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逐漸靠近自己,溫暖的氣息有規律地緩緩吐在她臉上,撩得她芳心大亂。
「喂!我不是在拍廣告,你不必靠得這麼近,你可以遠一點。」齊若玫煽著長而濃密的眼睫毛,有些不自在地道。
她一張一合的豐唇魅惑著他,讓他渾然不知她所說的,只想知道她的唇嘗起是什麼感覺,一定很甜美,想吻她的意圖如此明顯。
齊若玫緊張地嚥了下口水,發覺自己竟然十分期待他的靠近和接觸,他大概是想吻她吧,沒人告訴她當一個男人想吻一個女人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情形。
一個男人吻一個女人……?男人吻女人?那個男人喜歡女人嗎?無數的問號在她的腦海裡快速地閃過,讓她的手掌不自覺地推開了他蠢蠢欲動的唇,隨後她發出一聲尖叫。
「啊!」不可能的,他怎麼會想吻女人呢?不可能、不可能。她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一般,驚惶地不斷反問自己,衡量著心中那股突如其來的沉重。
美好未來的籌碼似乎早已不能代表他在她心中的價值……
「若玫你怎麼了?」面對她的異狀,沈弈方關心地詢問。
沒能吻到她實在是令人遺憾,但她分心的恍惚更讓人心繫。
「別靠近我!」齊若玫失措地大叫著,視他如洪水猛獸般地與他的眼神閃躲著。但目及到他有絲受傷的神情,她立即解釋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的眼睛很不舒服,你別誤會了。」
「原來是這樣。」他不知道為何她的一番話會讓他感到心安,但她同時提醒了他隱形眼鏡的事。他換上憂心忡忡的表情,直盯著她的雙眼。「你還是趕快把眼鏡給拔下來吧,再戴下去可不好了。」
「可是——」她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可是什麼啊?有什麼事會比你的眼睛健康還來得重要?」沈弈方氣她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體,他有絲不悅地道。
「可是,我又沒有帶眼鏡,隱形眼鏡一拿下來,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那呂主任交代的工作我不能不做……你這樣要求我,我很為難耶。」她噘著嘴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樣子。
她會為難嗎?他才為難咧。沈弈方沉思了會兒,終於說出自己也會良心不安的解決方法。
「這樣吧,你還是把眼鏡拿下來,資料我幫你打好了。」這是縱容還是好心?連他也搞不懂心中的那把尺該如何衡量自己偏私的行為。
「這太不好意思了吧。」齊若玫壓根兒沒想到隱形眼鏡出毛病還能為她帶來好運。嘴裡是說得極含蓄,但手裡仍把桌上的資料拿起來放到他手上。「那就交給你了,但你要知道,我齊若玫平常絕對不是個會要別人幫我做事的女孩子,這次是意外,連我也想不到。但你堅持要幫我,我不讓你幫還真不給你面子,何況你是我的老闆呢,你交代的話我不敢不聽。」
「沒、沒問題。」反正是他自己寫的字,現在只缺打入電腦列印出來罷了,但他還真不甘心哪,瞧她說得極委屈,表情卻分明是很高興的樣子。
「那,就這樣了。你快點打吧,我下班之前要交差呢,我得趕快到眼鏡公司去一下。」她急急地說完,便狂飆出沈弈方的辦公室。
沈弈方看著她了無負擔地離去,洩氣地癱坐在皮椅上,不斷地按摩著發疼的太陽穴。他似乎不該對她這麼好,好得讓自己心裡計較著她對自己好幾分,好得讓自己著實覺得對不起外面那些拚死拚活工作的同仁。
在他閉眼冥思之時,齊若玫青春可愛的臉又出現在腦海中,而她的聲音也真實地響在耳際。
「喂!老闆,我沒錢了,可不可以先跟你借點去配副眼鏡啊?」齊若玫強忍著眼睛的刺痛走出了他的辦公室才恍然想起身上早沒錢了,只好硬著頭皮又闖了進來。
「齊若玫別太過分了!」他極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別在一時間爆發出來,聲音中有著連別人也聽得出來的顫動。
齊若玫縮縮肩膀,只恨自己借錢找錯了人。他肯幫她這麼多事,對她而言其實已經很大恩大德,她是不該再對他予取予求。
「我還是去向學長借好了,不知道他這個月的生活費花完了沒有。」她憂心地喃喃自語,不斷地叨絮著。
學長?男的才叫作學長吧,她想跟別的男人借錢?他不假思索地開口道:
「不許跟別人借錢,要借的話,我借你。」一個女孩子跟個男人借錢多難為情啊?倒不如他給她這個欠他人情的機會。
「哦?不好吧。」齊若玫故作躊躇地咬著下唇,眼底隱約閃爍著成功的光芒。
「沒什麼不好的。」他大方地從皮夾中掏出四張有蔣公圖像的青藍色大鈔,塞到她柔嫩的手心裡。
「那,謝啦。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齊若玫愉快地親吻著大鈔,這次是真的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錢是他借她的耶,她應該吻在他的臉上才是啊。沈弈方心一驚,來得太快的心思好像象徵著他太久沒碰女人,一些不該在瞬間爆發出來的情慾全不正常地發生了……還是只有在面對齊若玫這個鬼靈精怪的女孩子才會這樣反常?
