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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呂翎

  「還不錯啊!老實說,雖然她不是什麼皇族閨秀,但她的氣度、容貌和才德,都足以匹配你。」

  「我說的不是配不配的問題。我承蒙皇上榮寵賜我『護國大將軍』之名,但在塞外一個大意,就又得征戰個三年五載,我不可能做個不帶兵的將軍啊!如果駱薇姑娘和我完了婚,她可能忍受我的冷落?她是個習於眾人矚目的美麗姑娘,我實在很難想像,當戰爭發生時,她必須獨自一人在我那冷清的將軍府邸,平白浪費多少年的青春!」狄飛平日雖不熱心,但卻有副替人設想的好心腸,先不論他對駱茜那股特殊的好感是否真實,在大局未平的前提之下,他不想隨便就毀了一位妙齡姑娘的一生——即使她是他父親親自指婚的,若不是礙於父母長輩的堅持,他這一生根本就無意和任何女子婚配。

  「原來你考慮得如此深遠。」嘉駿此時才明白他之前的想法竟是如此膚淺,他以為狄飛是為了怕束縛,才堅持不肯答應和駱薇姑娘成親。「可是令尊大人早就和駱老爺訂了這門親,且已經過三年之久,絕不可能因為你的一番話就取消這件婚事,萬一真的如你所願解除了婚約,難不成你就此不娶妻、不生子?你爹娘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我可沒說我不娶妻、不生子,我只是覺得駱薇不適合我,有朝一日,當我覓得合適的另一半,我還是會請你喝杯喜酒,你大可放心。」狄飛保證道。「現在你要怎麼做?大剌剌地跑到駱老爺面前,同他說要退婚嗎?他不可能放過這個和將軍府攀上關係的機會。」嘉駿為難地道。

  「我還在想辦法,嘉駿,有些方面到時還要請你幫忙多擔待點呢!」

  「我就知道和你交朋友準沒好事!」嘉駿支著頭呻吟一聲,他現在只希望回去時,別被狄律大人和麗卿夫人剝下一層皮就萬幸了!

  一早,駱茜乘著爹爹帶王爺和將軍大人一同出外遊覽時,夥同菊花在廚娘胡媽的幫忙下,從後門溜出府去。前幾日劉師娘托人帶了口信來,說劉師父今日會回家一趟,想著劉師父將替她買回的書冊,駱茜的一顆心早就飛到劉家去了!

  「小姐,留心點,別摔著了!」菊花扶著駱茜,小心地避開一個小土坑,花了一個時辰,兩人才走到劉師父的家門前數尺。「小姐,這個包袱我來拿吧!您可別太累了。」

  「沒關係,你身上的東西已經夠多了,而且就快到了不是嗎?」駱茜氣喘吁吁,手指著前方的小土丘。「只要過了這個小土丘,就能看到劉師父家了。」當主僕二人一走近劉家大門,眼尖的浣茼立刻歡天喜地地跑出來迎接。

  「娘!娘!茜姊姊來了!」浣茼邊跑邊朝屋裡大叫。

  「小茜,辛苦你了,大老遠還讓你跑來,我本想明日要小齊幫你送書過去的。」

  師娘鳳仙自屋內出來,心疼地看著嬌弱的駱茜,感到百般過意不去,從駱府到這兒,可有好幾里路程呢!

  「無妨,反正小茜也好久沒出來逛逛了,想乘此機會和師娘您及大夥兒見見面;小浣茼,你有沒有乖啊?」駱茜低下身,親暱地摟住小女孩。

  「有,浣茼都很乖,茜姊姊帶來的藥,浣茼每次都有吃完。」浣茼邀功似的,奔進屋裡把小藥盒拿出來,打開並展示給駱茜看,這個小藥盒是駱茜從家裡帶來的,專門放置一些人參、洋參等補品,希望小浣茼吃了能夠增加些抵抗力。回想起初見浣茼時,她那病懨懨的模樣,再和現在一比,浣茼已脫胎換骨,成了活潑可愛的小女娃兒。

  「師娘,這是我從府裡帶來的,您別跟我客氣,收下放好吧!」駱茜把手上的小包袱遞給鳳仙,這些全都是爹爹平日要菊花拿來熬給她吃的補品,但數量實在太多,她便每次留一點,反正吃不完也是浪費,乾脆拿來送給師娘,因為浣茼比她更需要。

  「你師父知道又會責怪我的。」鳳仙雖然這麼說,但她明白駱茜的好意與堅持,便不多推辭,接過包袱打開,果真又是些珍貴的補品和調理的處方簽,唉!

