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萱兒吃驚地看著他,「你這是做什麼?」
「我要帶妳走。」他泛熱的指觸及她臉頰,熱氣直吹拂在她冰冷的肌膚上,「這輩子妳只能屬於我。」
「不……你不能這麼做。」她驚愕地說。
他不在乎她的抗拒,又問:「小煒呢?」
「他不在這裡。」唐萱兒緊蹙秀眉。
「好,那沒關係,我會再回來找他。」說著他不顧她的反抗又點了她的穴道,然後扛上肩將她帶走。
直到金梅鎮外的一間空屋,他才放她下來,解開她的穴道,「對不起,我這樣做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唐萱兒搖搖頭,「你總是這麼自私嗎?」
白逸渾身一繃,面無表情地勾起笑,「無所謂,妳罵吧!如果妳罵一罵會舒服些,那就盡量罵吧!」
雖然已是春季,但夜晚還是很寒沁,他在屋內升起火取暖。
唐萱兒難過的看著他那張俊魅容顏,一顆心寸寸顫動著,如果可以她寧可保留現在的感覺就好。
「讓我回去,我明兒一早就要成親了。」她啞著嗓對他說。
一聽見她說要成親的字眼,他的身軀便狠狠僵住,冷聲說:「我不信妳愛他,也不信妳會嫁給他。」
「白逸,我是說真的,你不要阻攔我,現在有個男人願意給我幸福,你不是更該恭喜我?」她坐直身子說。
「幸福?那個姓何的是什麼東西?」
「我不准你這麼說他,他即將是我的相公,是即將與我相處一輩子的人。」唐萱兒咬著唇說著謊。
白逸走向她,近距離對視著她低垂的小臉,「看著我。」
「做什麼?」她緊張地揪著裙襬。
「我要妳看著我。」白逸又說了一遍。
唐萱兒深吸口氣,加強心理準備後,才緩緩抬眼望著他。一望,她這才發現,他眼底沒有玩笑、沒有激狂,有的只是冷靜,一股讓她頭皮發麻的冷靜。
「你老要我看著你,好,我看你了,怎麼樣?」她故作一派輕鬆的口吻。
「看著我然後告訴我妳不再愛我,妳真的可以把我甩在腦後、成妳的親,然後擁有妳口中說的一輩子幸福。」
他憂鬱的眸映著她的淚眼,強持鎮定下,他渾身繃得已像石頭一樣。
「我……」唐萱兒張嘴欲言,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怎麼不說話了?妳說,我等著妳。」白逸緊握著拳頭,表情中有著不容她否決的堅持。
「如果我說是呢?你就會放我走?」她一顆心抽疼著。
「對,如果妳能看著我的眼睛說出口,我就相信妳是真的擁有幸福,那麼我會放手……徹底放手……」話雖這麼說,他卻緊張到每一次呼吸都脹痛心肺。
「好,我說。」她勇敢的抬頭看著他,薄唇微啟,「我不……我不……」她咬著牙、落著淚,卻說不出下面的話。
他深蹙眉峰,提高音量,「快說!」
「白逸,你不要逼我,我不想說出這麼決絕的話。」她慌了,她沒想到自己這麼沒用,居然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是妳不想說,而是妳心裡其實還有我,是不是?」白逸沉著嗓說。
一瞬間,她像是被什麼擊中般,表情中淨是難言的痛楚,「不是、不是,我不愛你……我不愛你……」
「看著我說。」他用力端起她的臉。
一抹抑制不住的心傷讓她熱淚盈眶,她咬著唇,強迫自己一字一字的看著他說:「我不愛你,我只想擁有我自己的幸福。」
白逸緊繃的肩頓時垮了下來,狂亂的眼中已染上許多的陰霾和水氣,「這是妳的真心話?」
「沒錯。」她不斷抽噎。
「那我又算什麼?」
「一個我不熟悉的外人。」她別開眼。
「我是小煒的爹。」白逸為自己重申一次。
「那算什麼?一個壓根不知道有他存在的爹嗎?」多月前所受的委屈,似乎還在她心中迴盪,她即使想忘也忘不了。
他重重閉上眼,再張開眼時,全身神經卻拉得緊緊的,「妳一直不肯原諒我當初的錯誤?」
這回換唐萱兒閉上淚眼不說話。
白逸明白,她內心的恨未停歇,要她忘了他的錯非常難,再看向她眼底的那抹不容錯辨的堅定,他只好點點頭,「好,我做我的君子,不再妨礙你們。」
唐萱兒意外地看向他,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放棄了!接著,她竟看見他慢慢俯低身,兩片熱唇貼著她的冰冷,冰與熱的融合,竟是令她如此心酸。
「妳走吧!」他抬起頭,轉向火堆。
「白逸!」她遲疑地望著他。
「趁我還沒後悔,快走吧!」他的嗓音深沉如鐵,可以想見他是非常用力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唐萱兒緩緩站起,注視著他的背影,「那……那我走了?」
然而,他卻不再回答她。
捂著嘴,她迅速逃出屋外,直往金梅鎮狂奔而去,最後停在鎮外的石亭邊,不停喘息著。
「老天,我是怎麼了?」唐萱兒撫著胸口,「為何心會這麼疼,還疼的這麼厲害?」
回過身,她望向空屋的方向,淚水更是狂流不止……怎麼辦?怎麼辦?原本堅定要他離開的心為何在聽見他那些話後全然潰決,湧上心問的反而是她一直埋藏在記憶中的愛戀。
她愛他、她愛他……唐萱兒不能欺騙自己,畢竟自己是如此的愛著他!
