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什麼?司徒昊及楊靈霜兩人都有疑問。
「武錡要你帶回去的東西,我放在後山上,現在上山已經有些晚了,今晚你們就先住在這裡,明早清晨再上去吧。」
看看外頭昏黃的夕陽,鐵先生二話不說,下了結論。
「你們……要不要同睡一間房?」
鐵先生突然看著二人,露出了一口白牙,笑著問道。
這個為老不尊的傢伙!司徒昊拉沉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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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低垂,司徒昊向鐵先生說了一聲,借了後院的場地練劍。
平刺、斜削、斬擊、直劈、橫砍,每一劍都是那麼的快,使將出來,司徒昊身邊似乎圍了一圈浮動的銀光。
楊靈霜坐在一旁看著,念頭一動,隨手拾了一根樹枝往司徒昊身上丟,唰唰數聲,那根細枝三兩下就被截成六、七段,落在地上。
楊靈霜心想這下司徒昊總會開口抱怨了吧?好歹說聲「做什麼」,因為她打擾他練劍了。
她知道這個認真的傢伙最不喜歡別人在他練劍時干擾他。
誰知道司徒昊竟只是冷冷的瞧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又自顧自的練了起來。
「司徒昊!」
楊靈霜有些氣急敗壞。他居然無視她到這種程度?!
蹙起眉尖,司徒昊有些心煩的看著她。這幾天他一直忍著不跟楊靈霜說太多話,深怕只要說多了,就會失控吐出些不該說的話。
他不願跟她吵,尤其是為了一個他連面都沒見過、如今已經失蹤的男人吵架。
偏偏楊靈霜這幾天見他不說話,為了想辦法沖淡冷凝的氣氛,路上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其中難免又聽到韓景天這三字,於是成了惡性循環,他的心情只有越來越糟,好不容易能靠著練劍來發洩一些心中煩鬱,她又來打擾。
「喂!你到底怎麼回事呀!」楊靈霜抱怨。
司徒昊難忍心煩,看了楊靈霜一眼後,索性躍出院外,打算到外頭去找塊空曠的地方再練劍。反正今晚星月的光輝極亮,即便是晚上也還看得清路。
楊靈霜見他這樣,連忙趕上。她心裡好慌,司徒昊似乎真的非常生氣,她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
她擋在司徒昊面前,司徒昊也不說話,打算直接繞過她,楊靈霜再試著擋了一次。
「讓開。」他垂下目光,依舊不肯看著楊靈霜說話。
「讓開以後你要幹嘛?」
「練劍。」
「在院子裡練就好,幹嘛到外頭練?」看到司徒昊瞄了她一眼,楊靈霜連忙再說:「我保證,不會再吵你練劍了。」
「……我的劍術不好,不敢讓你在旁邊看。」司徒昊此時心口的煩躁已快壓不住了。
楊靈霜聞言怔楞了片刻,「原來……你真的是在介意我之前說的話?我提起大表哥讓你不開心了?」
「沒有。」就像是一記重槌準確的擊在心上,但司徒昊無論如何也不想承認。
「司徒昊……」楊靈霜扁著嘴,委屈著臉。
像是蝶群在啃咬,心裡漲滿了又酸又痛的感覺,一股無名火突然從胸口絞上,司徒昊終於忍不住說了:「我沒有你的大表哥那麼厲害,是一個只懂劍的粗人,也不想時時刻刻看你的臉色,忍受你的大小姐脾氣。」
楊靈霜霎時白了臉,一雙美目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著司徒昊。
他……他怎麼會說出這麼刻薄的話?!
他覺得她很任性,是在耍大小姐脾氣,無理取鬧,一無是處,是個很惹人討厭的女人嗎?
當初背上被砍了一刀的痛楚她還記得,那時她幾乎暈了過去,如今她覺得心口的痛遠勝當時,她巴不得現下就暈了算了,偏偏做不到!
