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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言子

  天啊!幸好他趕來了,否則後果會怎樣他可不敢多想啊……

  與公孫曄作了十一年的義兄妹,他哪不瞭解她的脾氣性情麼?以她的個性,若為了他的事情,今日哪怕喬求兒就是把她給打得半死不活,她恐將也不會還手抵抗的。因為,對她而言,喬求兒既是他石天野的妻子,便就與她是姑嫂的關係了呀!

  他太瞭解自小便與親人流離失所的公孫曄,對於「親人」二字是怎樣的心懷向隹以及無法抵擋。

  「誰胡鬧啦?人家只不過是在教訓他這不知分寸的下人罷了!」一見石天野袒護他,喬求兒的臉色就更加鐵青了,一下子所有的新仇舊恨全湧上心頭。

  石天野摟起公孫曄,低頭檢視她的傷勢,幸好,都是些皮肉傷。「公孫曄不是下人,她是本將軍的--」

  「大、大將軍……」公孫曄執在石天野溫暖的掌心,無力地以眼神阻止他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這些話,應該留到私底下再找機會向喬求兒坦白才好。

  這一幕,不知內情的喬求兒當然是已瞧在眼裡了。

  「夫君,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她站在他們身畔,冷冷地低頭俯視,然後指著公孫曄,說:「我喬小三與公孫曄之間,你只能選一個。」

  公孫曄看喬求兒的態度認真極了,一點兒也不似在嬉鬧。她雖不明白這之中的誤會所在,卻也不願意他夫妻倆的關係因她而弄僵。於是公孫曄輕輕推了推石天野,想要離開他的胸膛。

  但石天野也同樣很固執,他摟住她的手又更收緊了些。「小三,你到底胡鬧夠了沒?還要教多少人看這場笑話?」

  喬求兒望著他們,眼眶中積滿了委屈而好強的淚水,但她強忍著不准自己在人前脆弱的滴下來。

  她發著顫,再睨一眼他倆十指交握的手心,點點頭。「好,很好,非常好。我今日算是徹底的看清楚你了。石天野,這就是你最後的選擇是不?」

  「你先進房裡去冷靜冷靜,有什麼話咱們待會兒再說清楚。」石天野試圖想安撫她浮亂的心緒,決定等替公孫曄包札好傷口後,就立刻將一切的真相都告訴她,再沒有一絲絲的隱瞞與欺騙。

  「咱們沒啥好說的了!」喬求兒發狂的尖聲吼叫,接著便出其不意的揮手,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公孫曄的臉頰上。「你這不男不女的爛人,這是你欠我的,一巴掌算是夠便宜了!」

  「啪!」石天野二話不說,起身回摑了喬求兒一掌。

  「大……大將軍!」公孫曄怔懾住。

  喬求兒半邊臉蛋即刻紅了起來,她摀住它,含著無限的忿恨與不甘,望向他,他的眼瞳中映現著相同的怒意。

  「為了他,你……你竟然打我?」

  「是你太過分了!」

  「……」喬求兒噘起嘴,不怕聲兒,亦不再瞅看。她很驕傲的仰起勁子、挺直腰身,用著最後一絲僅存的力氣與意志,穿越圍觀的人牆,堅持地走入府邸中。

  之後,沉甸甸的淚珠才悄悄地滑落而下……

  第七章

  「可惡!實在是太可惡了!這般的丈夫我喬小三不要也罷!」喬求兒奮力踹開房門,直衝進內廂準備收拾行李,這大將軍府她是一刻鐘也不想多待。

  胡亂理了理慣常穿戴的衣物,她將包袱打個結,順手掛在自己的胳臂上便要走人了,才剛走沒幾步就又停了下來……唉,等等,此仇怎可不報?

  讓她先想清楚之後再走。

  「走是一定要走的,可哪能這麼白白便宜了石天野那惡人!我喬小三才不是生來讓男人隨便糟蹋欺侮的呢!」她儘管又氣又惱又傷心,但一顆靈活的腦袋可還是有用得很。

  思忖片刻後,她遂由妝台底下的一層匣子裡取出了紙筆,坐下來,認認真真的寫起了她生平的第一份「休書」。

  一邊寫著,不爭氣的眼淚便又不自覺地淌滿了整臉,不留神時,還順勢滑到了宣紙上,弄濕了好幾塊地方。

  喬求兒抹抹眼,吸吸鼻子,對自己說道:「不許……不許再哭了。」

  可沒人的時候,眼淚才不想接受她的控制呢,她越想忍耐,它們就越作對似的流個沒完沒了。「哇--實在是太可惡啦!枉我對你動了真感情,你、你竟然……」喬求兒索性先趴在妝台上前個過癮後再說。

  怎不傷心哪?這可是她的初戀經驗呀,儘管是淘氣愛玩了些,但由喜歡到愛戀一個人時的種種歷程,她可都認真得很哪!