趴在亭中的石桌上她哭著、想著……不管了,就算再受一次傷那又如何?現在的唐萱兒豈是這麼脆弱的?
再說小煒的確需要一個爹,她不能剝奪他這份權利。
主意一定,她便奔回空屋,可一推門而入,裡頭只剩漆暗一片……人呢?
「白逸、白逸……」她摸黑進去,蹲下身看著那只剩下一些餘燼和稀薄裊裊煙霧的柴堆。
「太遲了嗎?唐萱兒,太遲了嗎?他真的走了,這不是妳處心積慮希望的事,為何現在卻又這麼難受?」
她抱著自己,就在這間空屋內,不停悔恨到天明……
第十章
從那天起,白逸當真不見了!
唐萱兒的心情不但頓時跌落谷底,每天做起生意來也變得意興闌珊。
「姊,我早說過,不該讓他走的,這下可好,妳後悔了吧?」唐容兒其實滿喜歡白逸這個姊夫的,就不知大姊為何硬是想不開。
唐萱兒沒說話,仍自顧做著事。
「大姊,妳就說說話嘛!我覺得……」
「容兒,妳傻了嗎?這樣問大姊會更難過。」唐茜兒立即摀住她的嘴,將她拉到一邊去小聲說道。
「我只是想確定大姊的感覺,若她愛白逸,我可以去把他追回來嘛!」唐容兒單純的想法就是如此。
「妳以為要找個人這麼容易?笨喔!」唐茜兒對她皺皺眉。
「好了茜兒,妳別怪容兒,我知道她是好意,只是……一切都太遲了,什麼也別再說了。還有,今天輪到我去採買,我要出門去了。」唐萱兒拿起竹籃便走出客棧,直往市集走去。
奇怪的是一路上她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她,猛回頭卻又什麼也沒瞧見。有這麼一瞬間她以為是白逸,但旋念一想,他早就被她傷透心的離開了,又怎麼可能還在呢?
「唉!」她低頭輕歎,氣自己的固執與衝動,就算她不為自己也該為小煒想,這陣子他已學會喊爹了……她知道他想爹,只是還不會表達。
再次垂首搖頭興歎,她全沒注意前方有官駒迎面馳騁而來,而就在她發現時已吃驚得忘了動作!
呼——
突然有道掌風從她背後一擊,讓她往前一撲,躲過了被馬兒當面衝撞的危機,但她再四處張望,卻不見有任何人,那剛剛是誰出手救她的?
忍不住淚眼朦朧了,她這次可以確定是白逸在她身邊。他沒走,他真的從沒離開過,但為何他不肯再出來見她一面呢?
「白逸,是你嗎?我知道是你,你出來好嗎?我有話對你說。」唐萱兒圈著嘴兒,向周邊喊道。這樣的她雖然引來眾人的注目,但她一點兒也不以為意,只希望他能出面,不要再躲著她。
隔了好一會兒,仍沒有半點兒動靜,她只好失望地吐了口氣,撿起剛剛不小心落了地的竹籃,繼續朝前走。
到了市集,她先採買了些家用品,又繞到市場購買新鮮菜色,就在她準備回客棧之際,身子突然被人迎面重重一撞。
「對不起、對不起……」撞了她的小男孩連連道歉後便一溜煙跑了。
唐萱兒搖搖頭表示不介意,不過見他跑得急了她才發現身上放銀子的荷包不見了。糟!她遇到了扒手?她立即提著菜籃追人去,無奈籃子太沉,她動作也因此慢了些……
哪知道跑著跑著才拐過了彎,她卻驚見那小男孩竟然被人用繩索捆在一個廢棄的鐵架上頭,一見到她追來整張臉便充滿惶色,「這位姑娘,我不是故意的,荷包在這兒,還給妳,我可一文也沒拿。」
「是誰把你綁在這兒的?」唐萱兒見他不過十三、四歲,於心不忍地過去為他解了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