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封震日一個抱拳,繆謙見狀也回以抱拳。他轉身將袁應兒抱上馬,自己也跟著上馬。
「保重,回憶草放在身邊就要更加小心,有時間別忘了來找我泡個茶。」仰著頭,繆謙笑著說道。
「我會的,告辭。駕!」
封震日與袁應兒兩人一馬的身影漸行漸遠。
繆謙沒馬上轉身離去,反而站在原地微笑的注視著變得渺小的身影直到消逝,臉上那抹笑意也跟著變得莫測高深。
「你們知道嗎?」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也像是說給遠處的兩人聽。「回憶草不只有奇異的效能,同時還有個傳說,就是擁有的人不只能夠幸福一生,更能招來許多料想不到的福分,所以它還有個別名——」
迎福草!
所以……用扇子抵著下顎,繆謙輕揚起迷人卻又莫測高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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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野外,封震日與袁應兒在河畔野宿,馬兒這時也靜靜的待在河畔飲水休息。封震日生完火後,將剛打來的野食架在火上,邊注意火勢邊烤著野食。
打從出無羅縣之後,兩人一直默默無語至今,像是考驗性子一般,誰都不願意先開。
袁應兒坐在一旁,有一下沒一下的瞧著封震日的臉龐,剛毅深刻的臉龐蒙上一抹嚴肅生硬,她的心正痛著,她知曉他一直都在生氣。
氣她的不信任、氣她的任性……她都知道。
可是,她仍是堅持她的想法、她的作法,她壓根不清楚究竟是對是錯。
怕受傷的心態……難道錯了嗎?
封震日始終不發一言的烤著野食,早巳察覺她不敢明目張膽的注視,只是不想道破罷了。
因為他氣、慍怒,他承認原先的冷靜與好脾氣早已蕩然無存。
試問有誰能夠接受自己在意、深愛的女人無法相信自己掏心挖肺的心意?又有誰能夠接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天天擔心
自己最愛的人不是她,任憑自己說到口乾舌燥,卻一直無法改變這樣子的情況?
任哪一個真情付出的男人都無法接受,更何況他還是個正常、有思想的男人!
他也真的不知道到底應該要怎麼做,才能讓她相信。
即使只有一些些,也無所謂。
他真的想好好的打她一頓,卻遲遲下不了手,只因為她是他所愛。
我比誰都更害怕失去你……
就在情緒幾近失控時,他想起在繆謙的屋子外她真情流露的那句話,輕輕的撩撥著他的心,也使他腦子冷靜不少。他思慮著她的話,再思及她那日的神情,更想起她在客棧裡坦然的承認她對自己的感情,他被這前後相互矛盾的情況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顯然是讓情緒蒙蔽了清楚的思慮、蒙蔽自己看清事情癥結的雙眼。
而現在事實很清楚的呈現,袁應兒是愛他的,可她卻無法做下完美的解決——服下回憶草以醫好她那麻煩的失憶症,他想起她之前說過的,她似乎是害怕自己變回以前的袁應兒,她以為他記憶中他所愛的袁應兒!
事情繁雜得如同一顆打了個幾千個解不開的死結的毛球,但聰明如他,懂得怎麼理清。
嗯?什麼味道?同樣深陷沉思的袁應兒被空氣中散佈的燒焦味弄得回過神,發現味道是從封震日手上的野食傳出來的。
「焦……焦了,快拿起來呀!」顧不得兩人之間尷尬死寂的氣氛,袁應兒連忙緊張的哀叫。
焦了?
