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霄挑眉,隨即綻出一抹淺笑。沒料到她竟會如此說,這麼說來……他獲得她的心指日可待。
「你在笑什麼?」花翎鳳不解。最近好像常常可以看到他的笑容,而他的笑……讓她的心頭有股說不上來的奇異感覺。
「沒什麼。」夏侯霄笑著輕輕搖頭。她一直都沒變,讓他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
一看到他的笑,花翎鳳突然又心跳加快,「那個……去酒廠的事情還是……」
「喲,這不是夏侯公子嗎?」一道輕脆嗓音自他們身後傳來。
夏侯霄挑眉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女子。花凌月,她來這裡做什麼?
「大姊?」花翎鳳訝異她竟會出現。
「哎呀,是月梅呢!」花凌月逕自坐了下來,看著置於桌面上的那瓶酒。雖然她只對茶有興趣,但月梅的價值不菲,這點她還是知道的。
想不到他竟會特地帶月梅前來給三妹品嚐,還真有心呢!
夏侯霄看了不請自來的花凌月一眼,隨即轉頭看著花翎鳳,「方纔你說酒廠的事怎樣?」
「我想我還是不要——」花翎鳳話尚未說完,腳突然被人狠狠踩了一下,驚叫出聲,「啊!」
「你怎麼了?」夏侯霄神情擔憂。
「哎呀,三妹,你怎麼能在夏侯公子面前失態呢?」花凌月轉頭朝花翎鳳好輕、好柔地說道。
花翎鳳一瞧見她的眼神,嚇得俏臉慘白,冷汗直流。「是……大姊說得是……是我失態了……」嗚,好可怕!大姊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好嚇人!
「夏侯公子是邀翎鳳去參觀酒廠嗎?她一定會去的,到時候還請夏侯公子好好招待。」花凌月轉頭朝夏侯霄笑著說道。
「呃……嗯。」夏侯霄此刻也只能點頭答允。印象中,花凌月是個不好惹的人,凡是惹火她的人,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大姊,我——」話尚未說完,花翎鳳的腳又被人猛踩了一下。嗚……好疼喔!大姊真是一點都不懂得「腳下留情」。
「呵呵呵,那就這麼說定了,翎鳳還請夏侯公子多多照顧了。」花凌月露齒微笑,眼底滿是算計。
夏侯霄突然覺得自己是被蛇盯上的獵物,一股寒意竄上心頭,「那……我就不再打擾了,這瓶酒就贈與你們慢慢品嚐。」雖然並沒有和花翎鳳好好交談,但他還是決定先離開,以策安全。
花翎鳳目送夏侯霄的背影離開,直到再也瞧不見人影,這才轉頭瞪向身旁的花凌月,「大姊,踩人很痛的。」
驀地,一記冷冽眼神掃來,花翎鳳嚇得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翎鳳,你方才可是打算拒絕到夏侯霄的酒廠?」花凌月的眼神無比駭人,嗓音更變得低沉。
「呃……是啊……不可以嗎?」花翎鳳神情無辜。
「你在說什麼傻話?當然不行。」花凌月皺緊蛾眉,「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你可以藉此瞭解他是怎麼釀酒的,日後再如法炮製,釀出同樣的酒,好拿去市面上販賣,發筆橫財。」
花翎鳳低垂俏臉,「大姊,我想……還是算了。」她不想再偷他的酒了,心中的罪惡感沒由來地不斷擴大。
「算了?」花凌月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你難道要看著爹辛苦多年的結晶化為烏有?如果花家倒了,你日後想再喝到頂極美酒更是不可能的事!」
花翎鳳瞪大杏眸。花家若倒了……她也沒有美酒可飲……「不,這種情況絕不能發生。」沒有酒,對她而言宛若末日來臨。
花凌月見狀,滿意一笑,「沒錯,就是這樣,這種情況絕不能發生。所以你可得好好與夏侯霄相處,能從他那裡撈多少油水就撈多少,搾乾他也行,但最好能將他所有的財產一次奪過來。」
花翎鳳看著眼前的花凌月,暗自嚥了嚥唾液。大姊真可怕,真不敢想像日後會是怎樣的男人能與大姊結為夫妻?
「聽好了,你一定要跟夏侯霄保持良好關係,千萬別放棄任何一個與他獨處的好機會。」花凌月拋下這句話,逕自起身離開。
花翎鳳神情複雜地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怎麼總覺得……大姊好像存心要將她跟夏侯霄湊成一對?
