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方面?」他不懷好意瞇起眸。「長相?財勢?還是……床上功夫?」
「下流!」季彤眼中怒火陡升,她一揚手毫不猶豫的打了他一巴掌。
霎時,他俊美的臉龐迅速浮現五道指印。
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敢打他!
眸光一冷,齊壅倏然一把扯住她的長髮。
「這是回敬你的!」
他用力逼她仰頭,俯身狠狠的吻住她,粗暴的蹂躪她柔軟的唇瓣,直到在她口中嘗到血腥味。
她是穆隆的女人,絕不能對她動了不該有的感情——他警告自己。
他知道,早在他的理智發出警告之前,他已不可自拔了!
如果她不是穆隆的情婦,他一定會毫不遲疑的,愛上這個美好得令人心悸的女人。
不可否認的,一開始他確實是被她的多變與神秘給吸引了,與生俱來的狩獵天性,將她視為一項挑戰。
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竟被她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無比的截然對比給迷惑,最後,更被她純真、慧黠的一面,給牢牢攫住了心。
甚至,面對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她,他有種不顧一切想保護她的衝動,口U漸強烈得令他害怕。
偏偏她是一個他不能愛,也愛不起的女人!
齊壅遽然抽開唇,鄙夷的以手背拭去殘留在他唇上的甜美氣息。
「你們的關係真是令人作慪!」
「你——」季彤臉色倏然一變,憤怒的揚手朝他揮去——
他一把扣住她的纖腕,冷冷自牙縫擠出話。「你最好別再試第二次!」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來通知你一聲!」
他突然恢復一臉輕鬆的表情,彷彿剛才的狂暴只是出自她的幻想。
「通知什麼?」她猛的一驚。
「好好珍惜你們最後幾天的溫存,否則,很快你就只能回味了!」齊壅不懷好意的一笑。
「什麼意思?」季彤的神情倏然警戒起來。
「我充分發揮警民合作的精神,已經將穆隆的犯罪證據全交給了他們,等時機一到,警方隨時會前來拘捕他入獄吃牢飯。」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犯罪證據?
「你怎會不懂?」齊壅嘲諷的一笑。
他接下來的話,幾乎將季彤推入地獄。
「你親愛的情夫,為了牟取暴利不惜走私軍火,甚至為了拔除眼中釘,佔有辜獨所有的航運經營路線,他不惜安排一場意外車禍意圖謀殺他,這些,你應該都瞭若指掌才對啊!」
「不,不可能的!」穆隆不會做這樣的事。
「你的戲演得真不錯——」齊壅一臉惋惜的冷笑道。「可惜你走錯路,沒當影星反倒成了穆隆的情婦。」
不——這是他的詭計,她不會相信他的謊言!
「我不會再傻得相信一個信用破產的男人。」季彤狂亂的喊道。
「其實要不是因為你,要抓住穆隆的老狐狸尾巴,還真是不太容易。」
季彤倏然抬起頭,眼中閃著疑問。
「我只不過告訴他,你在我這裡小住幾天,需要一些資料,他就很樂意的提供足夠讓他定罪的資料給我了。」
穆隆對她重視的程度,的確讓他吃驚。
他不過告訴穆隆地帶走了季彤,穆隆驚恐的反應,與他向來冷靜深沉的個性截然不同,甚至對他追問當年辜獨出事的意外,他也毫不隱瞞的吐實。
一個赫赫有名的黑道頭子,竟然不惜交出自己犯罪的資料,只為了換取區區一個情婦的安全?他感覺得出來,穆隆甚至不願冒一丁點的險,讓季彤遭受任何損傷。
穆隆對季彤的在乎讓他震懾,卻也讓他——嫉妒!
就算穆隆對季彤的關愛違乎常情,經由這次,更讓他感到格外不尋常。
只是,他不願、也不想去探究原因,心底那種燒灼的痛苦,深刻得令他害怕。
齊壅自然磊落的態度,驅走了季彤最後一絲懷疑。
他所說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難怪,剛剛穆隆一看到齊壅,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應,這一切,穆隆卻什麼也沒有告訴她。
她怎麼也無法相信,穆隆竟然會是個如此可怕的——殺人兇手!
「原來——你接近我是別有目的的。」而她竟會傻得以為,他能給她平凡的幸福!
「跟穆隆的老謀深算比起來,我差得遠了!」齊壅強迫自己不要去看她,也更不能對她表現出一絲的同情。
頓時,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個洞,曾經收藏在心底的一切美好,全消逝無蹤。
季彤沒有聲音、沒有表情,靜靜的背過身,一步步的跟他拉開距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季彤站在床前,神色狂亂的望著穆隆,心裡懷著最後一絲薄弱的希望。
怎麼可能?她一向尊敬的人,不但走私軍火,甚至還是個冷血的劊子手?
