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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玄小佛

  不管怎麼說,程多倫到底是一個孩子,一個容易被感動,容易被影響的好孩子。舒雲噓了口氣,像是完成了一樁艱難的工作。

  但,舒雲那口氣才剛噓完,只見頭仰靠在牆上,雙手交疊,一動不動,還流著淚的程多倫,壓著咽哽的聲音,堅定的講了一句震驚舒雲的話。

  「我會回家,等我畢業。」

  意外,意外,再加意外,舒雲煙夾在手上,無數意外,使舒雲講不出一句話。這個一向柔弱的男孩,為什麼頃刻間能變的如此巨大?

  幾個禮拜前,對程多倫突然的改變,突然的長大,突然的能自己抑制自己的思想與生活,這一切的突然,在幾個禮拜前,看在舒雲眼裡,是欣賞,也是感動。

  但,這一刻,欣賞與感動,像海浪翻過的沙灘,平整的沒有一絲痕跡。

  舒雲只有一個感覺——冷酷,無法形容的冷酷。

  很久,很久,舒雲迸出了萬般不滿意的話。

  「為什麼?」

  程多倫還是一動不動,淚,已經停了,淚痕仍沾在臉上眼角。

  「你應該明白。」

  「對,我明白,但我不諒解。」

  程多倫沒回答,頭仰靠著,沒去看舒雲。

  「你不覺得你冷酷了點?」

  程多倫還是不說話。

  「你爸爸花那麼多時間,打聽到你的地址,為了你,拋開對我的成見,在我面前,流著淚談你,盼望你能回家,你不感動?」

  程多倫閉上眼睛,眼淚從眼皮裡擠出來。

  「告訴你,多倫,我不再覺得你固執得可愛了。」

  程多倫咬了咬流在唇角的淚,仍然沒開口。

  舒雲站起來,拿起皮包,想再講點什麼,想試圖扭轉什麼,但,微張的口又合起來望著一動不動的程多倫半天。

  「我走了。」

  等舒雲輕輕帶上那扇門,程多倫仰靠在牆上的頭,一下子落進弓起的膝蓋,失聲的哭了。

  ☆☆☆

  離開程多倫那,進了冷清清的屋子,舒雲皮包沒放就先開燈。

  「浩天!」

  客廳中央,陸浩天握著一杯酒,斜斜掛著一抹笑,坐在沙發上。

  舒雲真是十分驚奇,自從上回挨了羅小路找的人打過後,這是他第一次來,舒雲一陣驚奇後,沒有像往常,狂喜的擁吻那個永遠在遊戲的男人,不曉得為什麼,舒雲不明白,也懶的想,也許剛從一個事件中退下來,情緒仍停在那吧?

  「很意外吧。」

  舒雲把皮包往沙發一丟,給自己倒了杯酒。

  「今天碰到的都是意外的事。」

  舒雲沒有挨在陸浩天身邊,對著面,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什麼意外的事?搞到這麼晚才回來?」

  舒雲沒有理陸浩天,兩條腳綣進沙發裡,整個身體縮成一團,看來那麼疲倦、柔弱,那麼引人遐思。陸浩天站起來,走過去,邪門的笑著,勾起舒雲的下巴。

  「很不安分喔,趁我不在,到外面又去勾引哪個未成年的小孩了?」

  「別碰我!」

  也不知道什麼,舒雲從沒有這麼感覺,甚至在得到陸浩天結婚消息的時候,也沒有此刻這種反感,舒雲重重打開陸浩天的手,輕蔑的轉開臉。

  「咦?移情別戀啦?」

  陸浩天也感覺到不對勁,從一進門就不尋常,但,邪門的笑,還是掛著。

  「作家今天怎麼沒有一點熱情?」

  「我很疲倦,別惹我。」

  「嘖嘖,」  陸浩天知趣的退回沙發,說:「對久別的情人,未免太冷淡了吧?」

  舒雲喝了一小口酒,把眼睛閉上。

  太奇怪了,這個女人怎麼回事?陸浩天納悶極了。

  「怎麼了?舒雲,心情不好是不是?」

  人是天底下最賤的動物,當你佔上風,佔優勢時,那份不在乎,那份輕易,那份可有可無,絲毫都不隱瞞,當你跌下去時,不在乎,輕易,可有可無,被戰戰兢兢的小心翼翼,取代的乾乾淨淨,這就是翹翹板原理,高與低,永遠在循環。

  這個莫名其妙的原理,用在感情,太恰當了。

  陸浩天一點也沒有往常居高臨下了,相反的,還有些巴結,有些討好。

  「舒雲,是不是心倩不好?」

  再次重複問,舒雲仍然閉著眼皮,睜也不睜。

  陸浩天的脾氣出奇的溫柔,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站起來,輕輕走過去,坐在沙發的扶手上。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舒雲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攏攏微亂的頭髮,眉心皺著,舒雲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間對這個一向愛的服服貼貼的男人,反感的厲害。

