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天的話題不了了之,但他們之間有了口頭上的婚約卻已成事實,年輕的兩人超尷尬的,只好盡量不碰面了。
「啐!老是烤蛋糕送人。人家這麼有錢,什麼五星級的糕點沒嘗過啊?」馬耘基唸唸有詞的踏進陶家,手上端著馬家出品的手工蛋糕。
雖然那婚約來得有些突然,但對象是她,老實說,他並不太抗拒,唯一的不爽是,長輩們不該介入的,他和她之間能怎麼樣,都該由他們自行發展。
由於陶太太不在,他將蛋糕交給傭人又繞了出來,卻在路過花園時聽見一段令人錯愕的對話。
「對面的馬家真是太走運了,兒子當了雲帝的駙馬爺,肯定一輩子不愁吃穿,連帶全家人一塊雞犬升天,真叫人羨慕啊!」
「我看你是嫉妒吧!」
「嫉妒也是人之常情吧!雲帝欸!把零頭給我就好了。」
「少癡人說夢了,那是人家會生,生個聰明伶俐的好兒子,在緊要關頭湊巧救了陶先生,當上駙馬爺是理所當然的事。哪像你家兒子只會玩,將來只有當司機的命。」
「所以我才捶心肝哪!那天我也在的,早知道陶先生會出事,我才不會那麼認真工作呢!爬都爬去救他!若是那樣,現在就該我不愁吃穿了。」
「只會放馬後炮有什麼用?人家命好有那個運氣,才八歲就臨危不亂,不僅記住車號,連壞人的長相都瞧得一清二楚,當然夠格當駙馬爺了。」
「說的也是,難怪先生會把他定下來當接班人栽培。唉!我們就沒那個命少奮鬥二十年啊!」
「什麼二十年,人家根本一輩子不必奮鬥了。」
「說到這,我也不得不佩服那小子,居然小小年紀就知道要交有錢人家的小女朋友。若非如此,我看陶先生也不至於認定他是駙馬爺吧!」
「不會吧?這麼算來,那小子豈不城府極深,早就有預謀了?」
「誰知道呢?總之他好運得過了頭了。」
「這麼說來,就算他沒救了陶先生,照樣可以撈到駙馬爺這位子嘛!太厲害了,我家兒子果然輸了。」
「知道就好。我們是沒那個命的,乖乖的奮鬥一輩子吧!」
馬耘基被他們酸溜溜的對話震得瞠目結舌。
竟然有這種事?
他有種被打了一巴掌的狼狽和不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他恨恨地回到房裡直接撲在床上,憤怒加上羞辱讓他心頭怒火直直往上冒。
「什麼城府?什麼預謀?說那什麼屁話?太過分了!」他氣得將床頭的書砸向牆壁。
他只覺得他的生活在一夕間風雲變色,現在居然連他和小盈從小到大的感情都被抹黑了,這算什麼?
「叩叩!」
等了半天沒人應,門外再次傳來叩門聲。
「叩叩!」
「幹嘛?」他不爽地吼道。
「你在生氣喔?」一顆小頭顱怯怯地探了進來。陶暮盈尷尬了近半個月,心想這樣也不是辦法,決定來「恢復邦交」,老爸他們搞的飛機等長大了再說。
「哼!」瞧見是她,他惱火地轉過去不想理她。
「別氣了。你看,這是你上回說哈得要死的遊戲對不對?我買到了。你知道嗎?剛進貨就被買光了欸!」她走過去討好地笑著,把遊戲卡遞到他眼前。
「妳煩不煩啊?」他怒氣爆發,一掌揮開那遊戲卡。
她是故意的嗎?他忍住沒買是因為很貴,她卻替他買?炫耀她家有錢啊?
陶暮盈的嘴張得大大的,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樣的他,她從沒見過,難道惹他生氣的人是她?但她什麼也沒做呀!
「妳家有錢了不起啊?」他狂怒地瞪著她。
「我沒那個意思呀!」她驚訝地揚高了眉。他該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呀!
「我又不是有病,幹嘛去當妳家的駙馬爺?」
「啊?」這事不是將來再議嗎?他幹嘛突然發飆了呢?
