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二弟口中的形容,就是那位紫衫姑娘下的手,然而等他怒氣沖沖追出去時,已不見她的縱跡。
提到砍斷人家臂膀這件事,古叮噹這才終於想起來,畢竟她到目前為止,也只砍過一個人的手臂。
「哎呀!原來你是那個登徒子的兄長啊!」一臉恍然大悟,她毫無愧疚之色,反而笑嘻嘻道:「你那色胚弟弟的手像多出來似的,老是擱錯地方,我替他著想,乾脆一刀斬了那手,免得他以後又放錯地方。你們馬家堡的人該感謝我才是,還報什麼仇呢?」
哎呀呀!當時她在酒樓用完飯,正想離開,誰知行經某一桌旁,卻突然有只祿山之爪從旁偷襲她的臀,而且在她怒瞪下還色迷迷的得意大笑,讓她只好禮尚往來,回送一記燦爛笑容,外加利息——一隻斷臂。
「妳這妖女實在可惡,來人啊,上!」氣怒攻心,馬維安大手一揮,領著一干武裝大漢衝上去開打了。
「早就該開打了,誰讓你們還耽擱這麼久?哈哈哈……」被眾人圍攻,古叮噹不僅不緊張,反倒開心暢笑不已。
霎時間,就見她恍若一隻翩翮舞蝶,游刃有餘地穿梭在刀光劍影中,像個淘氣愛玩的頑童,一下子打這個、一下子踹那個,真是熱鬧的不得了。
「這怎麼回事?正主兒還沒開打,倒是她這湊熱鬧的先上了!」傻眼地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徐展元難得想笑。
皇甫少凡搖頭失笑,正想說些什麼之際,忽地,一陣劇痛猛然襲上胸口,讓他不由得沁出冷汗……
糟!方才飲下的那碗毒液,如今在他體內作用了。
警覺到他倏地一白的臉色與涔涔冷汗,徐展元心下一凜,正想開口關切詢問之時,一道厲聲大喝卻已衝了過下
「皇甫狗賊,今日我們就做個了結吧!」身邊一堆人打得火熱,白慕南也不甘寂寞,當下大喝一聲,朝眼中釘直衝而去。
「憑你,還沒資格讓我家主子動手!」嘲諷冷斥,徐展元搶步上前,挺身接下他的攻擊,無暇分神注意皇甫少凡的狀況了。
一時間,大廳內掌影飛舞、劍光四射,鏗鏗鏘鏘的刀劍交擊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然而皇甫少凡卻只能微顫著手,自懷中掏出小瓷瓶,倒出古叮噹贈與的火紅丹藥服下……
「嘻嘻……太差了!太差了!再和你們打下去,我都沒勁兒了!」
銀鈴嬌笑再次揚起,古叮噹覺得沒趣兒了,當下也不知是施展了什麼步法,就見她身形一閃,人已眨眼消失,在馬維安還來不及反應下,又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玉足一抬,小蠻靴便毫不客氣地往他屁股踹了過去,當場讓他往前摔了個狗吃屎。
「少主,你沒事吧?」眾大漢驚叫,七手八腳地急忙上前攙扶自家主子。
「哈哈哈……狗吃屎!狗吃屎……」撫掌大笑,古叮噹可樂了,覺得這群人實在太弱,打起來亂沒意思的,當下做了個鬼臉,脆嗓清亮嫌棄道:「你們一點都不好玩,我不玩了!」
話聲方落,她懶得再浪費時間,轉身笑嘻嘻就往皇甫少凡而去,口中還得意地哇哇叫嚷,「大叔,你覺得我武功怎麼樣?有資格和你搶大魔頭寶座嗎……」
「妖女,我殺了妳!」咆哮怒吼,不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的馬維安氣紅了眼,甩開一干攙扶起他的下屬,運起全身功力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背對著他的古叮噹襲擊而去。
瞧她孩兒心性發作,竟然在對戰得正激烈之時逕自退出,毫無戒備地背對敵人嚷嚷著不玩了,皇甫少凡正想出聲提醒之際,卻見馬維安不顧偷襲之惡名,竟以著雷霆萬鈞之勢攻向她,擺明想置人於死地,登時心下大駭!
