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飛他裝癡扮呆十餘年!「這樣隱瞞父母,欺騙所有人,到底是為了什麼?」她要搞懂他這麼做的企圖,不但製造了內哄,讓爹疲於奔命,還擔憂族人真會為了百年前與人類的一場爭戰而去報復。
到底是為了什麼?他要她死,甚至不惜借刀殺人,拆散她一家人。
到底是為了什麼?
「很簡單。我要高高在上的那個位子,我要所有的族人知道,我鐵飛不是他們所認為的那個沒藥救的白癡。我要他們明白,我鐵飛是月之子,是能操控他們的一言一行,要他們生、死的月之子。」
鐵飛瘋狂刺耳的笑聲和粗重的氣息,使得被他挾持的她撇開了臉,不願望向他。
曾幾何時,阿飛的心態竟變得如此邪惡、如此偏激!
「哈哈哈!要族人注目的焦點放到我身上,首先得拉下你和你那當族長的爹,再來是慫恿全族幾個意志薄弱的人,喚使他們去煽動耳根軟的族人、去激起不滿現狀的族人和人類大戰一場,等到攪得全族大亂時,我再登高一呼,帶領苟活下來的慌亂族人們將所有的人類一一撲殺,天下就是我的了,他們必定會視我如神祇,不敢再輕視我了。」
他病得不輕。
他自以為比族人多了一點點的神力,就妄自尊大的想要當神。鐵靳為他的行為哀傷不已。
「為了你的野心,族人死傷多人,若是讓你的奸計得逞,我族往後不就生靈塗炭?阿飛,可曾為被你無辜害死的族人想過啊?」
「要做大事業,哪能有婦人之仁?死些人達成我要的,有何不好?」
「你──今天拚了我這條命,也要抓你到長老們面前,說出你的惡行。」
「憑你那幾根針?別笑死我了。」鐵飛毫不在乎的嘲諷說大話的她。
妄自尊大的阿飛啊!鐵靳半掩眼瞼,無懼於纖細的頸項被他勒住,樂陶陶地笑出聲。
「你……笑什麼?」
「就你能笑,我不能笑?」鐵靳忽地將暗藏在掌心的金針刺入他抓住襟口的手。「我的金針可是很好用的,像現在你不就鬆了手?」敢取笑她的針,她就讓他嘗嘗它的厲害。
手背上的一點殷紅令鐵飛瞇了雙眸。
「阿飛,百密都會有一疏,你萬萬料想不到,在你醞釀的陰謀裡會有失策吧!」她為他的狂妄、貪婪感到傷心。
她的眼神變了!沒了方才痛失至親的苦,變得如此鎮定,令他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阿堤殺了我爹、我娘失蹤,我竟還笑得出來?」
是的,太不合常理了!鐵飛確認般的環顧四周,鼻子所聞的腥臭、眼睛所見的紅褐,還有倒在地上、面無血色的鐵翱,在在說明自己的計謀得逞了,她為何不受影響?
「你妄想躲在暗處操縱無辜不知情的族人,製造亂象、濫殺無辜,這些天地難容的手段,你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嗎?錯了。」
錯了?她愈說,鐵飛愈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從你自以為是的想支配所有長老開始,就是你露出馬腳的時候了。」
她指的是他以念力操控長老開的那個會?
「你若以為族中能當上長老的人都是你隨心所欲可以支使的對象,那他們好幾十年的修為不就白費了?」
她說了這麼多,是何用意?鐵飛焦躁的退了幾步,想從擋著門的她身邊一走了之。反正他已毀掉她的家,剩她一人,起不了作用的。
突然,鐵靳手上的金針不留情的攻刺他的雙目,逼他退回原位。「我還沒說完你就要走,那可不行。」
「妳──」
「爹在你露出破綻時,還想讓你有悔改的機會;沒想到你不悔改也就罷了,竟狠毒的對被你控制的高長老下重手。」
他們全都知道了?鐵飛大驚失色。
「爹,地上冰冷,不要躺太久才好喔!」
鐵靳在叫誰?!鐵飛不能相信的旋過身子,剛好看見鐵翱由地上爬起。
鐵翱沒死!
鐵飛恐懼地退到窗旁。
「我爹哪會那麼容易讓你害死。」她冷冷一笑,「阿堤,可以出來了。」
連……一側首,鐵飛自覺大勢已去。
「娘,靳兒幫你。」
床上有暗格,鐵抒淨正從中走了出來。
鐵翱沒死、童倉堤未走,所以鐵抒淨的出現,他並沒有多大的訝異。
「這一場戲,你在暗處可看得過癮?」鐵靳地詢問。
他們都是在演戲!