  陸浩天從沙發扶手起來,走到舒雲後面,兩手摟抱著舒雲的腰。

  「舒雲,好想念好想念你,想念得——。」

  陸浩天話沒說完,舒雲拿開那雙手,胡扯的找了件事,打斷底下的話。

  「我有點餓,陪我出去吃宵夜好不好?」

  ☆☆☆

  這是家專門宵夜的高級餐廳兼酒吧,十一點多了,正是生意最旺的時候。

  每一桌都坐滿了人,桌上擺著蠟燭,彈鋼琴的女孩,曳著一頭長髮,琴聲優雅的瀉著,吧檯坐著幾個單身男人,那裡的生意,顯然比吃宵夜的清淡多了。

  服務生帶著舒雲和陸浩天,坐到靠近吧檯邊角的一個位子。

  「吃什麼?舒雲。」

  吃宵夜根本是臨時謊造的,事實上,舒雲一點胃口也沒有,點了根煙,舒雲慵懶的把菜單推到陸浩天面前。

  「你點好了。」

  「還是你點你喜歡吃的。」

  「你隨便點,我沒胃口。」

  「剛剛不是你叫餓的嗎?」

  「現在又不覺得餓了。」  陸浩天開始有點不悅了,接過了菜單,看了舒雲一眼,胡亂的點了幾個菜。服務生走了,陸浩天把身子弓向前。

  「舒雲,你今天真的很不對勁,到底怎麼回事?可不可以告訴我?」

  「別敏感,沒事。」

  舒雲把身子靠向椅背,一雙手懶懶的夾著煙,眼睛從陸浩天臉上轉向吧檯。

  不經意的,舒雲的眼睛,和一個單身坐在吧檯上的男人交會了數秒。舒雲把視線轉開,但,很明顯的那個男人的眼睛,還落在舒雲臉上。

  菜來了,服務生在兩隻碗裡盛上冒熱氣的稀飯,舒雲吃了兩口,勉強夾了點菜,就放下筷子了。

  「怎麼?不吃了?」

  舒雲沒理會陸浩天已經放下筷子,一口一口的噴著煙,視線不自覺的又望向吧檯,那個男人還在看自己,這回,舒雲看的清楚些了,男人穿著米色西裝,打著咖啡色系統的花領帶,這種配色,是舒雲喜歡的,充滿了溫馨的安全感,家裡的衣櫃裡,一大堆這種色彩的衣服。

  「舒雲,在想什麼?」

  舒雲把視線拉回來,輕描淡寫的應著。

  「沒想什麼,在聽彈琴演奏。」

  講完,舒雲又望向吧檯,那個男人舉起杯,對舒雲笑笑,舒雲沒有表情,但那眼神卻並未拒絕。

  那人有一頭漂亮的綣發,年齡總在三十七、八左右,正方臉,一張嫌寬了些的嘴巴,不過,整個人看上去,很有個男人的樣子,只不過不是俊男人,不是第一眼就吸引女性,像陸浩天那種型。

  「舒雲,你坐一會,我離開一下。」

  陸浩天走向洗手間,吧檯上的男人端了一杯酒過來,站著,嫌寬的嘴巴,咧著笑。

  「可以請你喝杯酒嗎?」

  舒雲毫不考慮的接過酒,露出她那輕輕的,柔柔的,充滿女性的微笑。

  「謝謝。」

  男人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

  「這是我的名片。」

  舒雲接過名片,上面寫著:協合貿易有限公司,徐斌揚。

  「隨時等待你的電話。」

  這個叫徐斌揚的男人,很瀟灑的走回吧檯,坐上高腳椅,舉起杯,向舒雲笑笑。

  舒雲也舉起杯,輕輕飲了一小口。

  等陸浩天從洗手間出來,徐斌揚已經走了,陸浩天一眼就看到桌上的酒杯和名片。

  「這——哪來的?」

  「一個男人請我喝的。」

  陸浩天本能的抬起頭四周查看,眼中像一團火,要爆出來。

  「已經走了。」

  「他留名片給你幹什麼?」

  「我怎麼曉得?也許他高興。」

  「你——你為什麼收下來?」

  「一個未婚的女人,她有權利接受任何對她有興趣的男人的名片。」

  陸浩天咬著牙,恨的講不出一句話。

  「你能否認嗎?」

  陸浩天拳頭捏的緊緊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拳頭捏那麼緊幹嘛。找誰打架不成?」

  「犯得著嗎?別忘了。」  陸浩天放鬆拳頭,邪門的笑又掛上來了:「你並不是我老婆。」

  舒雲冷冷的笑一笑,毫不示弱。

  「如果是你老婆的話,你這個當丈夫的太沒尊嚴了,當著你的面,老婆也能接受勾引,哼,這種丈夫,是該去自殺了。」

  陸浩天哪是吃悶虧的人,馬上惡毒的回過去。

  「老婆跟情婦到底是有差別的,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做的就是什麼事,天生的,改也改不了。」

  這番惡毒的話,舒雲被傷害的再也反擊不出什麼了,手,抖著,臉色都變了。

  陸浩天這才發現,自己說的太過分了,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只見舒雲拿起皮包,站起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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