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光站在那兒呢?來來來,到這兒坐下。」花富貴特地拉開夏侯霄身旁的那張黑檀木凳。
花翎鳳見狀,也只得步向前,坐了下來。
夏侯霄笑看著身旁的她,見她早已換了套粉色羅裙,烏黑長髮以金簪固定,露出雪白細頸,引人遐思。
「對了,方纔你的話還沒說完,昨兒個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花富貴好奇。
「沒什麼,只不過是有偷兒潛入宅第內。」夏侯霄淡淡說道。
花翎鳳卻是額間滲出冷汗,神情有些不安。
「啊?那宅第內可有什麼損失?」花富貴追問。
夏侯霄轉頭看了身旁的花翎鳳一眼,似笑非笑,「你想知道嗎?」
花翎鳳故作一臉鎮定,露齒微笑,「不知夏侯公子府上究竟損失了哪些貴重財物?」該死,就知道他這次前來準沒好事。
「也沒什麼,只不過損失我所釀造的一罈酒罷了!」
「哎呀,這偷兒可真有品味,竟知道去偷你釀的酒。」花富貴暗自羨慕起那偷兒竟可喝到他所釀的酒。
「但那些酒的意義非凡。」
「怎麼說?」花富貴不解。
「那些是我打算在洞房花燭夜與未來妻子共飲的合巹酒。」
聞言,花翎鳳瞪大杏眸,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她竟喝了如此貴重的酒。
「那……那要不要緊?」
有些人在釀酒時,會特地選好時辰下去釀造,數量也得一定,並選在良辰吉時開封,其中若有個閃失,那酒就等於是失敗之作。
夏侯霄笑看著身旁的花翎鳳,「你覺得呢?」
花翎鳳抿唇不語。天!大姊怎麼沒將此事查探清楚?她要是知道這酒如此貴重,說什麼都不會去竊飲。
花富貴見夏侯霄似乎對花翎鳳頗有好感,「啊,我想起來還有事情得處理,翎鳳,好好招待。」遂起身步出廳堂。
偌大廳堂裡瞬間只剩下他們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夏侯霄率先打破僵局,「沒有話要對我說?」
「反正我酒喝都喝了,是不可能還你,你打算怎樣就直說了吧!」花翎鳳抬起眼,直瞅向他。
只要他開口,無論多少銀兩她都會想辦法湊齊。
「你知道的。」他低笑。
花翎鳳皺眉,「我該知道什麼?」
「當我的妻。」
花翎鳳瞪大雙眸,「你怎麼還提這件事?」他不說,她倒全忘了,又或者該說,她完全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你不打算負起責任?」夏侯霄半瞇黑眸,傾身靠近。
花翎鳳連忙往後退去,卻忘了自己正坐在凳子上,差點跌落地面。
夏侯霄伸出長臂,將她一把摟入懷中。
他的氣息、他的體溫、他的胸膛……都讓花翎鳳不禁臉紅心跳。
「快放開我。」她伸手輕推他的身軀。
「我若不放,你又能奈我何?」夏侯霄邪氣一笑。
花翎鳳瞪大杏眸,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跟小時候有著極大的差別,彷彿變了個人,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樣。
夏侯霄見她不再反抗,這才將她的嬌軀扶正,收回手臂。
當那強而有力的手臂自腰間抽離後,花翎鳳竟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失落感襲上心頭。
怎會如此?她不解。
夏侯霄起身,準備離去。
「等等,你不把我竊酒的事說出?」
夏侯霄停下腳步,轉身似笑非笑地瞅向她,「說了,若能逼你嫁我,那我便會說出,但你似乎鐵了心,怎麼也不願嫁我……」
花翎鳳見他神情似乎有些失落,本想開口安慰,但心想還是算了,她還是什麼都別說,讓他徹底死心好了!
夏侯霄笑看著她抿唇不語的模樣,「可是在捨不得?想嫁我了?」
「誰想嫁你!」她撇開臉。
「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主動說要嫁我。」夏侯霄低笑,隨即轉身步離廳堂,離開花宅。
花翎鳳皺緊蛾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哪有可能會主動說要嫁他?作夢!
待夏侯霄離開,花富貴這才步入廳堂,「翎鳳,你們談了些什麼?」
「沒聊什麼。」花翎鳳嚇得冒出一身冷汗。爹什麼時候跟貓兒一樣,走路都不發出聲音了?
「啊……是這樣嗎?」花富貴一臉失望。
「爹,你……很失望?」任誰都看得出來,但為何如此?她不解。
「我還以為他會為了婚事前來。」
「婚事?」花翎鳳嚇得臉色刷白。天,他該不會跟爹說了些什麼蠢話吧?