是她多想了……對吧?嗚……腳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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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微風和煦,陽光明麗。
花翎鳳站於宅第門前,任由陽光灑落一身。遠方傳來馬蹄聲,抬頭一望,只見一輛馬車駛來,最後在她面前停下。
布簾掀起,夏侯霄的俊逸臉龐隨即映入花翎鳳眼底。
今日的他穿了一襲淺藍色菱紋衣袍,腰間繫了條深藍色腰帶,及肩黑髮以深色髮帶東起,英姿颯爽。
夏侯霄半瞇黑眸看著眼前的她,一頭烏黑長髮綰成髻,身著一襲鵝黃羅裙,沐浴在陽光下,亮麗動人。
「過來。」他伸手向前。
花翎鳳看著他所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最後才伸出柔荑,任由他緊緊握住。
夏侯霄稍微一個施力,便將她整個人拉起,一同坐入馬車內。
花翎鳳沒料到他的力氣竟然如此之大,順勢跌入他的胸膛裡,立即地,屬於他的氣息竄入鼻間。以前一同玩耍的男孩,如今已是擁有寬闊胸膛的男人。
「你怎麼了?」夏侯霄唇瓣噙著淺笑。
一瞧見他的笑容,花翎鳳緋紅雙頰,輕輕搖頭,「沒……沒事。」沒事才怪,她怎麼才一看到他的笑臉,就會心跳加快呢?
夏侯霄挑眉,「真的沒事?」她看來分明就是有事。
「真的沒事,咱們走吧!」花翎鳳輕輕推開他的身軀,坐了下來。
夏侯霄也只得坐直身軀,吩咐馬車伕往前駛去。
「這個給你吃。」他自袖中取出一隻小陶罐。
「那是什麼?」
夏侯霄笑而不答,只將陶罐遞向前。
花翎鳳伸手接過,打開陶罐,立即地,一股醉人酒香與梅果香竄入鼻間,其中還夾帶著一股淡雅的桂花芳香。
這是……桂花酒梅!她不禁瞪大雙眸,又驚又喜,「你怎麼知道我最愛吃這個?」而這酒梅更只有一間老字號的店舖才有販賣,數量不多,早已售罄。
夏侯霄依舊笑而不答。一早特地前去,請店舖老闆將私藏己用的酒梅讓出,就為了能看到她欣喜的神情。
花翎鳳伸手捻起一顆酒梅,放入口中細細品嚐。酒梅一入口,滿嘴生香,不禁笑逐顏開。
夏侯霄見她笑瞇了眼,一臉滿足神情,忍不住綻出淺笑。
花翎鳳一見到他的笑容,立刻緋紅了雙頰,「你又在笑什麼了?」可是在取笑她的貪吃?
「沒什麼。」夏侯霄搖頭。
只要拿出酒或是與酒有關的物品或食材,就能令她無比歡喜,說來她其實是個好應付的人。
馬車離開了京城,緩緩往前行駛,好半晌後抵達了目的地。一座位於林間的酒廠依山傍水,風景清幽如畫。
馬車伕將馬車停妥,夏侯霄率先躍下馬車,隨即伸手攙扶她步下馬車。
花翎鳳看著眼前的偌大酒廠,撲鼻而來的是醉人的芬芳酒香,迫不及待地往內走去,想親眼瞧瞧西陵酒肆內的頂極美酒是如何釀造出來的。
夏侯霄卻一把握住她的柔荑。
「怎麼了?」花翎鳳不解地轉頭望著他。
「進去之前,有些事得先跟你說明。」他神情凝重。
「什麼事?」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東西都不可以亂碰。」釀酒過程只要一有閃失,那酒便變成了廢水。
花翎鳳看著神情無比嚴肅的他,遂頷首答允。
「跟我來。」夏侯霄緊握著她的手,帶領她步入酒廠。
眼前的情景令花翎鳳訝異得瞪大雙眸。數名釀酒師傅先將穀物以甘甜清水浸泡,再拿去蒸煮,並加入一種由小麥熬煮而成的酸漿,讓其發酵成為酒麴。
夏侯霄握著她的柔荑,一同看著釀酒師傅們各自做著不同的工作。
花翎鳳看著眼前的釀酒師傅們將混合殘渣的濁酒倒入搾箱中的濾布內,再以壓板上的石塊重壓。
「酒醪的成熟度必須適當,在不同季節裡,酒的成熟度便不同。如在天寒時,酒須過熟;溫涼並熱,須是合熟便壓。而壓搾後的酒先裝入經過熱水洗滌的酒甕,再經過數天的自然澄清,並去除酒甕底部的混濁之物。」
花翎鳳看著另一頭有數名釀酒師傅搬來一些酒甕,在底側部鑽一個孔,先塞住,再倒酒入內,加黃蠟少許,密閉酒甕,搬入酒廠旁的一間小屋內。
夏侯霄帶領她前往小屋內,只見那些釀酒師傅們用磚塊墊起酒甕,底部放些木炭,點火後,關閉小屋,再派人定時前來巡視。
「要將那些酒煮多久?」
「那些酒在文火加熱的情況下放置七天,取出後從底側孔放出底部的混濁之物。由此可促進酒的酯化增香、提高酒質。雖然此法十分麻煩,但酒質極佳,不過……我也想出了另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