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失了魂似的,曾子姣幽幽撩撥開飄然的藍紗,臥榻旁的一抹瑩光,抓住了她的焦距。那是一隻刻著飛龍圖紋的玉環,和她腕上的手鐲分明是一對兒。心底倏而泛起異樣的甜蜜……她居然不再畏懼這個男人了?
「你還沒走?」扭曲成一團的古蟠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是被自己畢露的原形給嚇得驚逃而去,怎麼又兜了回來,還以哀憐中夾雜著瞭然的柔眸,往他的傷處梭巡?
「我不能丟下你不管。」她甚至坐了下來,「你救過我三次了,蛇神!」
第一次是從趙大通的淫爪下,第二次是從寒潭裡,而這第三次還差點要了他的命。
「你全都知道了?」或許瞭解她不會張揚出去,所以蛇王不忍、也不急著「滅口」,反而羞憤地拉起棉被,蓋住兩條鱗片盡現的醜腿。「人若是太聰明的話,往往會招致殺身之禍。念在你助我逃回日月神洞的功勞,我可以不殺你。但收起你那可笑的同情心吧!趕快滾離這個根本不容你存在的蛇界。」
「同情心?」這三個字激怒了她,「你太抬舉我了!論修行,我一介凡人哪夠份量來同情你?為何你肯恩澤廣施?卻不准我們卑微的人類回饋一絲的……」
「我不要你的回饋!」自卑淹沒了理智,他忘了得趁元氣稍稍回復時運功療傷,還一逕的吼道:「我不過是個『趁人之危』的下流妖怪,你該恨我入骨的!」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人也是你碰的,你要我由何恨起?」撕下睡衣的裙角,她開始包紮,「你曾說『只要我還活著,你就不準死。』現在我也要對你說……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為什麼?」她肅然的模樣,懾住了他,「在見過我可怕的全貌後,你怎麼還能許下如此重的承諾?」
「一開始,你就帶給我一種特殊的感覺,還幾度讓我在『同情』與『喜歡』的界定上矛盾不已。然而經歷了剛剛那場生死與共,我不再迷惘了。」疼惜地撫著依然滲血的傷處,她潸然淚下,「明知高高在上的蛇神,不可能銘記與凡間女子的一夜露水,可是……我不知不覺中被征服的愛情,已經收不回來了!」
愛情?她居然套用了這個名詞?
「呵!我的子姣!」她認真的表情和哀傷的淚珠,令古蟠龍感動得胸口發疼。激動地將她擁入懷中後又急忙推開,他痛苦地說:「不!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慾,而害得你陽氣大損。況且每個人的輪迥已命定,倘若我強將你留下來,無異阻礙了你的修行之旅,這是有違天理的。」
「不是強留,而是我心甘情願的。」曾子姣傾身環住他的腰,「想想看!若非前世的業障,你我今生又怎會共同經歷諸多波折?」說著她仰起頭,「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別說拆損陽氣了,我連性命都可以給你!」
「別、別再靠近了!」身形的轉變帶給他無比的痛苦,「當我第三度變成蛇身時,也許就無法回復人形了。屆時的我,只是一條徒有獸性的爬蟲,你會被我寧口吞掉的。」
「儘管來吞吧!」曾子姣乾脆將衣服一敞,只要能讓你存活下去,我不會在乎這身臭皮囊的。」
乍現的雪胴令古蟠龍口子舌燥,其誘惑力之強烈,連薄被都擋不住膨脹而起的
只想表明心跡的曾子姣,不意受了重傷的他,還有如此旺盛的情慾,腦中不免閃過一絲可能性……也許她可以用「那種」方式,將陽氣「輸送」給古蟠龍……聊齋故事上不都是這麼寫的嗎?
「愛,」卯足了勇氣突破矜持,她將他平推躺下,「就不要拒絕我!」
「子姣……」還不及思索她進一步的行動,這妙齡少女已坐上自己的兩胯。愣瞪著兩眼的古蟠龍,隨即興奮得連連抽氣,「不、不要……」
「噓!」她溫柔地輕噓:「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第八章
傷口……不痛了,蛇鱗……也褪去了?
撫摸身上的奇跡,古蟠龍驚喜瞬間後,立即撩開薄被……光裸的俏佳人,沒有絲毫的形容枯槁,再摸探她的脈膊,結果有如其熟睡的鼻息一般,沉穩而規律。這……這怎麼可能呢?
按常理判斷,在他瘋狂而無節制地汲取她的元氣後,曾子姣若非被蹂躪成一個不堪再用的破布偶;起碼臉色也該蒼白得猶如臨終之人,而她兩頰居然還能泛出健康的嫣紅?