「誰會為了雲帝就把自己賣了?少瞧不起人了!」他卻愈罵愈大聲。
「我……」
「別以為拿錢砸人有趣,噁心死了!」
「馬耘基,你在說什麼?」她的臉色蒼白,不懂他為何一再污蔑她的人格。
「我最討厭這種有錢人的噁心嘴臉,要我娶妳?下輩子吧!」他又狠狠地踢了那遊戲卡一腳,讓它滾到最角落去。
陶暮盈再次張大了嘴。她什麼都沒說呀,他幹嘛一副她要賴定他的厭惡狀?他這神情讓她心揪了又揪,痛得想哀號。
「還杵在這裡幹嘛?看了就有氣,滾出去!」
陶暮盈被他決絕的無情逼出長串淚珠,咬著紅唇轉身衝了出去。
再怎麼說,他們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就算大人們亂作主,他們真不願意,也不可能真的訂婚,他何必這麼生氣?又何必將氣出在她身上?好過分……
馬耘基每說一句就後悔一句。他明明是喜歡她的,他明明知道這不是她的錯,但這種被迫定下的關係,他難以忍受更不想要,他寧可死也不讓人看輕。
「別開玩笑了,我才不去當駙馬咧!我的江山我自己打,幹嘛去落人口實?」
他瞪著靜靜躺在角落的遊戲卡,搶購人潮有多瘋狂他怎麼會不知道,而她居然買到了,這笨妞……
可惡!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第二章
謠言四起。
突然學校裡上至校長下至工友連同警衛,都知道學校的風雲人物馬耘基和陶暮盈是未婚夫妻了。
沒人敢去問臉色很難看的馬耘基,所以有志一同地詢問個性溫和許多的陶暮盈,這些天問候語已經變成:「你們真的訂婚了喔?」
任她怎麼解釋都沒人肯信,而且八卦還天天更新,陶暮盈真想殺了那個放風聲的人,到底是誰瞧她不順眼的?本來她就常招來女同學怨恨的眼光了,這些天更是陰風陣陣,她猜想一定有不少人在作法詛咒她……天!她是招誰惹誰了?
「你們真的訂婚了喔?」她的好朋友朱意娟好笑地問。
「再讓我聽見這句話我就扁人,管妳是不是我的好朋友。」她惱火地回首瞪人。
「別氣了嘛!若是真的,妳管別人怎麼說,若是假的,反正對象是馬學長呀!能當八卦女主角也是很爽的事嘛!」朱意娟粗線條地開著玩笑。
「又不是妳天天被人堵,妳當然笑得出來了。」陶暮盈無奈地頹下肩來。她從不知道上學是這麼累的事。
她被煩得受不了,午休時和好友溜出來透氣,走在後校門旁的小徑上,她的心卻依然沉在最谷底。
最淒慘的是,她和馬耘基的友好關係,在這短短幾天內徹底消失在太平洋裡。照他目前的怒火看來,他們恐怕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他們明明曾經很要好很要好,好到她幾乎以為將來兩人會在一起……
「陶暮盈,聽說妳畢業就要和馬學長結婚是真的嗎?」一個別班的女同學路過,有點失落更多些酸溜溜地問。
「同學,妳看起來這麼聰明,一定聽過『謠言止於智者』這句話對不對?」陶暮盈回頭端起最誠懇的笑容望著那同學。
「妳是說那是假的?」女同學眼裡重新燃起希望。
「當然是假的。」她端出百分之兩百的笑容。
「太好了。」女同學笑咪咪地離去。
「真的是假的嗎?我看你們的父母很認真喔!」朱意娟又放炮。
「我管他們認不認真,我現在只想讓耳根子得到清靜。」
「有這麼慘?」
「讓我知道是誰放的風聲,我絕對要把他蓋布袋修理一頓。」她恨得咬牙切齒。這幾天連不堪入耳的流言都出籠了。
「聽說是三A的王守仁,他老爸好像在妳家工作喔!」
「妳知道?」她氣呼呼的扯住好友的衣襟。
「想質問我為什麼不告訴妳是不?」朱意娟好笑地看著她。
她氣呼呼地猛點頭。
「告訴妳又如何?會說這種話的人,怎麼可能承認是他幹的好事?他八成是羨慕馬學長,才故意這麼做的吧!」
「他若知道他有多生氣,把我們的關係搞得多烏煙瘴氣,就知道這麼做有多差勁了。」她喃喃自語。
「別氣了。既然是八卦,過陣子自然會消失。不跟妳說了,快上課了,我要去洗手間,妳先回教室吧!」朱意娟拍拍她的肩。
「唉!」陶暮盈凝望著藍天白雲,心情卻沉重得不得了。
又重重地歎口氣,她才轉身,卻對上一雙噴火的眸子,驚得退後一步。
「大白天見鬼了?」馬耘基兩手插在褲袋裡,冷冷地看著她。
「你怎麼不出聲?」她真的被嚇到了。他什麼時候來的?剛剛的話他有聽見嗎?會不會更生氣了?
「誰叫妳吵醒我。」他恨恨地睨她一眼。
他躺在樹後補眠被吵醒,本來不想理她的,卻在聽見她迭聲否認兩人關係後重燃怒火。他明明不要這關係的,但聽見否認的字眼出自她的嘴,他又萬分不甘心。
「噢!」她抿緊嘴。換句話說,他全聽見了。難怪他的心情又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