「是啊,你在小時候曾與他立下婚約。」
花翎鳳瞪大雙眸,「什麼?!怎麼可能?!」
「是真的,還是你自己親口說要嫁他,他也答應了,只是你不曉得為了什麼事而反悔……」花富貴皺眉,老了,記憶也差了,多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怎麼也想不起來。
花翎鳳這才鬆了口氣。呼!還好她當時反悔了。
「但夏侯霄他實在不錯,人品好、個性好,你可以考慮看看要不要嫁他為妻,爹可以為你安排。」
「不不不……不用了。」花翎鳳忙不迭地猛搖頭,早已嚇出一身冷汗。
「真的不用?」花富貴眼底的失望更深。
「不用。」花翎鳳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廂房奔去。
什麼嘛!大家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非要她跟他在一起?真是莫名其妙。不行,她得想個辦法捉住他的把柄,讓他永遠都別再接近她,更別想對她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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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夏侯霄步出宅第,朝西陵酒肆步去,先與掌櫃的交代一些事,隨即轉身離開,前往市集。
兩道身影緊跟在後,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小姐,這麼做可好?」婢女何花很不安地看著身旁的花翎鳳。
「噓,小聲點,千萬別被他發現。」花翎鳳連忙摀住她的嘴。
「唔……唔……」
花翎鳳隨即轉頭緊盯著夏侯霄背對著她們的身影。
還好他沒發現到她們,只是不曉得他要上哪兒去?今日一定得捉住他的把柄,日後好威脅他。
何花口鼻都被摀住,臉色慘白,差點沒了氣。
花翎鳳見夏侯霄繼續往前走,這才放開何花,拉著她緊跟在後。
何花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前回來,但被她這麼一直拉著往前走,上氣不接下氣,難受得很。天啊!她上輩子究竟是犯了什麼錯,為何會成為她的婢女?
花翎鳳見夏侯霄停下,隨即慢下腳步,躲在巷弄內偷窺。
何花喘著氣,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夏侯霄。「咦,夏侯公子在做什麼?」好像有名老婦正在與他對話。
花翎鳳眼睛一亮,「他八成是要勒索那名老婦。」
何花皺眉,「小姐,你想太多了。」
「絕對是這樣,錯不了。」花翎鳳雙手緊握成拳,暗自於心中竊喜。
夏侯霄彎下身回答老婦,並伸出手指向另一頭,老婦笑著向他點頭道謝,隨即緩緩轉身離開。
何花怎麼看都覺得……「小姐,是那名老婦在向夏侯公子問路吧!」哪一點看來像是他在威脅他人?
花翎鳳無言以對。呃……好吧……是她看錯了,下一回她絕對能捉到他的把柄。
夏侯霄繼續往前走,花翎鳳連忙拉著何花緊跟在後。驀地,他停下腳步。
花翎鳳嚇得連忙再拉著何花奔入一旁的巷弄內,避免被他發覺。該死,他走路就走路,幹嘛停停走走的,想嚇死人啊?
這時只見夏侯霄彎下腰,拾起一隻荷包,左右張望。
花翎鳳大喜,勾著何花的頸子,「你看,看見了沒?等會兒他一定會將那荷包收入懷中,據為己有。」
何花差點窒息,「小姐……瞧見了……快放手……」再不放手,她又要再一次向閻王報到了。
下一瞬,只見一名老漢一臉著急地走來,一雙老眼不停在地上來回搜尋。
夏侯霄見狀,立即步向前,與老漢交談了幾句,隨即將荷包遞還給老漢,老漢不停點頭道謝。
花翎鳳見狀,收回手。
何花連忙大口吸氣,「小姐……看來……夏侯公子人品果然不錯。」小姐還是別妄想捉他的什麼把柄了。
花翎鳳不死心,緊盯著夏侯霄的背影。難道他這個人就這麼完美?一點缺點也找不到?不可能!
何花無奈,於心中重歎口氣,「小姐,咱們再跟下去,結果也會是一樣的。」奉勸她還是早點死心。
此時,夏侯霄突然往前奔去。
花翎鳳連忙拉著何花緊跟在後,非要捉住他的把柄不可,將來好威脅他,讓他永遠都不能對她逼婚。她要的男人,她自己會選擇。
何花再次被拉著跑,難過得想哭出來。下回……無論小姐說什麼,她死也不陪她出來。
夏侯霄停下腳步,彎身看著一名女童,柔聲安慰。
原本嚎啕大哭的女童在夏侯霄的安慰下,漸漸停止哭聲,並回答他的問題。
夏侯霄將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厚實的肩膀上,揚聲大喊:「這名女童與爹娘走失了,有誰知道她的爹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