「小心!」驚吼聲方起,他像似有移形換位之能,本還在五丈之外的身影,眨眼間卻驟然出現在她身邊,長臂攔腰一抱,將纖細嬌軀密密實實護在懷裡,而另一手卻正面接下那不太光明的凌厲一掌。
霎時,「砰」地一聲,就見馬維安受掌力反噬,如斷線風箏般往後摔飛出去,而皇甫少凡足下卻動也未動,穩穩護住懷中人兒。
「主子!」與白慕南打得正激烈的徐展元也目睹了這凶險的一幕,不由得大駭驚吼,無心再糾纏下去,當下運勁十成,掌影翻飛,以著狠戾招式硬生生逼退白慕南,飛快掠至皇甫少凡身旁,急切詢問:「您沒事吧?」
「大叔……」詫異輕呼,古叮噹簡直不敢置信。
怎麼會這樣?大叔應該很清楚以他如今的身子,只要稍動真氣,肯定會有性命之危,可他卻為了她而出手接下馬維安那一掌,這……這……他是不要命了嗎?怎會有人肯為了別人而不惜損傷自己?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愣愣的瞅著他,古叮噹心底起了絲異樣波動。
恍若未聞兩人輕呼,皇甫少凡臉色雖蒼白,可神情依然波瀾不興,目光如電定定凝覬對方一群人——
「你們要我大開殺戒嗎?」他緩緩開口,然而極為輕柔的嗓音卻蘊藏著任誰也不敢懷疑的酷寒殺機。
被那精湛眸光一盯,白慕南心下一凜,渾身寒毛不由自主竄起,無形中似被一股龐大壓力鎮住,一時間竟窒言不敢接腔;而方才被震的摔飛出去的馬維安則傷勢不輕,連吐好幾口鮮血後,終於被下屬們給扶了起來。
「我……我們先……先撤……」又嘔了口血,馬維安斷斷續續說道。他雖不聰明,但也不是笨蛋,深知何時該退才不會讓自己枉送性命。
「可是……」白慕南心有不甘。
「先撤!」馬維安使了個眼色,心底已有腹案。
哼!只要過了今天,改日,他自然能讓眾多江湖人士隨他們一起來綠波山莊,給那妖女與皇甫狗賊難看。
心知馬維安若堅持要退,自己就算留下也是孤掌難鳴,畢竟所有的人馬都是馬家堡的人,白慕南也只能心底暗咒,莫可奈何。
「皇甫狗賊,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改日定要你交出我白家產業!」裝腔作態撂下話,他攙著馬維安,領著一干大漢飛快撤退。
眨眼間,擠滿了人的大廳頓時一空,就在此時,原本站得直挺的皇甫少凡卻突然張口噴出一道血箭,漫天血霧染紅了自己一身白衫,也濺上緊緊守護在懷中的人兒的粉紫衣裙。
「大叔!」
「主子!」
驚慌大叫,古叮噹與徐展元急忙撐住他驟然昏迷軟倒的身軀。
「來人啊!快去請大夫……」徐展元失控大吼,連聲叫喚下人。
「請什麼大夫?我就是大叔的大夫!」怒聲斥責,古叮噹急急道:「快!把大叔抱回房去,遲了就來不及了!」
徐展元心中大駭,當下不敢稍作遲疑,抱起皇甫少凡就往內直衝而去,而古叮噹亦飛快緊隨在後,焦急中,隱隱有股奇異情緒在心底發酵……
討厭!大叔為什麼要護著她?討厭!討厭!討厭!她討厭這種人,討厭這樣的大叔……
嗚……大叔,你千萬不能翹辮子,不然要一輩子討厭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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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瓶不行……那瓶也不行……這個也沒用……」房內,古叮噹急得手忙腳亂,不停在自己的包袱中挖出一個又一個藥瓶,偌大的矮几上竟被擺得滿滿的,而且數量還在不斷增加中。
「妳在幹什麼?」看著床榻上氣息微弱的皇甫少凡,徐展元又瞪向那滿桌的藥瓶,急得咆哮大吼,「若妳沒法幫主子,趕緊說一聲,我好趁早去請大夫,免得讓妳給耽誤!」
「以大叔的狀況,就算你請百來個大夫也沒用啦!」心中正急,又聽他吼啊吼的,占叮噹抬頭怒聲回擊,隨即又趕忙埋首在包袱中「挖寶」。
「可惡!到底在哪兒……在哪兒……啊!有了,找到了!」欣喜大叫,她抓起青綠色瓷瓶衝到床榻邊,一把推開佔位置的黑臉總管,扶起昏迷的皇甫少凡,小嘴才咬掉瓶塞,一陣異香霎時盈滿室內。
「那是什麼?」雖被推到後頭去,徐展元還是極力往前擠,不放心地直瞪著她手中的藥瓶。
沒時間回答他,古叮噹將瓶口湊近皇甫少凡唇邊餵藥,然而當瞧見那異香撲鼻的透明液體自嘴角流下時,她懊惱地低咒了聲,無暇多想,仰首一口灌下瓶內液體,在黑臉總管的瞠目結舌下,粉嫩小嘴緊貼上蒼白緊閉的薄唇。
她……她竟然無視男女有別,毫不猶豫地對主子以口哺藥?這……到底應該說是主子壞了她名節,還是她玷污了主子的清白?
徐展元完全傻眼呆住,心想著這事兒若傳出去,礙於禮教,主子不就非得娶她不可了嗎?
思及此,他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古叮噹可不管別人怎麼想,專注地哺完藥後,粉嫩小嘴這才緩緩離開薄唇,動作輕柔地將皇甫少凡放躺回床上,原本焦急的俏麗臉蛋終於有了抹放鬆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