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糗我了,我也很後悔沒那麼做。」但真在那女偷兒面前時,他卻做不出冒犯的事,他直覺她不是可以隨意輕薄的姑娘:可惜,是個賊。「幸好她是往南跑,我這才有機會上寒松堡來找你們。如果一路追她追到漠北去,你們一年半載之內大概都見不到我嘍。」
妍兒看他包袱還拎在肩上,似乎沒打算久留。「李大哥不住下嗎?」
「不了,我只是來打聲招呼。我還得繼續追那個偷兒呢。」
夜宇故意抓他語病。「追她?很有趣的說法。可別假公濟私啊。」
「懶得理你。」但腦中卻自動浮現出那偷兒的清麗容貌。
夜宇饒富興味地看著他。
天俠不自在地咳了咳,連忙起身走向妍兒,換個話題:「娃娃,你的事方才兄弟都告訴我了。放心,誤會解釋清楚就沒事了。」
妍兒點頭,十分感激他的信任。
夜宇扶她躺下,為她蓋好棉被。「我送天俠出去。你休息一會兒,我等會兒幫你端藥過來。」
「又要吃藥?」妍兒嘟著嘴,不依地看著他。
「你說呢?」見了她這青情,換做是別的事他可能會心軟,但吃藥不行。
「這回我幫不了你了,娃娃,要吃藥身體才復原的快。希望下回看到你的時候,別再這麼病懨懨的了,李大哥看了好心疼呢!」真是本性難移,說沒兩句又開始調笑。
「要心疼也輪不到你。」夜宇忽然覺得帶他來見妍兒不是個好主意。
「嘿!別這麼小器,像個醋罈子似的。」
夜宇瞪著他。「你該告辭了。」
天俠對妍兒眨眼。
「娃娃,我走嘍,再不走我怕會被你未來的相公拔刀追殺。」離開妍兒房間,天俠問道:「你那憶初表妹呢?」
夜宇搖頭。「這幾天我守著妍兒,沒注意她。」
天俠笑笑,頗有深意地道:「別讓娃娃的血白流才好。」
夜宇深深地呼了口氣。「想到妍兒渾身是血的樣子,我到現在都還不能原諒我自己。」
天俠朝他胸口搥了一拳。
「你這樣子,娃娃擔心你比擔心她自己還多,怎麼好得快呢?」認識這傢伙至今,沒看他曾為哪個女人落魄成這樣,娃娃對他的重要性顯然非比尋常。
「放心,我沒事。」只要妍兒復原,他自然沒事。
送到門口,天俠故意哀聲歎氣。「這一趟來沒看到你妹子真是遺憾得很。她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道。」雪兒這一陣子音訊全無,但他能理解她這麼做的用意。畢竟堡內還有個六王爺的內應,若她事事回報,堡內的內應便能循線掌握她的行蹤,六王爺必會有所警覺。
「看來我跟她真是無緣啊。」天俠哀歎。
「本來就無緣。你還沒死心嗎?」夜宇可沒被他的哀歎唬住,他知道天俠的有緣人已經出現。
「我怎麼敢?」堆雲島少主耶!他又不是不要命了。「娶不到她,喝杯喜酒總行吧?到時她和東方徹的帖子別忘了發我一份。」
「不會漏了你的。」
天俠又搥了他一拳。
「後會有期啦。」走沒幾步,他又回頭:「好好照顧娃娃。女人雖然可愛,但她們的心是很複雜的。尤其你的娃娃看來特別脆弱,憶初表妹這種事若再發生,她肯定碎成片片。」
夜宇點頭。「我不會再讓她受傷害。也祝你早日擒住那女飛賊。」無論他只是想要回令牌,抑或其它。
天俠無奈。「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啊!可怎麼就對自己切身的事特別遲鈍呢?」
夜宇苦笑,因為事實如此。「你還是起程吧!到時追不著偷兒,可別賴我擔擱你時間。」
***
夜宇端藥進房,妍兒還沒睡醒。他把藥放在桌上,坐在床邊看著她。
這丫頭作惡夢了嗎?睡得這麼不安穩?
