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也沒用。」有沒有搞錯?這麼沉著!
「我不要!」我很絕望地叫。「如果你一定要逼我,我就去死!」
「請你不要再發表任何不實的言論欺騙社會大眾。」有沒有搞錯?這麼會打官腔!
「你信不信我真的去死?」
「不相信!」
「我如果真的去死呢?」
「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如果、如果、拜託你回答一下啦!」
「依我的觀察,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自殺了,你孟曉星絕對是碩果僅存的一人,中國不是有句話說:禍害留千年嗎?」
瑪麗隔壁!如果我留一千年,你林七央起碼活兩億年!知不知道你就是小強的後代?
「如果——」
「你到底要不要工作?不做的話我請阿嫂來做!」
「不——我做!」阿嫂一天的工資大概是一千元,但是額外請她加班搞不好另有行情。話說回來,不要說一千,五百我都付不起。
我很哀怨地將他的枕頭布拆下,將枕頭拍松,拿到通風處將殘餘的臭氣吹走,當然沒有忘記拿走獨坐南山陲的哀怨吉普賽君。
再有點小高興地拿走觸電筆放進口袋。然後拿起電話。老鼠君呢?跑哪兒去了?
四處看一下,才在垃圾筒處發現它的殘骸,原來已經被就地正法了。可憐的老鼠君,不但死無全屍還加上死無葬身之地,除了林七央的行為天地不容外,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表示我對你的哀悼之意……
「你也未免太心狠手辣了。」我喃喃地說,但用的音量恰好可以讓他聽到。
他很譏刺地說:「會嗎?」言下之意就是說,他這樣還算便宜了老鼠君。我真沒想到他這麼暴力,難怪人家說,惹熊惹虎,也不要惹到恰查甫!
我打開書包,拿出環保購物袋,將他的枕頭套收進去。
「我拿回家去洗好了。」
「在盥洗室洗一洗就可以了。」
噢!想不到我要拿回家請媽咪洗的念頭竟被他識穿?唉!黔驢技窮!
我將枕頭套拿到盥洗室,拿起肥皂,打開水,用力搓揉,咦?怎麼愈洗愈髒?是喔!是我的肥皂!想不到肥皂君你外觀潔白如新、宛如處女,卻是滿肚子壞……黑水!
「喂!你幹嘛陰魂不散?沒見過美女洗衣服啊?」
「真沒想到你連洗衣服也不會?怎麼看起來更髒了?有沒有可能啊?」
「這是你少見多怪!這就叫做四神奇你知道嗎?你見過神奇寶貝嗎?嘖!沒見識!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沒有常識也要懂得看電視,沒有看電視也要得近視,看你什麼也沒有,怎麼出來跟人家混?」事到如今,我怎麼去跟他坦承這塊肥皂也是我的傑作?只好給他嘴皮子款待一下。
「這麼強詞奪理的人我真是沒見過,而且我又不是出來混的,跟你大不相同。」
「閣下的意思是我是出來混的?」
「混水摸魚啊!」
我丟下他的枕頭套。士可殺不可辱!我用力踮起腳尖,視線由原本的六十度仰角縮窄為三十度跟他平視。
「林……Dr.林!(很孬!此時起刻我猶不敢直呼他其名。)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
「是嗎?」他歪嘴一笑,正常人很難想像那種邪惡的模樣。「是肖想我很久了吧?你這樣叫我,聽起來很像darling耶!我個人是不願意啦,但要是被有心人聽見,豈不毀了我的名節?」
「是
Dr.!D、o、c、t、o、r!拜託你耳朵長蘭去清一下好不好?我跟你不同種不同類,人蟲殊途,請你不要在那邊發表自以為是的謬論!」我可是靈長類,你這兩億年前遺留下來的昆蟲後代少跟我攀親帶故!
「人家常常說,女人都是言不由衷的,如果你不是暗戀我,幹嘛叫我darling?」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都跟你說不是了,你是智障還是腦袋裝大便?」
他搖搖頭。「孟曉星,俗語說: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有沒有聽過覆水難收啊?」
「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這麼恐怖?我又沒打算娶你。」
「我又沒要嫁你!」
「那你又說嫁你?」
「是嫁女兒!」
被他氣死!
