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去心裡異樣的氣惱情緒,聽見主婚人交換戒指的口令時,何曉香的眼底忽地閃過一抹狡黠。
段宇昂不甘不願地拿起戒指要套上她的手指時,她悄悄地曲起手指,硬是不肯讓他將戒指套入她的指間。
當套戒指的動作受阻時,原本心不在焉的段宇昂愣了一下,抬眼望了何曉香一眼。
在民間習俗中,結婚套戒指時故意曲手指,不讓戒指套到指根底,表示往後的婚姻中不會被對方套得死死的。
何曉香就是用這個動作暗示段宇昂,她將來不會當一個安分乖順、被丈夫管得死死的「好賢妻」。
段宇昂瞇起了眼,原先輕輕扶抬著她手指的大掌,瞬間牢牢地抓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則是使勁地要將婚成套進她指間。
何曉香拚命抵抗,忍痛就是不肯伸直手指;而他則硬是扯住她的小手,不讓她把手縮回去。
兩人之間的拉扯吸引了觀禮賓客的側目,紛紛將目光投注到他們兩人身上。
「唉呀……」在何曉香細微的痛呼聲中,他趁勢一使勁兒,終於把戒指套了進去。
偷偷甩著被捏得好痛、無名指指節也火辣辣的小手,何曉香抬眼狠瞪著段宇昂得意洋洋、讓人好想打下去的俊臉,恨不得把戒指給甩掉。
偏偏戒指的尺寸合得很,甩了半天,還是安穩地圈在她的指間,就彷彿這樁討厭的婚姻,怎麼也甩脫不掉似的。
「請新娘為新郎戴上戒指。」主婚人照著流程念口令。
一聽到報仇機會來了,何曉香撇唇冷笑,不讓段宇昂有任何閃躲的機會,一手抓起戒指,一手就緊緊抓住他的無名指狠狠一套,打算給他報復回去。
段宇昂不慌不忙,有樣學樣地把無名指指節一彎,讓她無法順利套上戒指。
她對他一瞪,低頭使出吃奶的力氣,把戒指往他的指節用力擠推。
看她急切用力的動作,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怕新郎跑了,所以迫不及待地要為新郎戴上戒指,好把新郎給緊緊套住一樣。
「咳、咳!」瞧見女兒粗魯的動作,何老爹窘得差點高血壓發作,馬上輕咳兩聲,暗示女兒注意形象。
此時已經氣昏頭的何曉香哪管那麼多,全心全意努力地和段宇昂的大手打架,就差沒使出傳說中的相撲格鬥技「千斤頂」招式來壓住他,好把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挾在腋下,讓她順利套上戒指。
「可惡!你的手沒事長那麼大幹麼?」她低聲咒罵。
他的手幾乎比她的手大上兩倍,害她抓他的手抓得好辛苦,一手要拿穩戒指,另一手最多只能像小孩牽大人一樣地抓握住他的拇指而已。
「誰叫你的手長那麼小!」段宇昂嗤笑一聲,完全沒有配合的意願。
她急中生智,手腕一轉,指尖狠狠一掐,戒指順勢用力一推——
「啊!」段宇昂忽然痛得低叫一聲,不但手掌瞬間無力,還差點軟了膝蓋。
她竟然那麼用力地掐他的虎口!
他段宇昂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從小到大就最怕痛了,她居然毫不留情地往手掌中最脆弱的虎口穴位給把下去,痛得他幾乎要打人了!
瞪著痛到微微發抖的手掌,無名指的指根上也已經穩穩地圈套了一個戒指在上頭,讓他快要氣暈了。
「段宇昂,我叫何、曉、香,記住你老婆的名字!」微微喘著氣的新娘子,對他露出很刺目的勝利笑容。
她的笑容很嬌婉,眼眸卻像兩團火星子一樣閃閃發亮,讓他有一瞬間忘了手痛,心神閃忽了一下。
攝回心神,他也不甘示弱地露出虛假不實的笑容。
「你放心,我會記上一輩子的,老、婆!」他握緊還在抽痛的虎口,一字一字地咬牙低聲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最後重音強調的「老婆」兩字時,她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心口麻了麻,像有一道電流竄過似的。
老婆……
這兩個字代表著,她已經是這個男人的妻子了……
何曉香只怔仲了一下,便很快地回神。
她抬高下巴,轉開頭不再看他,咬唇在身後甩著還是覺得火辣辣的無名指,暗罵他的粗魯。
他也低哼一聲,轉開臉一樣不看她,一連偷偷皺眉伸展虎口和手指。無名指指根被圈套著的異樣感,教他怎麼也無法忽視掉。
可惡!這個女人看起來嬌弱嬌弱的,使起蠻力來怎麼會這麼恐怖?他的無名指和虎口痛死了!
