起來,像是風中的火焰。
正當全曄要踏入電梯時,簡以娉一個全力衝刺,快狠準的跳上他寬闊的背,喊著:「不准走!你不准走!」
她這樣子……很像被拋棄的女人,因為不甘被拋棄而展開最後的威脅。
沒料到她來這招!全曄不僅嚇了一大跳,背上突來的重量害他差點撲跌到地上去!
她突如其來的野蠻行為,讓司機阿強本能的閃到一邊,完全愣住,其他沒事看戲的人則誇張的同時驚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