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要跟你做夫妻!」將她壓制到牆上,完顏烈圈著她,渴求、霸道地將吻一再印在她緊閉的紅唇上。他的吻依舊熱情,依舊充滿誘惑,李涓閉上眼,絕望地承受他的柔情攻勢……
他的氣息、他的吻、他的擁抱幾乎軟化她的心智,她沉淪了好半晌,才猛然驚醒,她……怎麼可以忘記她的血仇、她的恨呢?
「你做夢!」好不容易推開他,李涓怒斥:「在你殘殺了我的族人後,你以為我還能若無其事跟著你嗎?」
「唉!我知道你該死的不會。」完顏烈退後一步定定望著她。「但我也不想放棄你。」
「而我也絕不會放棄替我的人報仇!」她的表情堅定,惟獨那雙美麗眸子透出太多不為人知的深沉傷痛,突然她一揚手,灑出漫天粉末,完顏烈未料她會使出迷藥,忙屏住呼息,卻已不小心吸入幾口,一時間頭昏眼花,全身氣力慢慢散失……。
在他軟倒之前李涓扶住他,將他帶至床榻躺下。她輕撫著他英俊的容顏,無限溫柔道:「我會殺了你,然後再陪你一起下地獄……」
聽到她的話,仍未失去神智的完顏烈咧嘴無力一笑。「只要有你陪伴,就算下地獄,我也甘之如飴。」
一把小刀架在完顏烈頸上,李涓雙手抖得厲害,額頭在瞬間冒出冷汗,她握緊小刀強迫自己用力劃下去,刀刃才觸及他的肌膚,血便滲了出來,李涓慘叫一聲,將刀往旁扔,著急地忙替他止血,她一邊哭一邊照顧他的傷,直到血止了,淚仍不停地滑落。
「你是愛我的吧?」完顏烈深情的一句話更惹得她放聲痛哭。
「我沒有用!無法殺了你替我的族人報仇,我——」她傷痛欲絕地奔離他,拾起小刀舉高欲自戕,完顏烈見狀,想阻止卻怎麼也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她將刀落下,他大叫一聲,那把刀就在離她只剩寸許時被暗器擊落,一名男子站在窗邊難過地瞅著她。
「孫儔——」李涓哽咽地叫喚著孫儔,他飛身縱入,拉起她說!「頭頭,讓我來吧!」
李涓無力地搖搖頭,又痛苦地點點頭,孫儔同情地看著她,身形欲動之時,便聽見雜杳的腳步聲往此直奔,許是完顏烈方纔的叫喊驚動了王爺府裡的守衛,孫儔忙架起脆弱無助的李涓往屋外逃離,臨走時仍不忘回頭對完顏烈說:
「今天先放了你,總有一天我們會再來取你狗命,趁你還有時間,快快享受你剩餘的生命吧!」
雨突然狂瀉而下,嘩啦啦的聲音大得嚇人,卻剛好遮去了他們離去的身影。
他們前腳一走,守衛們後腳便闖進屋。「王爺,是不是有刺客闖入?」
「無事,你們下去!」完顏烈躺在床上一揮手。
「是!」一群人魚貫而出。
頭很昏,完顏烈閉上眼,迷迷糊糊間卻回想起數天前金哀宗傳他進宮說的那段機密對話……
「愛卿,朕已無力回天了。」金哀、宗神情哀然。遭蒙軍欺壓,他本欲上吊自殺也不願投降敵人,可惜白綾才剛結在樑柱上就被宮女發現而告吹,欲跳樓又被救,如今蒙軍派人勸降,他再不願意也得面對失敗了。
「皇上,」完顏烈跪立哀宗跟前,愧道:「是微臣不力,無法抵擋蒙軍侵犯。」
金朝的軍隊除了守衛京城的侍衛隊是由女真人擔任之外,其餘兵力皆由漢人組成;由於漢人對女真人早已不服,每有爭戰常不是陣前逃亡便是不戰而降,面對如此素質低劣的軍隊,就算領導者再有能力也是枉然。
諷刺的是由漢人組成的軍隊已然成為金朝對外的主要戰鬥力。
「朕不怪你,只是……朕有一事要與你商量。」哀宗搖著頭坐飲愁酒。
「皇上請說。」即使哀宗腐敗無能,完顏烈對祖仍表忠誠。
「蒙將勃魯派人來招降,要朕欽點一親王為質,始允降。」哀宗端了杯酒,站在完顏烈跟前,將酒賜予他。
完顏烈聰穎過人,自能領會哀宗今日為何召見,又為何對他說這番話了。他接過酒杯,仰頭爽快飲盡,而後應允道:
「能為皇上盡綿薄之力,是臣的榮幸!」
哀宗要他去當人質,他當然非去不可,所謂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便是此番道理吧。
「愛卿快起!」哀、宗明顯鬆了一口氣,就怕完顏烈不去,如今他既應允了,一切就好辦了。
完顏烈謝恩站起,問:「何時起程?」
「一個月後。」
完顏烈眨眨眼,頭依舊昏沉一個月的時間,如今也只剩二十多日了……
他輕歎口氣,此行兇多吉少,他不敢期待會有好運發生,只願在未來的二十多日裡,能夠與牽掛的人纏綿廝守,不帶一絲遺憾遠赴邊關,度過一生。
只是……面對李涓強烈的恨意,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答應呢?