兩人本來以為婚禮就這樣鬧完了,結果聽到主婚人宣佈下一個流程時,忍不住雙雙睜大眼——
「婚禮結束前,請新郎親吻新娘。」
「什麼?!」段宇昂和何曉香驚恐地失聲喊叫出來。
光戴戒指就折騰得萬分慘烈、痛死人了,居然還……還有親、吻?!
那怎麼得了啊?
兩人滿臉戒備地緩緩轉回頭來,硬著頭皮瞪向對方的唇——
第二章
「真痛……」
淋完浴、穿上浴袍的段宇昂站在浴室裡,輕嘶一口氣,對著鏡子拉扯下唇,審視唇部的受傷狀況,喃喃罵著害他受傷的罪魁禍首。
「何曉香那個瘋丫頭,下手……下嘴還真重,竟然咬我……真是看走眼了,本來以為是個溫柔貿妻的料,誰知道竟是只有牙齒的小母老虎。」瞧她,把他一向自傲的性感薄唇給咬破兩個很深的口子,當時要是撤退的速度再慢一些,他的嘴唇差點就要被人當成刈包給整塊咬下來了!
算她行,有辦法讓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的名字給深深記熟在腦子裡了。
呃,也不算不費吹灰之力啦,該說經過了手掌和嘴唇兩次皮肉痛後,他的確會一輩子記住何曉香這個瘋丫頭。
在禮堂上交換誓吻的時候,何曉香的動作十分組魯,主動踮起腳尖將唇狠狠撞向他的唇。
他先是愣住,接著被她那副擺明了早早交差早早解脫的態度給激怒,也不甘示弱了起來,故意吻得原始又野蠻,將她啃咬他嘴唇的方式回敬給她。
直到兩人的嘴唇都傷痕纍纍、氣喘吁吁地分開後,這才發現他們已經成了全場賓客的注目焦點,窘得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可惡!從來沒這樣當眾丟臉過。」他懊惱不已,這全是他的新婚「好賢妻」害的!
撫著唇,他忍不住回想起兩人親吻的過程。
在近距離之下,他看見她兩排垂掩的長睫毛顫顫地抖著,雖然親吻的動作很倔強,其實她骨子裡是既無措又生澀的,當他的舌無意間觸碰到她唇瓣間的小舌尖時,她還驚喘一聲,倏地推開他。
他沒忽略兩人舌尖相觸的瞬間,那麻竄的熱力好像一道電流般,啪的一下,從頭項鞭到腳底,讓他十分驚詫。
「真是昏頭了,怎麼會對那個倔強的瘋丫頭有感覺呢?」段宇昂自嘲一笑,揮去心底異樣的感受。
想到他親自選回來的新婚妻子,就在外面的臥房裡,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投資失敗……唉……」她明明就長得一副溫柔賢淑的模樣,誰知道性子會這麼硬啊?
何曉香那張臉根本就是欺騙社會大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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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好痛……嗚嗚∼∼
「可惡!壞蛋、臭男人!故意咬破我的唇,真是太可惡了!」一身沐浴潮香的何曉香,搗著唇坐在床邊,很不甘心地喃喃怒罵著。
誰說段家二少爺段宇昂是溫柔風流的多情種?
分明就是個沒風度、沒水準的小氣鬼兼大壞蛋嘛!
瞧他塞婚戒的粗魯動作,把她的無名指關節都磨紅了不說,婚禮結束前的那一吻,動作簡直生硬無比,還撞破她的唇,可見他的親吻技巧有、夠、差!
這就是所謂的「聞名不如見面」吧?
想到同她一起舉行婚禮的那個叫夏盈月的女孩,長得嬌嬌美美的,連說話都細聲細氣的,一看就是惹人疼的模樣,想必她的新婚丈夫一定會對她溫柔呵護。
她忍不住有些羨慕。
雖然當初她並沒有預期這麼年輕就結婚,但她畢竟是普通女孩,對婚姻也有夢想與憧憬,期盼身邊會有個專情溫柔的老公呵護她一輩子。
但,一想到那個段宇昂,她的夢想就破滅了。唉……
閒著無聊,她開始環顧起這間新房。
這裡是段宇昂婚前的個人住所,聽說公婆在婚禮後回到了段家老宅,不想打擾兩個兒子的新婚夜,而段家大哥也是把他的新婚妻子帶回他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段宇昂和他那個選擇花園洋房居住的哥哥不一樣,他在交通便利又鬧中取靜的地段上,買下了高級公寓頂層的兩摟,改裝成樓中樓。挑高的空間設計俐落而不冷硬,裝潼和傢俱的風格簡約卻又舒適。
頂樓上的天台,他甚至佈置了一個十分雅致小巧的空中花園。
她不得不讚美他頗有生活品味。
浴室的門打開來,優雅修長的雙腿踏上臥室的地毯。
她的心臟忽然一緊,接著怦怦怦地疾速狂跳起來,她趕緊下意識地轉開開始燒紅的臉蛋,不敢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