為了騙他出來,他們一干人連手耍計!鐵飛原先的狂傲消散了,留下的是滿心的不甘與羞憤。
「你很有頭腦,暗地裡將我爹和所有族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借他人之力想置我於死地。可惜的是,過多自信害你功虧一簣了。你留在阿堤身上的活暗器,早在開會後隔一天,我們從你家回來後,在何老、文老、翁老三大元老的幫助下,花了兩天拔除了。」
「哈哈哈……」輸了,全盤皆輸了!鐵飛突然大笑起來,「你們好,太好了,撒下網讓我自動闖入,好來個甕中捉鱉。你們都欺負我……哈哈哈……」
「阿飛,沒有人願意見你走上歧途,怪只怪你的心一開始就太偏執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爹會為你在長老們面前說情,不要一錯再錯。」鐵靳殷殷勸導他,盼他不要有做困獸之鬥的念頭。
「錯?我哪裡錯了?我沒有錯!」鐵飛踉蹌的退靠在牆壁上。「被你們識破,是我一時疏忽、我計謀有破綻……你別過來。」鐵飛制止蠢蠢欲動、想接近他的鐵抒淨。
「阿飛,別逞強了,和我們一塊兒到長老們那兒認錯吧!不要讓你的爹娘為你傷心啊!」停了步的鐵抒淨勸解道。
「閉嘴,我沒錯!」鐵飛不理睬她的溫情勸誘,嘴硬地毫不以為自己犯錯。「誰都不准靠近。」他來來回回看著屋內的人,狂笑著一掌拍向天靈蓋。
他寧願死在自己手上,也不許別人碰他、制裁他。
鐵飛竟自我了斷!
一群人驚慌失措的一擁而上,想阻止他做傻事。
來不及,他死了。
首先飛奔而至的童倉堤觸探他的頸脈,對在場的人搖搖頭。
睜著眼,他死不瞑目的表達著不認錯的決心。他們歎息搖頭的圍著他,不禁紅了眼。
錯或沒錯,如何認定呢?
站在鐵飛的立場,以他的心態來想,他用這樣的手段來讓旁人認定他的存在、他的聰穎,他不覺得自己有錯。他所不知道的是,他錯在踐踏了他和別人的生命,錯在將天賦異稟用在歧途上了。盈滿眼眶的淚水為他以極端手法了結自己而滴落下來。
「師父。」強忍著悲傷,鐵泰不忍地看著沒生氣的兄弟。
「你來了。」
「我來帶走阿飛。」
「嗯。」
鐵泰輕輕柔柔的為鐵飛闔上眼,一肩扛起他。「乾爹、乾娘要我轉告師父,他們對不住你。」
「不,是老夫對不起大哥、大嫂,沒把阿飛勸下,還逼得他走上絕路。」
「是阿飛不懂事,替師父惹了一堆麻煩。乾爹、乾娘說任憑師父處置,就當他們沒生這個兒子。」
「唉!我和你師娘隨你到大哥那兒走一趟。」
「是。」踏著沉重的步伐,少言的鐵泰頭未回地率先走了出去。
「阿堤,咱們出去,這裡有太多傷心的回憶了。」爹娘陪鐵泰到伯伯住處,鐵靳也不想待在這兒徒增傷感。
◇◇◇
「鐵靳,剛才那一巴掌打得我頭昏眼花,痛得很耶!」牽著鐵靳的小手,童倉堤走到山崖,他們曾溫存的地點。
「真的?對不起,為了逼真嘛!我幫你揉揉好了。」
柔嫩的玉手在臉上撫弄著,她順從的對他好,讓他嚇了一跳呢!
「怎用兩顆牛眼瞪人?」臭阿堤!好心為他撫臉,竟一副難以置信樣。鐵靳不由分說的以撫在他臉上的小手補上一掌。
「哎呀!」他就曉得鐵靳沒那麼好心。捂著二度受傷的臉頰,童倉堤保持距離地退離她兩步遠。「剛才你說對我有感情是真的嗎?」
「假的,演戲而已。」笨阿堤。
呃?她又開起他的玩笑,他不會被她騙倒的。
「阿飛真傻!」
「他聰明的將一堆人耍了好幾年,哪裡傻?傻的是我們這些被害者,四處查詢、相互猜疑,到頭來還為他的死可憐!」鐵靳一家人也真是的,鐵飛害他們處於危險多年,他們還覺得他可憐,還想在擒住他時,勸他改過向善!要人悔改也要看看他犯的是何種錯誤嘛!
撒小謊、打打架是可以勸,製造紛爭、借刀殺人、心態偏差到極點,這種人哪需勸?一刀砍了他,還算便宜他呢!
「話不能這樣說,你沒見過小時候的阿飛,兒時的他真的過得不太快樂。」
「他的兒時不快樂,就可以遷怒於別人?可以以此為借口,報復別人?他怎不想想如何在他二十五歲開了天眼,有了智慧時,做番值得別人嘉許的偉業?」
「阿堤說得不無道理。」
另一個聲音插入,鐵靳扭頭尋探,「爹、娘,這麼快就回來了。」她又蹦又跳,微笑地來到父母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