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樣的,我對羅勒比較感興趣,你說那是我的生日花?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呢?你可以告訴我羅勒是做什麼用的嗎?它看起來不像花啊!」她飛快的放下手中的粉紅玫瑰花,傾身上前接定他手中的羅勒。
起先有著些微的吃味,但是羅勒的積極表現讓他的心情舒緩了些,他把粉紅玫瑰放到桌上,兀自把輪椅推到床旁。
「我推妳出去透透氣,路上我再告訴妳有關羅勒的用途。」
「好。」她順從的下床,任由時耘樵把點滴放置在輪椅架上。
歐洲的秋天總是來得比較早,在熱帶地區還處在炎熱乾旱的季節時,這兒已經漸漸的染上一抹橘黃。
除了早晚溫差比較大以外,午後的天氣還是涼爽宜人的,風吹來令人舒服的想躺在草皮上睡一覺。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日花,十月十五日生的妳,生日花正好就是羅勒,這也是妳爸媽把妳取名為羅勒的主要原因。」
「原來如此,那羅勒到底有什麼用途呢?」一如好奇的學生,羅勒亟欲想要探知有關於自己的一切,而她也貪婪的想要留住這美好的時光。
他繼續解說羅勒的用途,以及它的花語,雖然有別於玫瑰的美麗,但羅勒也代表著男女之間的愛情。
這時候的時耘樵,看起來比較不那麼嚇人,偶爾透過光線看著他,她仍覺得他燦爛得令人不敢直視。
儘管如此,她還是會忍不住想要偷偷看他。
兩人偶爾視線對上,看見她正看著自己,他不禁回以一笑,「怎樣?再度被我迷住了嗎?一如妳初始對我一見鍾情的時候一樣?」
「一見鍾情?我對你?」
「不許懷疑啊!是妳那樣告訴我的。」他笑著,語氣中充滿著小小的霸氣。
「我沒有懷疑。」只是心中有些許問號,法蘭克說她最愛的人是他,時耘樵卻說她對他一見鍾情,到底哪個說的才是真的呢?
她必須自行判定真假,那關係著她的未來。
「怎麼了?」總覺得她從剛剛在病房就怪怪的,他忍不住問她,「今天是誰來看過妳?」
「我不認識,她說她是我以前的同學,正巧人在巴黎所以過來看看我。」
「女的?」
「嗯……嗯……」說謊令她有些心虛,撇開眼看著天空,她轉移話題,「這樣看著天空,感覺巴黎的天空好熟悉呢!」
「因為我們來度蜜月的時候,妳也常常這樣看著巴黎的天空。」他突然提議,「我們去巴黎鐵塔上看巴黎吧!」
「那裡?」羅勒指著遠處的那一座高塔。
「對,那裡。」那裡有著他們愛的記憶,希望她可以想起。時耘樵這樣期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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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查出羅勒失去記憶的真正原因,伯特醫生特地安排她再度接受精密的檢查,他認為一定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只要找出癥結所在,她就有希望恢復記憶。
在醫學上,腦部受創的人會失去記憶是常有的事,有的人會忘記片段,有的人反應會變得遲緩,而有的人則像羅勒一樣,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是,通常會忘記一切的人,是受到強烈的撞擊導致腦部嚴重受創,羅勒的現象太不正常了。
「真的是宙斯搞的鬼嗎?」時耘樵心中一直存有疙瘩,從羅勒在雅典昏迷那時候開始,他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迷信?!他可能中邪了,連他自己都這樣認為。
「小子,雖然我也認為有些事情是很難用科學去解釋的,但是你當真認為奧林帕斯山是眾神居住的國度?你真的認為宙斯和黑帝斯,以及大地女神之女的傳說?」
「哈哈,如果我找得到答案,就不必在這裡頭痛了,或許我只是替羅勒的失去記憶找個勉強的解釋罷了。」他苦苦一笑。
「小子,過去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把握未來,即使羅勒失去以往的記憶,你們還是可以創造出屬於你們的回憶的。」
這一番話提醒了時耘樵,「你說的太有道理了!就算羅勒失去記憶又如何?我還是愛著她,過去是羅勒追著我,那麼這次就換我來追她好了。」
伯特醫生忍不住開他玩笑,「你總算開竅了,你再不開竅,我就要把你的腦袋剖開重組一下了。」
「那可不好,這樣一來我和羅勒就真的無法湊在一起了。」兩個遺忘過去的人,如何再度相遇相愛呢?在他看來,失去記憶的人一個就夠了。
