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揚回頭看著母親,母子的眼神都有著一道洞悉一切的冷光。
他挺直腰桿走近她,「我想跟媽好好談談裡面的兩個女人。」
「我不想談。」她很清楚兒子要談的是什麼。
「媽--」
「一切都成定數,你只要把你爸留給你的公司經營好就行了。」
「在過去十年,我的心思全在工作上,但生活不該一成不變不是嗎?」
「你--想做什麼?」
「我知道這麼做可能有些愚蠢,莞莞也可能不再接受我,但很多事若沒有去試,永遠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他表情嚴肅的看著臉色丕變的母親,隨即轉身走進廚房,兩個女人同時回頭看他。
嚴晨心看來有些狼狽,散亂的髮絲上還沾了點菜葉,另一個女人--
藍莞莞額頭上的汗珠在他看來卻像一顆顆閃爍的珍珠,垂落在耳際的髮絲更有一抹性戚,他突然明白何謂「情人眼裡出西施」。
兩個同樣狼狽的女人,在他眼中,藍莞莞仍然深深的吸引著他,見她那雙夢幻美眸閃著一抹緊張,紅艷的菱唇抿緊,神情上又帶了點抗拒--
明白她是在抗拒他的接近,但他真的,真的只想走近她。
藍莞莞看著近身的霍予揚,她直覺的想越過他離開,可他的手扣住了她的纖腰,她錯愕的眨眨眼,瞪著他,「你幹什麼?」
他眼睛瞎了?他的未婚妻在他身邊,他居然--
「我知道我一直是個唯我獨尊、狂妄無禮的男人,我不懂得承諾、不體貼、不溫柔、也不專情,但是,如果有一個女人可以無時無刻的盤踞我的思緒,那是不是可以說,我遇上了我的真命天女了?我極有可能變成一個專情體貼的好男人?」他的眼睛有好深、好深的情意與溫柔。
「予揚?」嚴晨心盈眶的眼淚都快滴下來了。
「予揚,你的玩笑該適可而止。」中山又慈也繃著一張老臉走進來。
「我說的是真心話。」他深吸口氣,將藍莞莞擁得更緊。
藍莞莞太驚訝、太震驚了,居然忘了要掙脫,但他深情與溫柔的眼神定住了她,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傻了。
「媽,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了,找一個妳喜歡的媳婦固然重要,但找一個讓我有感覺的妻子更重要,所以,我也希望妳尊重我的選擇。」
嚴晨心難過得直掉淚,她無言的看著中山又慈,她說只要她乖、聽話,她一定可以當霍予揚的妻子,可現在呢?
「晨心,妳先上樓。」中山又慈話對著她說,冷颼颼的眼神卻看著藍莞莞。
嚴晨心邊拭淚邊轉身離開。
她冷冷的看著兩人,「我們到客廳談。」
霍予揚擁著藍莞莞往前走,而這一動,她也清醒了,她知道自己剛剛忘情了,而嚴晨心……天啊,她竟然什麼話也沒說?
她怒氣沖沖的轉身怒視著霍予揚,「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在想妳!還不清楚嗎?」他火大了,她的表情好像他做了什麼很差勁的事。
「想我?你這麼直接的傷害嚴晨心,你一點都不愧疚?」
「我是為了愛妳!」
「愛我?你似乎忘了你是因為她而甩掉我,而現在卻為了愛我而甩掉她,接著呢?當我回到你身邊時,你再因為她而甩了我?」
他蹙眉,「我不會再這樣--」
「你會,因為你根本不明白愛情是什麼?當你肆無忌憚的去傷害一個愛你的女人時,我--我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我感同身受,我一點都不快樂!」想到當初的自己,她的心在淌血,而眼前這個男人居然還一副她該感激涕零的神情!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她為什麼一點都不感動?!霍予揚的神情大顯陰霾,「那妳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會高興?才會願意回到我身邊?才會願意讓我愛妳?!」
「不要一切以你為中心,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這麼狂妄自大,愛上你的人真的好可憐,也好愚蠢。」她其實是在說自己,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是她的悲哀。
「妳說什麼?!」他臉色一沉。
「去安慰你的未婚妻,她一定很難過。」藍莞莞大步的越過他,看到站立在客廳的中山又慈,她的表情有些怪,但她無心猜測原因,她很快的向她點個頭後離開。
霍予揚煩躁的走出廚房,將自己用力的甩到沙發上去。
他不明白,他做什麼都不對!
那個女人到底想怎樣?他一顆心都挖出來給她看了,她還不滿足!