早知道盡忠的下場是如此,當初他又何必去剿滅李涓的山寨,逼使她反目成仇呢?
「哈哈……」思及此完顏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聲迴盪在幽暗的夜裡,顯得格外淒迷。
※ ※ ※ ※ ※
「走開!」才出城,李涓便推開孫儔,提氣掠往破廟後方的竹林裡。她抖開長鞭,鞭子毫無章法的四處飛舞,宛如她沉痛複雜的心情一般在空氣中發出悲鳴。
「我沒辦法殺他,沒辦法替你報仇啊!倪震!」她喊到嘶啞,淚水早就漫流整張臉,她不停地將怒氣發洩出來,將全身的氣力耗盡,她好痛恨自己的軟弱,可又無法狠心下手殺完顏烈,她的掙扎、她的恨幾乎將她折磨死了。
心好苦,一條長鞭更是使得狠辣無比,被掃及的樹幹無一不毀,一時間落葉紛紛,碎裂聲駭人,可她的憤怒卻仍無法借此平復。
「我到底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川?她閉上眼,全身早已因此劇烈揮舞而熱汗淋漓,然而就在她瀕臨瘋狂邊緣的同時,突有一人巧妙閃過她那威力十足的鞭子,輕悄無聲地靠近她,李涓身心狂亂,根本不知有人接近。
來人突然出手,迅速點了她的昏穴,然後很快地扛起她,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施展絕妙輕功踏空而去。
在此時,放任李涓發洩怒氣而一直待在破廟裡煮湯的孫儔,聽見廟後方的騷動不再,以為李涓已平復心情,端著湯才想拿去給她喝,誰知來到竹林裡、只看見東倒西歪的竹子和斷樹,他有點擔心,怕李涓又做傻事,趕忙四處尋找,但任他廟前廟後全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李涓的人。
「慘了!我把人弄丟了,這下子該怎麼跟山寨弟兄長老們交代啊!」孫儔搔搔頭,苦著臉對天哀嚎。
就在仰頭哀嚎時,他突然發現掛在樹上那柄李涓從不離身的長鞭,心下大駭:「頭頭莫不是出事了吧?」
心念一轉,他趕忙由身上抽出代表求救的紅巾綁住信鴿,再將之放往天空飛翔。
「得快去找馮賽他們幫忙……」跨上馬,孫儔不敢多想,火燒屁股地趕忙去搬救兵了。
第七章
完顏烈從未這麼生氣過。
全身肌肉因為怒氣而鼓脹賁張,泛著血絲的雙眼圓瞪,他握緊拳頭,就怕一失控就往眼前邀功的蒙面男子臉上揍去。
「是誰讓你擄她來的!?」完顏烈壓低音量,任誰都能感受到他聲音裡那教人不由自主顫慄的危險信息。
「屬下以為此人極端危險,不宜……」蒙面男子無懼完顏烈殺人似的表情,依舊平靜道。
「放肆!」完顏烈生氣地往他臉上揮揍一拳,「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在你眼中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
「屬下不敢!」蒙面男子低著頭,即使受辱,仍舊不卑不亢。
「我說過不准動她的,你是聾了嗎?你……給我滾出去,」完顏烈生氣罵道。
「是!」蒙面男子恭敬地退出房門。
事情演變至今,一切全失控了……
「該死!」完顏烈煩躁地走來走去,走了幾遍仍想不出好方法,他來到床邊,盯著被擄來的美人兒,他歎了口氣,將李涓的穴道解開。
李涓緩緩清醒,雙眼睜開,一看到陌生的房間,立刻跳了起來,再看到完顏烈沒有表情的臉,本該發怒的她反而怪異地平靜。她站在床板上默然盯著他一會兒後才靜靜地盤坐在床,眼睛雖然一直沒有離開他,卻也什麼話都沒問。
「你不怪我派人將你擄來?」完顏烈抬起她圓潤下巴,暗黑如夜的眼裡閃著脆弱的渴望。
李涓只是呆呆地看著他,沒有反應。
「天快亮了,你希望我放你走嗎?」將她拉起摟在懷中,他對她有著難分難捨的依戀。
李涓閉上眼,還是沒有說話。
「如果我想把你留下來呢?你願意嗎?」他不怕她殺他,他愛她,只想要短暫的擁有,即使下場是死在她手裡,他也不怕。
李涓還是什麼話也沒說,像個木偶似任他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