  從沒有如此認真喜歡過一個人喜歡石天野這樣的喜歡;卻也從沒有一個男子會像石天野如此的傷透她的心。

  只怪這段愛情太年輕、太莽撞,才會還來不及保護,就已告夭折。

  月昏夜暗。

  趁著天晚,喬求兒摸黑潛出了大將軍府。

  騎著她心愛的小紅毛驢,胳膊上挽了個簡單的包袱,驢背側邊懸著一隻竹簍,裡頭藏著的正是喬求兒唯一僅存的那條青雲蛇。

  夫君可以休棄,但她心愛的寶貝們可一樣也離不得她。

  「哼!搞什麼嘛?這麼偌大的一座大將軍府,竟然連我這個人不見了都還未發覺,到現在連個搜尋的人影也沒瞧見,難怪咱大宋的國勢會如此不中用!」喬求兒身騎上紅驢緩緩踱碎步,口裡面仍不忘要叨唸咒罵一番。

  儘管已決定與石天野離異但對於自己之於大將軍府內的重要性,她可仍是在乎得很的。畢竟自己當初好歹也是被八人大轎熱鬧沸騰地迎進大將軍府,如今卻落個如此的收尾……哼!真是愈想愈有氣!

  小紅毛驢走得不快,一步步慢慢地往前馱著。

  「咦?」喬求兒忽然發出一聲驚歎。眼前,她瞥見了一匹駿馬,以及騎在它背上的一具驃悍人影。

  目光含混幽漆,教人瞧不清楚光影底的景象,喬求兒瞇起眼睛,想更仔細的看清楚些。

  那騎著馬匹的人影距離大將軍府外大約三條街之遠,只見他神色晦暗,目光深邃,嘴角半吊的微勾起,辨不出心底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從他眺望的方向看來,他此刻正專注的在研究大將軍府的地理方位……

  想至此,喬求兒驚訝的根本合不攏嘴,只怪她的想像力實在要比常人超出太多了。難不成,這流匪頭子是想直接劫大將軍府不成?

  要不要趕緊折回去通報石天野呢?喬求兒猶豫著……

  嗟!枉費她騎得這麼慢,就是想讓人有時間發覺她失蹤了,可那蠢材夫君竟然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尋找她。他既然如此翻臉無情,那她又何須對他盡義呢?

  喬求兒點點頭,很贊同自己的想法。

  「喂!是你啊,你跑來這兒幹啥?」喬求兒逐步向他靠近。

  雄霸天掠過頭,瞅見她,淺淺一抿唇算打招呼。唉,今天的行程原不想讓人知道的,沒想到還是遇上了,還是個和「她」同在府裡的人。

  喬求兒巧顏展笑,一點敵意也無,她指了指自己身下的小紅毛驢。「謝謝你把我的寶貝驢子還給我。」

  「呃,」他睨了睨,顯得不甚在意似的說:「沒什麼,那不是咱的主意,一條小驢跑也不快、肉也不爽口,誰有心情在乎它?還不是那個公孫曄非得領著它才肯下山嘛,所以,咱就由她帶回去啦!」

  公孫曄、公孫曄、公孫曄……怎麼到哪兒都逃不開他陰魂不散的魔咒似的!無論她心裡有多怨多憎,就是有人會在她耳畔邊叮嚀著公孫曄對她是如何的好,又是怎樣的照顧疼愛她……

  「誰都不准再在本小姐的面前提起那人的名字!」她對著他耳朵旁尖聲大叫起來。

  「咳咳!」雄霸天被這小潑婦嗆得口水都噴了出來。「拜託,你跟老子說的是哪個人?」

  「就是……就是……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娘娘腔啦!」喬求兒連名字都不願明說,恨不得能盡量醜化他以消化心頭之怨。

  雄霸天腦子機靈的一轉,當下就猜中了她所指的對象是誰。「你指的是那個公孫--」

  「不准說!」喬求兒扭住雄霸天的耳朵,制止他說出口。

  「哎唷喂呀!」他揉揉耳朵,回過頭詢問。「怎麼?咱才剛把人放回去沒多久,你們就已經吵得雞犬不寧啦!」雄霸天儘管擺出一副嘻皮笑臉的調侃狀,但眸子裡關心的神色卻不露痕跡的潛藏至底。

  「都……還不都怪啦!誰教你要把他放回來的?讓他有機會回來勾引人家夫君,害得我現在跟夫君關係破裂……」喬求兒呼風喚雨的本事強得很,待說至肝腸寸斷處,傷心的眼淚忍不住又開始氾濫成災,溢滿了整張臉面。

  「勾引?」雄霸天瞪大了眼睛,不……不會吧?以他對公孫曄粗略的印象分析,就憑她那天以死相逼的至情烈性來看,她怎可能會做出拆散人家夫妻的歹事呢?況且,對方還是她的義兄義嫂?

  除非……除非那個人是她心底暗暗癡戀的對象;是她假扮男裝一心相隨的將軍;是她拼了性命也要捨命維護的男子。那,或許就有一些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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