「妍兒?」夜宇輕撫她的小臉,低喚。
妍兒又夢到那傾白茫茫的地方:她轉呀轉的,不但轉不出去,這次連她娘的聲音都聽不到;她很害怕,她不要留在這裡。可是誰來帶她離開呀……
忽然她聽到一聲低喚。
是宇哥嗎?這聲音倏地將她拉出迷霧,她一睜眼,果然看到宇哥正擔憂地望著她。
「宇哥!」妍兒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怎麼了?作惡夢了嗎?」夜宇抱她換個姿勢,讓她坐在他腿上。
「嗯。」妍兒虛弱地靠著他,聽著他穩定的心跳。「我好怕我回不來。」
「什麼回不來?」夜宇不懂。
妍兒打了個呵欠,把整個臉蛋埋在他頸窩。「我之前昏迷的時候,覺得自己在一個白茫茫的地方打轉……後來我聽到娘的聲音,她一直叫我快走、快離開,後來還推了我一把我才清醒過來的。剛才我又夢到那裡了,可是這次聽不到娘的聲音,我好怕我找不到路,又沒人帶我回來……」
夜宇心頭一顫:「你昏迷的時候聽到你娘的聲音?」
妍兒點點頭。「嗯,可是她一直叫我快走,又不讓我見著她。」
夜宇猛地摟緊她,藉這個擁抱說服自己她安全無虞地在他懷裡。「幸好你娘沒讓你見她,幸好她沒把你帶定……」
妍兒撒嬌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一吻:「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呀。」
夜宇怦然心動,無法抗拒這樣的嬌媚,情不自禁低首吻上她微啟的櫻唇。
妍兒羞怯輕柔地回吻著他。夜宇低吟了一聲,把她抱得更緊,溫熱的大手滑進她的衣服裡,輕撫她柔滑細緻的雪背。
妍兒被他手掌的溫度驚回一些神智,發現他已忘情地吻上她的肩頸,她的外衣幾乎被他鬆開。
「宇哥……」她也陷在這股陌生的情潮中,不確定自己該不該阻止他。
夜宇在失控邊緣及時打住;強迫自己的唇離開她身上,不敢直視她迷濛的雙眼及被他吻得嫣紅的唇,怕自己把持不住。但別開視線,卻見到被他扯下衣服後露出的大片香肩……
夜宇連忙定神,幫她把衣服拉好,才敢再把她抱在懷裡。
天!他的定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
「對不起,我逾越了。」他沒打算在成親前佔有她,這是對她的尊重。但他忽然覺得還是早點成親的好,他渴望她完全屬於他。
妍兒的雙頰依然火紅,卻羞澀地笑了起來。
夜宇奇了。「你笑什麼?」
妍兒水靈靈的大眼瞅著他,唇邊的笑意不曾稍離。「你還是很喜歡我,對不對?」
夜宇失笑。「當然。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的女人。」她這小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是嗎?可是……可是……」妍兒不確定地游移著眼神。
夜宇懂了。「憶初?」
妍兒垂下眼瞼。「嗯。你一定要我救她,還說……還說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
夜宇歎了口氣:「你誤會我了。我要你救她,是不希望她因你而死,這樣我們一輩子都會遺憾的,要是知道你會用這麼傻的方法救人,我連看都不會讓你看她一眼。」
「那你又不說清楚,害我好傷心,以為……以為你不要我了。」妍兒委屈地說。
「我以為你會懂的,誰知道你這麼笨。」夜宇逗她。
妍兒掄起粉拳打他:「嫌我笨,那你去找憶初好了。」
拉下她那只雪白的小拳頭,讓它環著他的腰,夜宇輕吻她的髮梢。「我甚至到現在都沒去看過她,但胡大夫說她不礙事了。你要學著相信我,妍兒,一百個憶初也及不上一個你。在我心中,我只留了你的位置,住不進別人了。」
「去哪兒學這油嘴滑舌?教人聽得頭昏。」妍兒忍不住輕笑。
「是真心話。」忽而低笑。「現在我連憶初的面都不敢見了,你還不放心嗎?」
「想見你直管去見,我又沒攔著你。」妍兒羞窘。
夜宇哈哈大笑,愛極了她嬌羞的神態。
其實,憶初若不是他表妹的話,他不會待她友善。他對外人一向冷淡,尤其是女人,行走江湖這幾年,多少明示暗指要投懷送抱的女人全在他的冷眼下逃之夭夭。
他一直就只要妍兒,其他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偏偏這小傢伙醋勁不小,對憶初更是草木皆兵。為了怕她又命也不要地淨幹些傻事,他想還是回山上守著她安心些。
***
「方毓,你怎麼辦事的?不但探不出清波玉璧的所在,我要你照看著喬淳,結果你把她看得一條小命幾乎不保?你太讓我失望了!」六王爺才從京城回來就聽到喬淳危在旦夕的消息,教他怎能不忿怒。
方毓冷汗直冒。「王爺,小郡主的事真的是突發狀況,我已經吩咐堡內大夫細心照料她,藥也都是用最好的。現在小郡主的復原情況穩定,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康復了。請王爺原諒小人這次,小人一定盡快讓小郡主回到王爺身邊。」
六王爺哼了聲。「那清波玉璧呢?」這次他帶了兩名御前侍衛南下,就算搶,他也要把玉璧搶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