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嚴重嗎?」
「當然!你知道那腰果罐裡裝什麼嗎?」
「腰果罐裡當然裝腰果,難不成裝葡萄乾?」
「比那更惡劣百倍!」
「難道是……酸掉的葡萄乾?」
「你真是沒慧根ㄟ,那罐裡裝的是一隻老鼠!」
「老鼠?」
「就是一隻老鼠!你知道嗎?當時我正躺在床上,好大一隻老鼠就這麼衝出來,撲在我的臉上,那一種突然、那一種觸感、那一種雞皮疙瘩,你知道我嚇了多,大一跳嗎?」
「真好笑。」
「什麼?」
他又停了好一陣子,才打:「I'msorry,我是說,真可憐,對不起,我的中文不太好。」
什麼?好笑跟可憐差很多好不好?
「麥假ㄚ。」
「What?Why?」
「你嘲笑我,其實你心裡覺得我被老鼠嚇到的樣子矬斃了,超級好笑是不是?」
「不是超級啦……」
「你今天真令人生氣,算了,我不跟你說了,很晚了,我要去睡覺了,不然明天爬不起來。」
「好吧!Bye!」
這時「解放君」依然沒有放過我,他拚命地key我。
「為什麼我只對你一個人,你卻要對那麼多人?」
「是你自己沒魅力還敢怪別人?」
「你這樣講我好傷心……這麼沒魅力的我還活著幹什麼?」
「我也很想知道,反正淡水河又沒加蓋,不想活請自便。」
「嗚——你真狠心,那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跳?」
「千山你獨行,不必相送了,掰!」你又不是「架ㄎ」,我更不是「肉絲」,幹嘛要你jump我也jump啊?
草草打發「解放君」後下了線,我想到忘記跟「神奇的傑克」說我的計畫了,不過沒關係,等我完成我偉大的復仇後,再跟他說吧。
對於他嘲笑我的事,我並不真的怪他,因為要是換成他遇到這種蠢事,我一定會給他笑得更用力,而且還會問他有沒有拍下V8,好讓我無聊時拿出來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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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號黑色星期五——
嘿嘿……這真是個好日子……
「小星星,你今天的書包怎麼特別大包?」麻美很好奇。
「喔……因為我下刀時常常會覺得肚子餓,所以帶了很多零食準備進補。」
「這樣喔,你還有吃零食的時間嗎?真好!我那房開的刀很多,都沒什麼時間偷懶耶。」
「嘿嘿……」
「我跟你們說,昨天我那房的intern鬧了個笑話。」
鳥兒告訴我們,她那房是婦產科(請大家想像一下產台的模樣),當時主治醫師正低著頭想要撐開產婦的產道進行體內消毒,於是就說:「intern,鴨嘴。」(一種婦科撐開器械)intern應了一聲,可是並沒有將鴨嘴交給主治醫師。於是主治醫師又不耐地吩咐一次:「Intern,鴨嘴。」,intern又應了一聲,可是依然沒有將鴨嘴交給主治醫師。第三次主治醫師火了,於是提高音量吼了一聲:「intern!我說鴨嘴!」
然後前方傳來intern很委屈的聲音。
「我已經壓了呀!」
只見intern正用力壓住產婦的嘴,一副盡忠職守、死而後已的模樣。
「不會吧,那產婦豈不是很可憐?」
「可不是。」
「那個intern是史奴比的哥哥——stupid,還是皮卡丘的妹妹皮在癢啊?」
「當然是兩個人愛的結晶嘍。」
「那是什麼?」
「甘迺迪(好像豬)嘍。」
「哈哈……」「真笨!」「嘻嘻……」眾人一陣竊笑……
嘲笑別人雖不能使我們獲得長進變得成熟,可是可以使我們感到「灰熊快樂」,不是有句話說:別人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嗎?
「小星星,等下班後你陪我去眼科好不好?」麻美突然轉移話題。
「去眼科幹嘛?」
「我想去配隱形眼鏡。」
「蝦米?」麻美要去配隱形眼鏡?
小眼睛麻美要去配隱形眼鏡?你知道麻美的眼睛其實很小,但到底有多小嗎?
抽像一點的形容,就是她看得到你,你看不到她。如果想要具體一點的倒有個實例:
話說某一天,麻美坐著看電視,她爸爸從外面回來,就很生氣地把電視關掉,還罵她說:「麻美,為什麼睡覺不關電視!」
這樣你們就可以明白她眼睛小的程度了吧?這樣的眼睛戴得下隱形眼鏡嗎?
