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紅巾?」完顏烈面色凝重,要真是「紅巾」,那就難救人了。
「嗯……小心!」
一枝箭破空射出,完顏烈拔刀將之撥開,箭的威力驚人,震得他虎口隱隱發麻。
「完了,被包圍了!」完顏真卿臉色發白,但仍不改嘻笑本性。
放眼只見身前身後山賊陸續出現,圍了一圈又一圈,就連樹幹上也站了幾名拿著弓箭對準他們的人。完顏烈咬牙,才打算硬拚閃出生路時,一名面帶皮罩的女子越過人牆站在不遠處冷笑看著他們,完顏烈心想:她應該是賊王吧?
左手單撐馬背,在空中翻轉一圈,大刀橫掃,擋去刺向他的柄柄刀器。由於他太靠近人群,致使站在樹幹上的人不敢放箭,怕傷了自己人,這使得完顏烈更有恃無恐,如猛虎撲羊般殺向站得筆直的李涓。
而同一時間,完顏真卿亦抽出兩柄劍,與完顏烈背對背應敵。
一條長鞭刷一聲如蛇般襲來,完顏烈側身驚險閃過,卻差一點擊中背後未長眼珠子的完顏真卿,完顏真卿哇哇大叫:「太過份了,表弟,有危險也不喊一聲!」
完顏烈冷笑,縱身跳起,大刀左右揮舞,舞出兩圈銀光刀花,旋向使長鞭的李涓。
李涓大喝一聲,長鞭捲向他的腿,一個翻滾躲過他的刀花,再趁勢一拉,欲將他拖倒,無奈完顏烈腳底功夫扎實,李涓竟無法拖動他分毫。
「頭頭小心!」孫儔執起兩把大鏟子攻向完顏真卿,獨門的功夫打得完顏真卿幾乎無法招架。
「喂!兄弟,你這是哪一門的功夫啊?」沒有章法的打法打得完顏真卿哀叫連連。
「我獨創的,怎樣?厲害吧?專打你們蠻子的!」孫儔嘴裡笑嘻嘻,但手邊的大鏟子可一點也沒馬虎,打得完顏真卿十分狼狽。
完顏烈將刀一掃劃斷長鞭,旋即躍上前,出爪欲擒住李涓,李涓棄長鞭換短劍朝他欺來的虎爪刺去,可他翻腕降下躲過她的短劍,卻好死不死竟朝她胸前抓去,李涓欲閃已不及,登時嘶一聲,李涓胸前衣襟被撕落一塊。
李涓怒極,雙手狼狽摭掩破口大罵:「好個登徒子!」
完顏烈有絲尷尬,但現在生死關頭無暇多想,大刀揮起凌空劈落,卻有數把劍同時擋住刀的去勢,一群忠心護主的山寨弟兄全擠進完顏烈與李涓中間,李涓被護送至稍遠處,使得完顏烈想生擒她的想法落空。
「無論如何一定要將他逮住,帶進山寨裡!」李涓揚聲大喊,眾人立即一擁而上。
完顏烈雖頑強抵抗,仍是寡不敵眾,雖在傷人無數的情況下卻也筋疲力盡,半個時辰後,終是被制伏了。
「救命啊,表弟!」功夫較弱的完顏真卿早被人綁捆住,往山上帶。
望了一眼滿臉不甘、奮力掙扎的完顏烈,李涓突然伸手賞他一記結實的巴掌,打得他耳際嗡嗡作響,薄唇滲血,她冷言道:「這是你輕薄我的代價。」
「走!回山寨,今晚真是大豐收,喝!」李涓輕快躍上馬,率領眾人回寨。
風沙滾滾,雙手受綁,只能跟在馬後跑的完顏烈卻露出一抹無人瞭解的邪笑。
「這群山賊也沒我想像中的聰明嘛。」
第二章
汴京城內。
「什麼?!翼王被俘?太行山上的賊竟然有此能耐?」哀宗大驚失色,被視為武神再世的完顏烈竟也有被俘的一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皇上,翼王完顏烈在一夕之間失去蹤跡,而當地又常有紅巾出沒,借此研判……」與主戰派完顏烈一向不和的主和派首領——曹尚書,心中自是十分開心。若完顏烈從此失蹤,就再也沒人能在朝廷跟他作對了。
「快派軍隊前去圍剿山賊窩,救出翼王。」哀宗立下聖旨。
「皇上請三思,現值蒙軍壓境,軍隊須備守京城,實無餘力去援救翼王等人啊!況且翼王失蹤至今已數日,依往例推斷,恐已遭不測……」曹尚書忙跪著說服哀宗放棄此想法。要真去救人了,那他打的如意算盤不全都沒了?