「糟了!」莫名其妙的看著手上的野食黑了泰半,封震日趕忙將東西移離火源,一個沒注意燙著自己的手,他低咒一聲。「嘖……」
「天,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她見狀,機靈的拿著手絹跑到河邊,沾濕手絹,再回到他身邊,小心翼翼的敷著他燙傷的地方。
封震日靜靜的看著她認真的幫他處理傷處,深邃的眸子透著真切的愛意。
弄了好一會兒,她發覺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疑惑的抬起頭,對上了他盯著自己的雙眼,霎時心漏跳了一拍,她如驚弓之鳥股的跳離他。「我……」
她的舉動讓他的臉馬上沉下。「我有這麼可怕?讓你怕得想快點逃離我?」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看著他又一副快發怒的模樣,她知道自己不自覺又做錯了。
「那你的舉動代表著什麼意思?我想你需要解釋一下。」
「我……」
「過來!」
「呃……」
他的氣勢如一國之君般高高在上、威勢逼人,也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獅子將對敵人發出致命的攻勢,袁應兒似乎只有聽話的份。
更何況她向來也沒什麼膽子,自然乖乖的走向他。
「你……你不要生氣……」天曉得,她真的怕他氣起來,她就死定了。
哦?還會怕他生氣?還不錯嘛……
「你還知道我會生氣嗎?」
「我……」她當然知道,她還知道他向來霸道頑劣呢……
在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情在心裡開自己玩笑,當真活得不耐煩了。
只有笨蛋才會傻傻的去捋虎鬚,她的腦子還很清楚。
「既然你也知道我會生氣,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傷我的心?」
她聞言,心跳愈來愈激烈。「我……」
不等她說完,他率先說道:「是你認為我不夠愛你,還是說……這只是你想測試我是否夠格做你的感情奴隸的策略?」
她錯愕的抬起頭,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你……你怎麼會如此認為?!」
「難道不是嗎?」蹙緊眉頭,他反問。
她不敢置信的頻頻後退,有幾次險些跌倒。「原來……原來在你心裡你是這樣子想我的……」
「我……」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傷人的話,他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對不起,我並沒有那種意思,我只是一時失去冷靜……」
「放開我!」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徹底被傷透了心。「既然你是這樣子看我的,我也無話可說!」
「應兒,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他欲再拉住她解釋清楚,奈何她聽不入耳。
「我不想聽!到此為止!」她發了狂似的大吼,轉身便跑,一個人跑進充滿未知危機的黑暗樹林裡。
「應兒!聽我說!別走!」
不由分說,封震日丟下手中的野食,飛快的追上。
寂靜的空氣中充斥著熊熊烈火燃燒木頭的辟啪聲,還有風吹過枝頭的沙沙聲,加上偶爾傳來的禽鳴,伴隨淙淙流水聲,形成一種奇異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節奏。
似乎也是詭譎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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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
袁應兒一面哭泣一面快速的穿梭在黑暗的樹林裡,她使盡生乎所有的精力拚命跑、拚命跑,直到跑累了、筋疲力盡了,才漸漸放慢速度。
「啊!」一個不注意,她不小心被樹根絆倒,整個人沒有防備的往前撲倒在地,摔得不輕,也摔疼了平日養尊處優的身子,更擦傷了幾處,但這些傷口與疼痛卻沒有一處比得上她心頭上的傷口,痛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也無力抗衡。
「嗚……」她不想爬起來,也無力爬起身,她不斷的哭泣,就像是想用哭泣來宣洩心裡的難堪,卻愈哭愈痛,心頭上的傷口就像是被撕裂開來一樣,痛徹心扉。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趴在地上不斷的哭著,也不斷的想著,卻一直無法想出那個問題的解答,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封震日這樣子說她。
這次她受傷了,徹底的被傷了,讓她不知道怎麼去癒合那傷口。
她明明就是愛著他的,為什麼他不懂她心裡的恐懼,也不懂得她心裡的感受……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應兒!你在哪兒?快出來!應兒!」
封大哥?!
她哭得柔腸寸斷,恍恍惚惚中聽見封震日的呼喊聲,她頓時停止哭泣,慌張的起身繼續奔跑,企圖不讓他找著她。
她不想受到傷害!她不要再從他嘴裡聽見會令她崩潰瘋狂的話了!
所以她想逃。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跑著跑著,突然兩三道黑影從天而降,她來不及停下腳步的撞上一堵人牆,旋即跌坐在地。
被撞得有點眼冒金星,她甩了甩頭,這時也清楚的瞧見三名黑衣人。
「你……你們是誰?」她害怕的問道,在黑暗之中也只能瞧見三雙發亮的眼睛,一股恐懼自腳底直竄頭頂。
「你不用管我們是誰,只管把你身上的回憶草交出來便是,想要命就將東西交出來。」其中一名蒙面的黑衣人說道,聲音冰冷得一點溫度也沒有。
「我……我沒有回憶草……」她怕得結巴,也是在說事實。
回憶草在封震日手上,並不在她身上!
「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們就會對你手下留情,識相的把東西交出來,我們還會考慮饒你一條命。」另外一名黑衣人口氣不客氣的說道,手中的劍也隨之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