「因為做護士戴眼鏡不方便嘛,而且也不好看。」
「是喔。」算了,只要她喜歡,別人敢說什麼?反正不管戴得上戴不上,都是麻美跟眼科醫師的事。
「小星星,不要忘了喔!」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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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熟練的將包布打開,做術前的準備。葉珣學姐逮到機會就罵我,今天又輪到林七央的刀,葉珣學姐顯然像上緊發條的回力車,威力全開。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已經不害怕林七央了,進手術房時看見他似笑非笑的,有意無意地睇著我,看來心情好得很。
怎麼樣,我正是你最討厭的學生孟曉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今天怎麼就不趕我?
看來那隻老鼠的確令他心情大好,這種人就是這樣,做事沒原則,全憑他爽不爽,幼稚無聊兼沒品到了極點。
「孟曉星,你好啊!」你聽,還會主動跟我打招呼,你說奇怪不奇怪?
「林醫師,你也好。」唉,不得不跟他打招呼是我的無奈,誰叫我到了手術房,就從得意的一天海down到了人生的最低點,常言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真郁卒。
「糖果好吃嗎?」真討厭他皮笑肉不笑的奸詐模樣,正所謂小人閒居無好事。
「還咽的下去。」那隻老鼠已經被我妥善地保存在我的寶箱裡了,開玩笑,貴貴滴咧,本來我以為它已經陣亡,沒想到試了一下還能動。
「不簡單喔你!」他很令人生氣地搖頭,這種痞樣路上隨便一抓就有成千上萬人,但就他做起來最令人感到討厭無比。
「不簡單的人是你!」我咬著牙,心裡想,笑嘛!你反正也得意不了多久。
他總是有本事激起我最壞的一面,想起我書包裡的武器,本來碩果僅存的一點惻隱之心和最後的人性也蕩然無存了。
「學妹,不要混了!」學姐叫我。
我趕快跑過去幫忙。什麼叫做小人得志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但是什麼叫被打的落花流水、屁滾尿流,等他下刀以後大家走著瞧。
「這個刀要開此較久,怎麼沒有on-foley(插尿管)?」
「病房說,來到開刀房才on。」
「誰要on?」
「學妹你會嗎?」
「我……」會不會很難說,畢竟沒試過,在這節骨眼兒,總不好意思說試一試扁知道吧?
「不要給她on,她不會啦,朱醫師你來on。」林七央跟帥哥醫師講,我知道他瞧不起我,但是在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上我永遠是個卒仔,絕不言勇,激將法對我根本無效。
帥哥醫師on了幾次也沒on上。
「這個病人的尿道長得很奇怪,不好on耶!」病人是一個快八十歲的老婆婆,也不知道她的尿道怎樣奇怪,只知道帥哥醫師on得汗流浹背,而什麼力都沒使到的林七央只會袖手旁觀,還有資格擺譜,臉色愈變愈難看。
「葉恂你去請泌尿科的醫師過來on。」
過一會兒,泌尿科的主任親自來了。
「什麼奇怪的尿道?」他拿起導尿管,一邊on一邊說,沒多久就on好了。
「不愧是泌尿科主任,見識過成千上萬個,技術硬是不一樣。」
林七央也有講場面話的時候?真令人不齒。
泌尿科主任一邊笑,一邊曖昧地對林七央說:「我又不是婦產科,怎麼會見識過成千上萬個?」
開刀房的醫師就是這樣,腦袋裡裝的腦漿根本就是黃色的。
林七央這個時候又懂得同流合污了嗎?哼!
「林醫師,下班後propa請唱歌,一起去?」
「再說。」
「你是我們外科之光啊,又沒老婆管,你不去多沒意思。」
什麼外科之光?嗯!這樣不是人說的話他也說得出來?這個泌尿科主任真是令人為之一慟!
林七央好似默認了,哼!原來他也是色胚子一個,和泌尿科主任眉來眼去的,他倒是一點也不含糊,不過皮笑肉不笑的,還是挺討厭的模樣。
泌尿科主任離開後,手術開始進行,一直到吃飯的時間都過了才結束。
我的臉很臭,低血糖發作時,我的心情就很不好,而且還會低血壓,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像一首歌:吉普賽lady。
我跑到供應室買了一個十五元的三明治,一邊暗忖,怎麼樣才能進行我的復仇大計?
這時我看見林七央也走進供應室,我趕快閃到一邊偷偷觀察他。
他也買了三明治,不過他是總匯,不像我是陽春的,這更激起我對他的仇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