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謝謝招待。」她放下碗筷,拿了紙巾拭拭嘴,態度陌生且冷淡。
費允翔心領了她這麼冷的謝意,招來服務生,出示房間鑰匙做為簽帳依據,服務生登記了房號,他隨即起身說:「走吧!」
「原來,在這裡吃飯挺容易的,只要拿著把鑰匙,讓他們確認入帳就可以了,那明天我就可以自己來吃飯。」全小賢試探他會不會「施捨」這項自由給她?
只見他冷不防地伸手,握住她的肩頭,嗤聲說:「恐怕你不能單獨行動。」
她駭住,緩緩和他的目光接觸。
「在我下船之前,我都會看著你。」他語帶嘲弄。
她感到奇怪,他這麼說,聽來好像他會先下船似的,想問,但她知道她一定得不到他的回答,也認清了自己失去自由的處境,她不再東問西問了,既然無力反抗,就只好像個受約束的小學生,被他扣著肩走回房。
進了艙房裡更令她意外的是,他直接走向房裡唯一的一張大床,舒服地躺下,還拿遙控器打開電視看。
「你……不走了嗎?」她站在上鎖的門邊拘謹地問。
「這是我訂的房,我為什麼要走?」他看著電視,沒瞧她一眼。
她呆住,言下之意是,她才是個不速之客,而他們得同處一室,直到船航向那不知名的地點?
她臉發燙,心冒出滾滾熱流,千不該萬不該,她在此時想起和他的一夜情,他的吻和壯碩的身子,他們曾合而為一!她莫名地開始緊張。「那……那……現在我要做什麼?」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去洗澡,睡覺。」費允翔耐著性子說,打從帶她上船,他就知道他的假期也泡湯了,她成了他甩不去的包袱,從現在直到他執行下一個任務之前,他都將會不得安寧。
「那……我要睡哪裡?」全小賢有點恍神地問。
「隨你高興,跟我分享一張床也可以。」他沒轍地說。
她心裡很不好受,想他是在嘲諷她吧!她低下頭,不讓他看見她受傷的表情,幸好房裡還有一張沙發,她才不會傻得去分享他的床,那她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笨第一次是無心,第二次是不小心,第三次就是不用心了,所謂事不過三啊!
她默不作聲地躲進浴室裡,上鎖後開始從頭到腳的清洗自己,洗好澡,吹乾頭髮,一身輕鬆睡意自然而然就來了,她好想現在就躺到沙發上,什麼也不管的睡一覺,可是在她解開浴巾時才驚覺──她沒有可換的衣服吶!
他是沒有注意到她的需求,還是故意讓她受窘?
她注意到架子上有一件艙房提供的浴袍,靈機一動的趕緊「佔有」這唯一的一件浴袍,動手把換下的衣服洗好,掛在衣架上讓空調把衣服吹乾,明天好有衣服可換。
可是她能只穿著浴袍走進房裡嗎?她的「內在美」是鏤空狀態呢!萬一春光外洩,出現了什麼養眼的畫面,不就便宜了他!
她左思右想,再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只能把浴袍的腰帶拉得緊緊的,把自己仔細包裹著,不想他發現她的窘境。
做好準備,她躊躇地走出浴室外,瞧瞧他,他已睡著,電視仍開著……她暗暗吁了口氣,躡手躡腳地走到電視旁關掉開關,熄了燈躺到沙發上,身子一接觸柔軟的沙發才知自己有多疲憊不堪,舒了舒腰肢,她閉上雙眼睡著了。
費允翔並沒有真的睡著,他只是閉目養神,不想看到她出浴時香甜可口的樣子;他對女人太熱悉,女人在洗澎澎後特別誘人,而他刻意地避開了她,因為……他忘不了她甜美的滋味和那一夜她帶給他的疼痛,他必須迴避男人和女人共處一室時難免會發生的事。
他要她太容易,只要她心底還有他,他只稍加把勁,她就會重回他的懷抱,但那對她並不公平,因為他雖然喜歡跟女人在一起,卻沒意願放開自己的心去愛上一個女人!