答案模糊難界定卻又清晰地浮現眼前,他不敢再多想。
「我要兩份二號餐,外帶哦,飲料不要可樂,我要紅茶。」站在麥當勞櫃檯前,齊若玫依照自己的喜愛點了兩份餐點要帶回公司與沈弈方分享,反正這也是他的錢。
透過新配的眼鏡,看任何事物都有點浮上來的感覺,這是戴新眼鏡的關係。想她戴隱形眼鏡多久了,視線的變化在所難免,她不在意。
櫃檯人員忙進忙出,一陣吆喝好不熱鬧。
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心生戒備地僵硬著身子。有人敢公然對她性騷擾,分明是不想活了。
「嗨!若玫。」
手的主人聲音嬌弱,乍聽之下有些耳熟,她狐疑地轉過頭,一張俏臉朝她甜蜜地笑著。
「葛平萱?你在這裡做什麼啊?」這算是好運還是歹運?遇到高職同學原是該高興外加雀躍,但遇到她,她倒想眼不見為淨。
「當然是來買東西啊,不然要來幹嘛?」葛平萱斂著眉頭。她問的話為什麼老是這麼笨,一點建設性也沒有。
她高傲的態度和漂亮的五官,在她的腦子裡逐漸和侵佔了她在蕭家的房間的葛小如有些神似,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這麼覺得。
「小姐,你的東西好了。」櫃檯人員親切地叫喚著齊若玫。她立刻掏出鈔票,找了零錢後,提著袋子到一旁和葛平萱交談著。
「你一個人來?我還以為你的身邊會有一大堆蒼蠅跟著呢。」齊若玫看了眼她的四周,發覺她是單身好奇地問。
葛平萱揚揚眉,嘴角扯著漂亮的微笑角度。
「你還不知道嗎?我要結婚了呢。」她以為齊若玫會收到她的喜帖,畢竟這是大事,很值得炫耀。
「你要結婚了?我不知道耶。」齊若玫不自覺地大叫著。這個把驕傲當衣服穿的女人會有人要?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更何況,她和她同年,也才十九歲多幾個月,怎麼現在就想結婚了?
「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他在外面停車,等會兒進來了,我再介紹你們認識。告訴你,他可是白領階級的喲,這個月要升總經理了。」葛平萱得意洋洋地道。
天哪!這怎麼可能啊?齊若玫頓覺大受刺激,她這個女人會有條件這麼好的人追?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天理啊?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齊若玫言不由衷地祝福道。
「沒有啦,機會、機會嘛,不過光是有機會而不去追求的話,也是沒用的。還好他聰明,懂得用浪漫來打動我的心。沒辦法嘍,他那麼誠懇我不答應的話,那對他多不好意思啊?」
齊若玫僵笑著。她還真不謙虛啊,光聽她所說的,她就替她未來的老公感到可憐,有這樣的老婆,他以後一定很不好過。葛天萱高職時是超級惹人厭的,只有一些想攀炎附勢的人才會去接近她,沒辦法,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嘛。
「對了,你呢?有沒有交新的男朋友啊?」
「有。」齊若玫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虛榮心汜濫得讓她無法控制自已的嘴。「哈、哈,他的來路可不小呢,是有信的負責人,也就是我的老闆,他還是台北叱吒商場的沈氏總裁的胞弟呢。」
「真的假的?」葛平萱壓根兒不相信她所說的,瞧她一副窮酸的模樣,怎麼可能會有一個老闆男朋友?還是聞名中部的有信負責人?
「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她沾沾自喜地重複著她方纔所說的話,一點兒也不覺得方才說的有什麼不妥。
葛平萱咬著下唇思索著她話裡的真實性,這對她而言分明是在挑釁,她怎麼可能輸她呢。
「哦,那我結婚那天你可得帶他來參加呢。」她就不信她真有這麼好運,高職時代把全校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商天祈搶走了,已經很讓人憎恨了,現在還有條件這麼好的男朋友?她心中既妒又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