而司徒昊話才說完就已經後悔了。他怎麼會說這些言不由衷的話呢?偏偏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
就在下一刻,他更懊悔自己剛才竟一時衝動的說了那些話。
楊靈霜就站在他面前,眼淚撲簌簌的從臉上流下。
隱隱約約的,臉上的淚痕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淡淡銀光,在黑夜中看來格外醒目。
楊靈霜感到眼底一陣熱氣襲上,眼前的司徒昊看來有些模糊,伸手抹了把臉,才發現自己哭了,拚命的抹臉,告訴自己不要哭,卻還是止不住淚水。
「嗚……哇!」心裡越來越感到委屈難受,她最後索性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別……別哭呀!」
被她這一哭,司徒昊慌得連忙把劍放在一邊,心裡有什麼氣也都暫時忘了,想伸手去摟摟她,卻又摟不下去,生死搏鬥時都沒此時的慌張。
「我……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喜……喜歡……我……」
哭得太過厲害,楊靈霜說起話來斷斷續續的,連語調也高高低低,得仔細聽才聽得清她在說些什麼。
「什麼……要娶我……的話,全……都只是……為了……負責,誰稀……罕……你負責……了!餐館……那個老闆娘……向你拋媚眼……你在我眼前也……不迴避,還……還幫著她……來罵我,說我……任性,想……跟你賠罪……特……地……烤了東西給你……吃,你……最後也……沒吃完……就……放著了。我看你……不說話,……悶得……緊,就自己……說話給你……聽,只是……提到大表哥的事……你就跟……我……不理我,說……我任性……耍小姐脾氣……我不要……你負責……娶我了……」
楊靈霜哭著說起話來,一抽一抽的,司徒昊聽了好半天才聽懂她在說些什麼。
「真有男人會為了負責就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嗎!」他氣急敗壞的說。
「你就……是呀!你……那時……說……你會……負責……就……」
楊靈霜抬起頭來,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不是喜歡你那時又怎麼會情不自禁?」
「男人……都是……看到女人……就……撲上去了……」
楊靈霜吊著嘴哭:「那個……老闆娘……對你獻……慇勤,你還……對她笑,……她……長得……還沒我好看……呢!」
言下之意就是閣下你連那種姿色都看得上眼,當時對我不過也是男人的衝動罷了。
司徒昊被她這番話氣得額冒青筋!「我根本沒去注意那個老闆娘長得是圓是扁,只是覺得你當時太過刁難人家,點些不可能在那裡吃到的菜,所以說了幾句。」
「……你還要……住在那裡……」楊靈霜漸漸停住哭泣。
「你的傷口還沒全好,怕你睡在野地裡受不住露水透骨,老闆娘又剛好提供了房間,為了你妤,當然是說住下來了。」
「那……後來……你不理我……」
要算帳嗎?我又豈會輸給你!
司徒昊咬牙切齒的道:「換我問你!你三番兩次在我面前提韓景天是什麼意思?以前說他的劍術比我好,他煮的藥你就回味無窮,我煎的藥就是打死不喝!他教你武功,教你炊食,還教了你什麼?他是玉樹臨風、醫劍雙絕,我不過是個流浪劍客,沒錢沒勢的,只能苦練家傳劍法在江湖上闖名聲,跟那俊美的天下第一公子比起來,我算什麼?既然你心裡想的是他,我也不敢高攀!」
楊靈霜楞楞的看著司徒昊一口氣將心裡話全說了出口,那端正的面孔在說完話後充滿了懊喪的神色。
是後悔在楊靈霜面前把這些話說出,司徒昊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
這是他一直壓在心底的結。楊靈霜對他來說太好:她嬌俏動人、她是千金小姐、她家是武林上名聲響亮的御鐵山莊。
而他不過是一介劍客,雖然近幾年憑藉著家裡傳下的劍法,一邊挑戰知名的武林人士一邊改進自身的劍術,闖出了一些名聲,但他依然是個兩袖清風的劍客,這是事實,無法改變。
再者,韓景天在楊靈霜心中是個他人難以比擬的人物,聽著她總是在他面前說韓景天如何如何,儘管他再有自信,慢慢地也起了一絲慚心。近幾日他的心情又不是很好,今晚被楊靈霜這樣一哭,他內心的話也就被逼出來了。
他始終介意著,不僅僅只是家世,同時更介意的是:楊靈霜心裡究竟有沒有他?她所承諾的婚約只是隨口說說,還是因為心裡對他有那麼一絲喜歡而做下約定?
堂堂一名男子漢居然在女子面前這般示弱,司徒昊低頭咬牙,滿心懊悔。
不願再讓楊靈霜見到他如此模樣,也不想去看楊靈霜聽到適才那番話後的表情,司徒昊旋身提了劍就走。
「司徒昊!」聽了司徒昊的話後,楊靈霜一時間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裡,等到她回過神來,司徒昊早已走遠了,她大喊了一聲,但司徒昊連停也沒停,依然大跨步往前走。她看著那背影,只覺得心痛。
她不知道原來司徒昊心裡是這樣想的,是她太不注意了,居然總是在他面前稱讚另一個男人的好,難怪他會生氣。可是……不一樣……他們兩人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