但她不同,她會因為愛上他,而全然地投入心神。她對他的愛情,他心領了,畢竟他們之間的背景差異太大,他的工作充滿不可預知的危險,他不能讓她冒險來愛他,也不讓自己有負擔,除非他退休,但那不太可能。
而今晚他已拜託也在郵輪上度假的好友芳達幫忙保護她,在明晚後負責利用特殊管道把她帶回他在德國的寓所,到時她的身份將有所改變。
芳達同意了,她跟他同是安全組織的特務,身手一流,私人情誼不錯,是可以信賴的朋友;而他得在科威特下船,他臨時接到一個特殊的任務,迫使他必須提早結束假期。
在他下船前,他希望她別再來左右他的心,他不能再受到她的任何惑動。
「讓我再見你一面就好……」一聲模糊的囈語從沙發那端飄來,不一會兒他聽見她發出柔細的微鼾聲。
她說要見誰一面?夢話來自人的潛意識,常是自發性的語言。他嗤笑,不以為意地放下手上的電視遙控器,下床去開了小燈,打算進浴室沖涼,不經意地瞥向她──她側躺著,睡著的小臉像嬰兒般稚氣,長髮恍若雲霧散在胸前,纖腰下的浴袍微微敞開,露出一雙白皙的玉腿……此般美景,怎不令人想要駐足欣賞?
他搖頭,要自己修身養性,即使他喜歡著她!雖然他不曾向她表明,但打從他決定搭救她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喜歡上她了;打動他的只因她叫全小賢,從小愛慕著他……他不是冷血動物,他也有被打動的時候,換做是別人,他絕不會那麼費盡心思的去保護。
他無聲地走向她,把她抱到床上,輕柔為她蓋上被子,預備把床全讓給她,而他要出去找點別的樂子打發時間,他絕不讓夜變得漫長而難耐。
踅進浴室沖涼後,他獨自離開了。
第六章
早上,全小賢舒服地在床上翻來翻去,心想現在不知是幾點了,她竟睡得這麼香……咦!不對啊,她應該是睡在沙發上的,怎能翻身翻得這麼自在?
睜開眼一瞧,她竟是在床上,怎會這樣,難道……她又失身了?
她驚愕地坐起身來,把身上敞開的衣領拉緊了,小心翼翼地往房裡瞧,裡頭很安靜,費允翔似乎不在。
她趕緊下床到浴室去看看衣服干了沒,可是一進浴室她傻住了,她的衣物全不見了!是他偷了她的衣服嗎?他安的是什麼心啊?他人呢?她氣急敗壞得差點跳腳。
叮噹、叮噹∼∼
這時門鈴聲響起,她困窘地從浴室走到門口,哭喪著臉問:「誰?」
「客房服務,幫您送整燙好的衣服來了。」是服務生。
全小賢狐疑地把門打開一道縫,看見服務生手裡捧著的正是她不知失散多久的衣服;她好驚訝,訥訥地接過來,問道:「我沒有送洗啊!」
「昨晚是你的先生交代我們限時清洗,今早送過來。」服務生清楚地點明了是「她的先生」所為。
她怔在那兒,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關上門時,臉已紅透。真不知是費允翔自稱是她的先生,還是服務生弄錯了?但「她的先生」那麼新的名詞讓她一顆心好慌呵!換言之,她不就成了「費太太」了,她把衣服摟在胸前,竟站在那裡發怔起來。
許久她才回魂地把衣服放在床上,走進浴室去梳洗,奇怪的是她往浴室的大鏡子一照,裡頭竟是一張微笑的臉。
她在暗笑什麼,只是被誤認,她也能這麼暗自欣喜?可見她還是愛著他的吧!
「唉!」她不禁歎息,愛就承認了唄!都愛了那麼久,早就成了習慣了,就算他是特務又怎樣?就算有點不能接受又怎樣?就算她的命掌握在他手上又怎樣?難道她不能重新的去熟悉他,賦予自己的感情一個新生嗎?
當然是可以的,只要她願意,她一樣可以好好愛他,說不定他也會迷戀上她,就放她自由啦!她心中浮現了希望之光,笑得更燦爛。
「ㄘㄟˊ∼∼你就是永遠都有顆赤子之心,學不來什麼叫成熟、內斂!」她指著鏡子的自己嘲笑,打開水龍頭,開始梳洗,很想快快去換上那件「她的先生」送洗的衣服。
洗完臉,刷完牙,她就邊走出浴室邊解開浴袍,自然而然地鬆了衣帶,酥胸半露就要脫下之時,驀地察覺身上只穿著一件泳褲的費允翔竟立在窗邊!
「你……你……」她羞紅了臉,火速拉回袍子,緊緊揪住衣襟。
「又不是沒見過,幹麼那麼……拘謹?」費允翔愛笑不笑地說,瞬過她白裡透紅的小臉,差那麼一點他就有眼福了,可惜她不像其他女人那麼放得開。
「你……去哪裡了?」她眨著眼害羞地問他,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她一陣心悸,雙腿都隱隱發顫了。
「去玩舺板上的人工衝浪。」難得的,他沒有把握住這短促的假期,留連在哪個艷遇的溫柔鄉里,他只是去衝浪,消耗過多的體力,然後就地睡在休閒椅上,連他自己也搞不懂幹麼要浪費寶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