中山又慈看著氣呼呼的兒子,再看著門外,眸中沉澱著一抹思索。
她以為藍莞莞會迫不及待的跟兒子和好,甚至會趾高氣揚的向她示威,但她不僅沒那麼做,還顧慮到嚴晨心的心情?
「我要出去。」霍予揚得出門找一個軍師,他現在氣得理智全無,需要有人給他一個方向。
「可是晨心--」
話未說完,兒子已離開了。
她抬頭,聽著樓上傳來的低泣聲,她竟遲疑了。她該去勸她留下?還是離開?
兒子變了,他會在乎一個女人了,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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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一切以你為中心,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這麼狂妄自大,愛上你的人真的好可憐,也好愚蠢。她真的這麼說?哈哈哈……好一個嗆美人。」
飄著濃醇咖啡味的咖啡廳裡,霍予揚臭著一張俊臉瞪視著笑得前俯後仰的童志文。他可是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他悶悶的喝了一口咖啡,好苦!「這什麼鬼咖啡?!」他差點吐出來。
童志文撫著笑到發疼的肚子,「那是你命太好,被伺候慣了。」
「胡說什麼?」
「胡說?你的每個女伴都會幫你加糖、加奶精,我是老粗,可不會那一套。」
「囉唆,你笑也笑過了,是不是該告訴我,我要如何才能讓莞莞回到我的身邊?」
他拍著胸脯,信心滿滿的道:「其實女人不難拐的,文言一點的說法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通俗的說法就叫『死纏爛打、打死不退』,一旦她被纏到不行時,她就是你的了。」
「怎麼死纏爛打?你講得太籠統了。」他還是一頭霧水。
童志文仰頭一翻白眼,覺得這個好朋友真的太幸福了。「簡言之,就叫做『一皮天下無難事』。」難得好友肯為女人用心了,童志文隨即將如何厚臉皮、如何死纏爛打的功夫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霍予揚聽是聽了,卻覺得不受用,要他像個影子追著女人跑,像話嗎?
「不要一臉不屑,」童志文喝了一口咖啡,喘口氣繼續道:「你現在是被三振出局了,非常時期就要用這種非常辦法,當然,你得先去處理嚴晨心的事,不然,你的『前前女友』還是不會甩你的。」
霍予揚看著好友對他做出加油的手勢,他也用力的點點頭,他絕不會讓莞莞成為他的「前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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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霍予揚找了好友尋求方法,藍莞莞卻是開車去了海廚房。
這裡快變成她心靈的避風港了,只是,從一開始充滿期待的到這裡繫上紙簽,到戀愛成真、濃情蜜意、傷心分手,到此時的漫無頭緒,她的心境已疲憊不堪。
她坐在車內,降下車窗,希望微涼的風能讓她混沌的思緒清楚些。
「怎麼不進來呢?」一個溫柔的嗓音突地在她身旁響起。
她一愣,看向走到車前的湛薇薇,還有停在她車前的將軍,他們像是剛從花田那邊逛回來的樣子。
藍莞莞勉強的對她擠出一絲笑容,下了車。
「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將軍的鳥眼銳利,立即叫了起來。
「這麼明顯嗎?」她原本想笑的,但眼淚卻不知怎的流下來了。
湛薇薇溫柔的摸摸將軍的頭,牠像明白主人心意似的,先行飛入餐廳內。
藍天、花田,一家充滿地中海風情的餐廳,一個美麗溫柔的老闆,藍莞莞在這樣的情境下,情緒逐漸平穩,「抱歉。」
「別這麼說,人都有情緒上來的時候,如果不介意,我很願意當個傾聽者。」
湛薇薇跟藍莞莞是因廚藝結緣的,她的一道道創意料理,讓同樣經營餐館的藍莞莞很感興趣,在一次要求見上廚師一面後,兩人開始了日後的交集。
只是,不久之後,藍莞莞的身邊有了霍予揚,加上這裡的客人漸多,兩人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交談。
兩人在外面的露天位子坐下,早在裡面探頭探腦的顏艾兒,立即送上來兩杯茶,再走回店內。
藍莞莞咬著下唇,「予揚他主動跟我提分手,卻又在不久前希望我回到他身邊,」她搖搖頭,「我不確定自己該怎麼做,尤其看到他完全不在乎他未婚妻的心情跟我提復合的事,更讓我害怕。」
湛薇薇明白了,她擔心在未來的某一天,他也會如此對她,畢竟她的心已因他受過一次傷,「希臘有一句諺語,『生命是自然的賜予,但美麗生活則是智慧的賞賜』,妳的那道『河豚刺身』讓我印象深刻,我相信妳也有一定的智慧去處理妳的感情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