然而,伯特醫生卻另有看法,他意味深長的說:「兩個注定相愛的人,不管遇上什麼事情,都一定會再度相遇並且相愛的。」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麼幸運,所以我還是保持清醒比較妥當。」
「好吧,我也不打算勉強你。」
「羅勒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呢?」
「怎麼?你想做什麼?」
「我想給她一場真實的婚禮。」
「真實的婚禮?你們曾經有過不是嗎?」
回想起那場婚禮,時耘樵尷尬的笑了,「那是假的,當時我只是配合羅勒演戲而已。」
重要的都沒聽到,偏偏卻讓羅勒聽見那是假的,以及演戲的那一段。
「假的……難道我真正愛的人是法蘭克?」躲在門外,她開始心慌。
「羅勒小姐?妳還好吧?」經過的護士看她一臉蒼白,忍不住問她,「妳人不舒服嗎?」
「我沒事,謝謝,麻煩妳告訴時先生和伯特醫生,我出去外面透透氣。」謝過護士的關注,她飛也似的離開醫院。
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等待機會的法蘭克,看見她一個人走出醫院,飛快的上前將她攔阻下來。
他把她帶上車子,「我正想去看妳,可是時耘樵在場我沒法進去,妳還好吧?」
「法蘭克,你說過我愛你,是不是?」
「當然啊!」
「那請你帶我走好不好?」她好怕,怕自己會愛上時耘樵,怕愛上他之後卻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法蘭克等待的就是這一刻,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她,「我帶妳走,馬上就帶妳回美國去。」
護照早就弄到手了,剩下的只是把人給拐上手,現在可好,她自投羅網了。
羊入虎口,羅勒壓根不知道自己作出一個危險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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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得到伯特醫生的同意後,要帶羅勒到台灣旅行,想讓她舊地重遊,看可不可以想出丁點記憶來。
可是自從護士告訴他和老醫生,羅勒自己一個人離開醫院到現在仍不見蹤影,連醫院附近也找不到人,時耘樵開始慌亂了。
「她到底去了哪裡?一個失去記憶的人為什麼會單獨離開醫院?為什麼?她到底去哪了?!」
他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不停的動、不停的轉。
伯特醫生扯住他,要他冷靜,他卻掙脫老醫生的手,激動的說:「我怎麼冷靜得下來?她失去記憶了啊!萬一走失了怎麼辦?」
「我先報警,一定可以找到人的。」
「不行!我得出去找她,請你隨時和我保持聯絡,一有消息就打電話告訴我。」
丟下話,時耘樵便像噴射機般,飛快的消失在醫院。
進入巴黎街道,他找過和羅勒曾經駐足的地方,巴黎鐵塔、聖母院,甚至是聖心大教堂,只要是他們曾去過的地方,他一處也不放過。
連巷弄間小小的咖啡館,他也會停下車梭巡一番。
「羅勒,妳到底在哪?」
天色漸漸的暗了,他再也受不了,在街道上瘋狂大叫。
「羅勒!羅勒!」不停叫喚著羅勒的名字,慌亂的神情令路過的人感到恐懼,卻也深表同情。
他哀傷的眼神,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獸,四處奔竄,尋找著毀滅自己的途徑。
等到他冷靜下來,頹喪的坐在巴黎的街頭,看著車子、人潮穿梭,冀望在其中找到熟悉的身影。
然後他的心緒逐漸變得清晰,想起羅勒收到的粉紅色玫瑰花,他打電話回醫完,「伯特醫生,麻煩你幫我調查一下,前天下午有誰去看過羅勒,謝謝。」
掛了電話,他又撥打渚銘惟的手機號碼,「喂,是我,幫我查一件事情。」
好像自從時耘樵結婚後,他找的人都變成渚銘惟,而且說話依然是不怎麼懂得禮貌。
「小子,找人幫忙好歹也要說個拜託吧?」
「請,拜託。」
「咦……哎喲,我開玩笑的啦!出了什麼事?又要我叫人幫你開飛機嗎?」時耘樵變乖反而讓渚銘惟不自在。
「目前不需要,但是我想請你動用你在機場的人脈,幫我查一下巴黎附近所有機場的出境旅客名單。」
「找誰?」
「羅勒,還有……法蘭克·迪斯。」
「找羅勒還說得過去,可是為什麼找羅勒,會和法蘭克·迪斯扯在一起?」
「我只是懷疑羅勒的失蹤和他有關係,拜託你了。」匆忙掛了電話,連聲再見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