  浣茼病弱的生命全靠這些補品救回來的,想到這些東西原來的價值,鳳仙實在不知如何感謝駱茜,倘若沒有她的慷慨,浣茼就不會有今日的活潑健康。

  「小茜、菊花,進來休息一下,小齊已經進城裡接你師父,應該就快回來了。」

  鳳仙一手摟著駱茜的肩,一手牽著浣茼一塊兒走入屋內,她端出特別為駱茜熬的佳花蓮子湯,又各自盛了一碗給駱茜主僕兩人。

  「謝謝師娘,這蓮子熬得真夠工夫,入口即化,還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真是可口極了!」駱茜舀了一匙放入嘴裡,淡淡的桂花香氣立刻充斥口腔,令她彷彿有種置身於桂花林中的錯覺,一早累積下來的疲倦也立刻消失殆盡。

  「吃起來不輸你們廚娘胡媽做的吧!」鳳仙自豪地笑著,對於自己的手藝,她相當有信心呢!

  「胡媽的手藝是不錯,但總少了師娘您獨有的細心。」駱茜知道師娘的心態,劉師父曾在駱府待上兩年,對胡媽的手藝讚不絕口,不過這些讚美很快在師娘廚藝的精進下消失,但師娘愛和胡媽比較的心態卻一直改不過來。

  「茜姊姊,這些桂花,是我和娘一起去後院摘的,那兩棵桂花樹開了好多花,浣茼不管怎麼摘,就是摘不完耶!」不滿駱茜忽略了她,浣茼自動跳到駱茜懷裡,左磨右蹭地撒著嬌。浣茼認為她也有幫忙做成茜姊姊喝的桂花湯,為什麼娘不告訴茜姊姊?

  「那茜姊姊一定得先謝過浣茼的幫忙了。」駱茜疼愛地擰擰浣茼粉紅的臉頰,這小傢伙就是喜歡吸引眾人的注意力。「茜姊姊好想到後院去看看那兩棵開了好多花的桂花樹,不知道這位小功臣是否願意帶路啊?」

  「好吧!浣茼就勉強帶茜姊姊一塊去。」話才說完,古靈精怪的浣茼便靈巧地從駱茜的腿上跳下,拉起她的手往後院奔去,一點也看不出絲毫「勉強」的意味。「浣茼這丫頭真是!」鳳仙搖搖頭,和菊花相視而笑,爾後跟著她們一塊兒到後院去。

  狄飛今日在大街上巧遇劉專父子遭人行搶,於是他見義勇為地出手相救,稍後與劉專相談一陣,劉專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位不苟言笑、冷漠英俊的公子,竟是當今赫赫有名的護國大將軍——狄飛大人!

  「再次多謝大人您英勇相救,不然老夫可就無命回家與嬌妻稚子團聚了。」

  劉專萬分感激地說道。

  「您就別再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倒是您身上的銀兩已被竊賊偷走,這樣吧!這幾兩銀子您留著,下次留心點,為了一點銀子喪失性命,可不值得!」

  狄飛自腰間解了一小袋銀子,硬是塞進劉專手裡,並再三叮嚀道。

  他心想若非真正的貧窮人家,斷不可能為了一點碎銀被偷就要與人拚命,這袋銀子贈與劉專,倘若他省點花用,絕對足夠一家四口過上一陣子。

  「謝謝將軍大人!」劉專感激地收下銀子,和兒子不住地點頭道謝。「大人您將來若有游經東城門外的九里坡,一定要到寒舍來喝杯茶水,讓我們全家好好招待一番。」

  「會的,劉師父,狄飛今日要先走一步了,後會有期。」狄飛微微點個頭,轉身瀟灑地遠離劉專父子的視線。

  「爹,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將軍大人,竟會是這樣的好人!」至齊望著將軍遠去的背影說道。

  「是啊!」劉專牽起兒子的手附和道。「該回家了,耽擱了這麼久,你娘一定在擔心了,還有,下次若發現銀兩被偷,可別像今日一樣,沒頭沒腦的窮追不捨,很容易發生意外的,今天遇上將軍大人是我們福大命大,否則後果可真不堪設想,知道嗎?」

  「對不起,爹,下次不敢了!」慚愧的至齊低聲對爹爹道歉。

  「走吧!你知道錯就好了。」拍拍兒子的頭,挽著他的手,父子二人離開了城中的暗巷。

  「專哥,你可回來了!」劉專一進家門,立刻受到家人和駱茜的熱烈歡迎,愛撒嬌的浣茼早就丟掉手上的小玩意兒,飛奔到爹爹疼愛的懷裡。

  「小茜,你今天怎麼會跑來這兒?駱府到這兒可有一段路呢!」劉專訝異地問道。

  「今天我爹帶貴客出遊,不到日落西山是不會回府裡的。對了,師父,您和至齊身上怎會沾著土屑?在哪兒跌傷了嗎?」駱茜走到至齊身邊,輕輕的拍掉他身上的土灰及草屑,並仔細檢查是否還有受傷的地方。

  「沒有受傷,不過今天倒是發生了件有驚無險的禍事,還好貴人相助才沒釀成大禍,小茜、鳳仙,你們猜是誰救了我們?」劉專一邊解開包袱,一邊要她們猜猜,見兩人一頭霧水的模樣,他便繼續說道:「我想你們一定猜不到,至齊,告訴你娘和茜姊姊,是誰救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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