「唉!罷了、罷了。」曹尚書所說甚是,令哀宗搖頭。
「待掃除蒙軍侵擾,微臣再親自率軍上山圍剿賊寨,替翼王等人報仇!」曹尚書紅著眼,正義凜然地說道,似乎真想替完顏烈報仇雪恨,而不是想藉機建功。
「就如卿所言吧。」哀宗摒退曹尚書,心情低落地走回寢宮。美艷的妃子迎上前來,見他情緒惡劣,忙召喚舞孃與樂工舞蹈消氣。沒多久,哀宗便已忘卻心中煩事,沉溺在美女醇酒當中了……
※ ※ ※ ※ ※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是李涓等人對付壞人的不變原則。
完顏烈等人手腳皆負手銬腳鐐,還被喂以毒藥,散盡內力以防逃跑。多數人皆被當奴隸使喚種田或做粗重勞役,惡行重大者則被處以極刑,或當獵物被追捕玩樂,或當箭靶遭萬箭穿心之刑,惟獨完顏烈被李涓喚至住屋,成為服侍她的男奴。
「去屋外汲桶乾淨的水來。」李涓坐在椅子上,大剌剌地啃著水果。
完顏烈滿臉不馴,卻因礙於處境,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去提水。
身形高大的他做起此事看來十分彆扭、有趣,李涓越過木窗,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欺負他。
終於將水提進屋來,他粗手粗腳地將水桶砰一聲放在地上,板著臉望向屋外。
「呵,好倔的脾氣,看我怎麼整你!」他越是表現出倔強的一面,她越愛欺負他。
「替我洗腳!」
「什麼?」完顏烈以為白自己聽錯了。
「你耳聾了嗎?我說……替我洗腳。」她吊兒郎當地重複一遍。
這真是天大的羞辱了,堂堂一個王爺,竟然……要替低下的漢人之女洗腳!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完顏烈青筋暴跳,一副欲殺人的表情,說什麼也不從。
「跪下!」李涓大聲一喝,但他站得跟木樁一般動也不動。
「敬酒不吃吃罰酒!」長鞭一揮,硬是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但他眉頭皺也不皺一下,反而站得更硬挺。
「嘿,真不怕打咧。那好!」李涓冷笑,一管長鞭使捲起來,走到完顏烈身後,一腳往他膝蓋窩踢去,令他往前跪倒,在他掙扎站起之前點了他的穴道,將他身形定住,這才得意地站到他跟前。
「怎樣?這還不是照樣跪在我面前了嗎?」
「可惡,你欺人太甚!」完顏烈咬牙切齒,可恨一身內力盡被毒藥散去,就連四肢也變得軟而無力,無法爬起來教訓這個惡霸漢女。
「我欺人太甚?我這樣就欺人太甚?哈哈……」李涓仰頭大笑,笑得很詭異:「那你們對我們漢人所做的一切又算什麼?」
「我……」完顏烈無言以對,事實上有許多事他雖看不慣,無奈積習以久,是他想改也改變不了的。
「無法反駁?哈,你們女真人作孽太多,現在得由你來償債!」說完,李涓褪下皮罩,露出清麗的俏臉和那醜陋的刺青,完顏烈被她乍現的面目驚呆了,他靜靜地瞅著她片刻,然後才慢吞吞地執起她的小腳,褪去鞋襪,將之浸在清水中緩緩洗淨。
被他粗糙的手掌磨擦到柔嫩的肌膚,李涓反而臉紅了起來,她猛地將腿抽回,用力一踢,整桶水全倒在他身上。
「把地上的水抹淨,然後再將我的髒衣服拿去洗乾淨!」匆匆套上鞋襪,將他解穴後,李涓惡聲惡氣地朝他丟了一堆衣服後便跑出門去了。
完顏烈仍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卻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手掌發呆,似乎在回憶或記憶某種陌生的感覺……
※ ※ ※ ※ ※
倪震半躺在屋頂上,平靜而冷淡的容顏看不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只見他一雙眼緊緊盯著虎背熊腰的完顏烈,看著他淨做些娘兒們做的事,那種彆扭與不知所措的表情,不一會兒竟惹得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嘿,你做這事真是太適合了。」輕躍下地,倪震搖著酒壺走向他。
完顏烈板著臉,雖遭羞辱,仍無法稍減他與生俱來的王爺氣勢,但就因為他這特殊的氣勢,才會引得倪震對他感到興趣。
「你叫什麼名字?」倪震蹲下來看他厚實的手掌以著正常的力道用力搓揉李涓的衣物。
「胡烈。」
「胡?你不是皇族嗎?」倪震懷疑。
「皇族?我要真是皇族,皇上會不派兵出來尋我嗎?」完顏烈露出無奈的表情。
「是嗎?」倪震搔搔下巴,似乎接納了他的說法,他指著完顏真卿道:「你是那傢伙的表親?」
「他是我表哥!」完顏烈看著正赤裸上身、吃力犁田的完顏真卿,不覺咧齒偷笑:你這傢伙硬吵著要跟來,如今可嘗到苦頭了吧?
「他看起來細皮嫩內的,一定沒做過這等粗活吧?」倪震仰頭灌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