「你……都知道了?」穆隆有些錯愕。
「你怎能這麼做?」季彤一步步往後退,眼中逐漸堆起淚幕。「你好殘忍——好可怕——」她失控的大吼道。
「彤彤!」穆隆無奈低喚一聲,蒼老的臉容令人不忍。「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季彤狂亂的搗起雙耳,拚命搖著頭。「我不想聽一個兇手辯解!」
一想到穆隆的自私,差點扼殺了那麼美好的一個家庭,她就覺得無法原諒他。
「彤彤——」穆隆的臉色逐漸泛青,卻仍掙扎著伸手想碰她。
「別碰我!」她拍開他的手,躲得遠遠的。
「我一心尊敬、引以為傲的,竟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殺人兇手——」連她悲哀的眼淚,也無法洗刷因他而背負的羞恥。
她曾經那麼信任的一切,竟全都是虛偽的謊1言!
掙扎爬下床的穆隆面如土灰,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既心痛又悔恨的看著她。
她多希望他能說句話,說這一切只是個誤會,是齊壅那個別有用心的男人,故意中傷他的詭計——
令季彤痛心的是,他沒有一句解釋、更沒有一句辯解,像是——坦承了一切罪刑!
「我從沒有比這一刻更恨你的存在!」
聲嘶力竭的哭喊出這一句,季彤轉身就要往門外沖。
在她轉身欲跑出門之際,背後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穆隆被送進了醫院!
季彤心目中的勇者,一夕之間竟倒下了。
這輩子,就連母親過世時,她也從來沒有感到這麼絕望無助過。
坐在加護病房外,她竟茫然得不知該怎麼辦,更理不清此刻的心情究竟是苦是悲。
望著手上醫生所開出的病危通知,她已經流不出眼淚。
她責怪自己,怎會在他如此脆弱的時候,殘忍的傷害他。
她將病危通知緊緊埋進掌心,想借由指甲嵌入掌心的痛,來分散一點滿心愧疚的痛。
突然間,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在長廊那頭響起,她沒有心思去理會,直到一雙光亮的皮鞋出現在她的眼前。
季彤緩緩抬起頭,眼中沒有焦距。
「我聽說了!」
齊壅表情平靜的俯視著她。
她沉默不語,再度低頭陷入茫然的混亂思緒中。
「警方隨時會到。」
他的話讓季彤陡然清醒。
「他們想做什麼?」她聲音高亢起來。
「檢察官已經發出拘捕令,他恐怕得被收押。」
偵辦這件案子的檢察官同時也是他法律研究所的同學,已經在方纔的電話中告訴他這個消息,警方很可能隨時會到。
「不,你不能這麼殘忍,他生病了!」季彤哽咽的嚷道。
「這是他的報應!」他強迫自己不要對她有一絲憐憫。
「我求你!」
猝不及防的,季彤突然跪了下來。
「放了他!我願意代替他入牢,他若離開這裡,一定會死的!」
震懾的看著眼前的季彤,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個如此驕傲的女人,竟然為了替穆隆頂罪,跪下來求他?
是什麼樣的感情,會讓她願意替人背負這麼重的罪刑?他既心痛又迷惑。
「你真的這麼愛他,甚至不惜替他頂罪?」
「是的!」季彤驀然抬起頭,堅定的望進他眼底。「我愛他甚於一切!」
齊壅怔怔的望著神情堅定的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一次,他真正嘗到何謂椎心刺骨的心痛!
沒有白天、黑夜的看守所裡——
一抹纖細的身影靜靜的坐在床上,她很平靜,美麗的臉龐始終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已經來了十天,每天季彤始終維持這樣的姿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然而在她平靜的世界外,首次收押一個這麼美麗的女嫌犯的看守所裡,始終是議論不斷。
來來去去的獄警,好奇的成分絕大過於同情與關心,就像面對一隻被囚禁的稀有動物。
面對眾人紛紛的議論與好奇眼光,季彤並沒有任何感覺。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一想到穆隆此刻正在醫院裡,接受妥善的治療與照顧,她只覺得欣慰。
在她平靜世界的另一邊——
不遠處的隔離門外,一抹修長的身影立在門後,俊美的臉上有扶深沉的苦澀。
那是齊壅,從季彤被收押後,他總是每天固定出現在這裡,隔著那一小塊玻璃窗,靜靜的凝望那抹沉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