驀然,她臀上那株梅形胎記,映人百思不解的古蟠龍眼簾。難道……
「唔……」睡美人乍然幽幽醒來。
「子姣!」古蟠龍忙握住她的柔荑,問:「告訴我,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嗯?」
「我沒有不舒服……」曾子姣慵懶地道:「只是覺得沒什麼氣力罷了,耶!你的傷全好了?」
「拜你之賜。」他輕點她的額,「我也很訝異自己能復原得如此迅速。」
「那麼……」她作勢又跨到他的腿上,「就讓我們繼續吧!別客氣,我撐得住的!」
「小傻瓜!」古蟠龍內心激動得無以名狀,「雖然你的身體看不出有任何變化,可是元氣的大量流失,必會使人提早衰老的,我怎麼忍心搾乾你僅剩的陽氣?」
「可這次衝著你來的,是魔界的人呀!以你目前的功力,能應付得了嗎?」她天真地說:「也許我天賦異稟,正適合充當你的電池。」
「本王何其有幸得你垂愛?」他忘情地摩挲她的蜜唇,「倘若蛇族的劫數注定難逃,我此生亦無憾了!耗費了那麼多元氣,你該多休息的。」
被他的大手一拂,曾子姣立即困得閉上雙眼。
「睡吧!我的愛!」為她攏上絲被,古蟠龍有種無比的幸福感,「為了確保你的健康,短期內我是不會再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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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風雨,神龍村與外界的交通完全中斷。由於森林被摧殘得面目全非,除了參戰者,村民們對當晚的那場血鬥毫無所知,以致趙大通的屍體被發現時,大家還以為他是被掉落的樹枝給砸斃的哩!
「報應哦!誰教他觸怒蛇神……」老一輩的人說。
目睹這結果的沉秀蓉,總算安心地從人群中抽身。
回到家裡,許美燕即問:「舅媽,白朗他們家怎麼樣了?」
「別墅並無災情,不過白少爺患了重感冒,這幾天我可能得過去那邊照顧他。」
其實白朗受了很嚴重的傷,若非放心不下的她冒著風雨前去察看,也不會在路上發現那條蜷縮成團、奄奄一息的白蛇。
「姣姣還真挑對了時間,要再晚一天走的話,就跟我們一樣困在山裡,出也出不去了。」許美燕怨歎一聲,隨即說:「舅媽,我跟你一起去別墅幫忙,好不好?」
只要有伴,她就不怕那個古蟠龍了。
「這怎麼成?山上的路況更加險惡了,你絕對走不來的。」而且白朗現在的模樣,根本不適合見客,「你還是替我打點舅舅的三餐吧!幸好春哥的身體好多了,毋需靠人攙扶了。」
「哦!」許美燕失望地應了聲。
「田先生、田太太!」這時,突然有人來敲門。
「村長伯?」沉秀蓉立即請他進來。
「我來查看一下村民的損失情形。」林榮義環視了安然無恙的屋頂,「想不到這屋子雖然舊了點,倒挺堅固的。我剛剛去巡視時,好多戶的房子都被風雨吹得七零八落的。這次的災情如此慘重、還出了人命,村民無不議論紛紛,說是蛇神在懲罰我們未盡保護蛇群的責任呢!」
許美燕噗哧一聲,隨即掩住自己的失笑。
這村長也太迷信了吧!七、八月份本就是台灣的颱風季,即使沒死那些蛇,颱風還不是照來好幾次?
「我看,我還是去知會一下陳致民,叫他別再抓蛇了。雖然是純供研究用,說不定蛇神一樣不高興呢!」林榮義告辭前又吩咐,「如果缺東西吃的話,活動中心還有幾天的備用乾糧,相信縣政府很快就會派人來送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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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死相極為恐怖的陳致民,被發現陳屍在實驗所裡,林村長立即帶領村民們前往蛇神廟請罪。』
這樁香火再度鼎盛的好事,卻在日月神洞引起一陣不安。
「短短兩天,陳致民的遺體就瘦成皮包骨,只剩下兩顆瞪大的眼……」沉秀蓉形容當時所見,仍忍不住直打哆嗦,「大家都說,他頸部那道明顯的黑色咬痕,就是蛇神的懲罰。」
「是她!」古蟠龍冷靜的銳眸,閃過一抹陰鬱,「她沒有死!」
「這怎麼可能?」白朗不免存疑,「那天她明明已癱倒在地,尾巴也斷成兩截,哪裡有活命的機會?」
「普通的蜥蜴都能在危急時,以自斷尾巴來保命,何況朱胭脂這只妖蜥?」古蟠龍分析,「想必她是故意裝死,然後藉機逃回實驗室,並吸乾陳致民的精血以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