「你幹嘛生氣?」
「因為你夾纏不清、吃我豆腐!」
「豆腐在哪裡?」
「你——」
「你可不要以為忿忿就可以不平喔!」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講話實在太可惡!一波波惡劣的攻勢猶如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很少有人到二十歲還是AA罩杯的。」AA者,比A小一級也。
「是A罩杯!你哪一隻狗眼看到我是AA罩杯的?」
「說真的,矮個子、平胸、智商低,哪一項令你比較痛苦?」
「我智商根本不低!」我怒吼著……等等,這是不是等於我間接承認他的前兩項指控?
看到他一臉竊笑、詭計得逞的奸詐模樣,令我火得像原子爐。
「大胸部有什麼好的?大而無當,波大無腦你聽過沒有?」
「不合邏輯,沒有事實根據。」
「胸部太大影響脊椎的發育,容易導致脊椎變形,而且因為地心引力遲早會下垂,到時像兩個水袋,晃來晃去,像猩猩一樣。」我做出猩猩的動作。
他忍不住笑出來。幹嘛?我幹嘛娛樂你啊?
「孟曉星,你真有趣!你又不是波霸,怎麼知道她們會不會下垂?而且我看得出來,你的胸部絲毫不影響你的脊椎,照你這麼說,你應該是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十分之少,那為何還只有一五六?」
「一六0啦,你為什麼要狗眼看人低?」
「一五六!個子小很不方便吧?」
他幹嘛聽不懂人話?「你懂什麼?小而美、小而省!所有高科技的發明都是追求輕薄短小,這是趨勢,trend、fashion你懂嗎?」
「是tradition,不是trend。你沒有看見現代人都很高嗎?」
「跟我這個古代人講話你高興嗎?」兩億年的活化石,嗯?
「還好,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也不必太自卑,比起人家斷手斷腳的,你只能算是中度殘廢而已。」
哇哩勒瑪麗隔壁的隔壁一百間,香蕉西瓜你個芭樂鳳梨釋迦騎機車!
「請問低歐D踢歐R林?你是根據我哪一點判斷我是中度殘廢?」
「經驗。」
「你可真是大言不慚!我懶得理你以免我跟你一樣PhyChy(精神病)發作。」
「敗狗遠吠這道理我懂,不過我想請教你,你把我的枕頭套甩在地上是什麼意思?」
「你這樣污辱我,還要我替你洗枕頭套有沒有天理啊?」
「有沒有天理不清楚,不過我知道是為你自己洗不是為我,去買條新的本來也沒什麼不可以,不過這裡離SOGO有點遠……」
「你不會開車去喔!」浪費奢侈!買枕頭套去SOGQ幹嘛?有錢沒處花不會拿來給我花喔?
「是沒錯,不過車錢和新枕頭套的錢當然由你支付。」
「是多少錢呢?大哥。」現在即使視力零點一、白內障加青光眼的人都可以看到我嘴角抽搐的樣子。
但是天殺的大目神看不到!
「車錢嘛,算五千就好,枕頭套大概二千吧,不過我可以自已買,這樣吧,我大方一點,收你車錢就好了。」
「騙鬼,這裡開到SOGO不用一個小時!油錢最多一百元。」
「你是說油錢,我說的是車錢。」
「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他大搖其頭。「重點是:開車的人。」
「開車的人不就是你嗎?」
「沒錯。」
「你該不會要跟我說,你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吧?」
「寸金難買寸光陰啊!」
哇咧!
「大不了我請你兩支社老爺冰淇淋!」比我孟曉星身價足足高了兩倍,你該知足了。
「那麼便宜,不要。」
「不要拉倒,我走了,不要攔我。」
我走到門口。他真的沒有攔我,我再理他就不叫孟曉星!
又走了兩步,乖乖!他真的沒有攔我?不像他耶?他會這麼容易放過我?
「低歐C踢歐R林,我真的要走了!」我回頭看,他倚在門邊,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但是很邪門就是了。像他這樣的「怪ㄎㄚ」,有這麼容易打發?
「我真的、真的要走了?」
他還是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高啊!真是高,他竟可以這樣不說一句話,只靠他身邊的張力所形成的詭譎氛圍就讓我打心裡毛起來,甚至開始疑神疑鬼。
「低歐C踢歐R林,你這麼嚴肅要嚇死國父啊?」所謂日薄西山、臨別秋波……我呸!我還依依不捨咧。我理他純粹是為了我自身的安全和以後的幸福著想,反正不叫我孟曉星也可以叫我小星星,不叫我的名,也可以叫我第一名。
「沒有,我只是在想……」
「想什麼?」
「想你真的非比尋常,寧願為了一時的快意而忍受三個星期的痛苦,我真是不知道該誇你勇敢還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