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連身邊的伴郎的劉宇剛都忍不住給他一拳,這一拲的力道不輸給秦嘯文,打得屈之介整個人都飛出去。
「就算你是被迫結婚又怎麼樣?你不會是第一個因為慾望而結婚的男人,更不會是最後一個。」他拉起屈之介並勒住他的衣領。「你要是害我失去一位得力的助手,我會教你生不如死,用不著等到秦仲文動手!」
屈之介知道他指的是雨楠。搖搖晃晃中,他見到祖父哀痛欲絕的臉和織敏丟棄在紅地毯上的白色花束。
他搞砸了一切,非但傷了織敏的心,更為自己豎立了無數的敵人。
該死的自尊心!就如劉宇剛所言,他並不是第一個為慾望而結婚的男人,為什麼他會如此盲目而看不開呢?
一切都太晚了嗎?他沒有答案。
「織敏。」秦孝軒輕扣她的房門,他愛女的精神狀況憂慮不已。
「請進。」
聽起來平和而冷靜,有些不尋常。他心急如焚的打開房門,看見織敏看著窗口眺望海岸,表情祥和。
「你今天覺得好不好?要不要找個醫生檢查檢查?」比起前兩天的哭鬧的她今天冷靜得教人發寒。
「我又沒生病,幹嘛找醫生?」她微笑的轉頭看他。「爸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如果是要我饒了屈之介那混小子,我不會答應。」事實上,他已經開口動用他的力量收購屈氏的股票,非將屈之介搞垮不可。「我就是要拜託你這件事。」織敏懇求。「我已經想通了,任何一個稍有自尊的男人都不願在脅迫之下娶老婆,更何況他又心高氣傲。」
「心高氣傲就可以傷人?」秦孝軒哼道。「你老是為別人著想,能不能多想想你自己?」
「我想過了。」她的眼中閃動著決心。「只要你答應從此不再為難屈之介,我就願意接澳洲分公司的缺,從此投入『秦氏』工作。」
秦孝軒只能滿臉驚訝的看著織敏。從她高中開始,他就不斷地嘗試讓她對經營事業產生興趣,無奈到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文學。
屈之介那小子真是走運!可惜他笨到不懂得珍惜他的感情。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隨她去吧!
「也好。澳洲那邊的海岸線比起這裡來,可好看多了。」他投降,誰教她是他唯一的女兒呢?
「爸!」織敏飛身給他一個擁抱,眼角淌著淚。「謝謝你!」
「不過,下個禮拜一就得出發哦!」澳洲那邊等接班人已經等很久了。
「遵命。」
三十年來他頭一次這麼緊張。
站在織敏位於澳洲雪梨的公寓外頭,屈之介的心有如群蝶亂舞般的狂跳著。
他深吸一口氣,害怕自己會被她即將散發的怒氣打亂得忘了呼吸。
他們有多久未曾見面了呢?一個多月了吧?自從那場荒謬的婚禮以來,他每天都生活在深深的自責中。他好害怕從此再也見不到她,再也沒有機會抱著她說對不起。
劉宇剛是對的。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是他人生的座右銘。臨行前,他將這句話送給了他。
他摸摸嘴角的瘀傷,還真痛。他全身上下可以說沒一處是完整的,全拜織敏三個哥哥所賜。
他是活該。這一個多月來,他不知道吃過多少次閉門羹,織敏的兩個室友堅稱她們不知道它的下落,還差點甩壞了一扇公寓的大門。接著,他鐵著頭皮硬闖「秦氏」的大樓,結果挨了無數次揍。直到昨天才由秦老出面干涉,盯著他看了大約一世紀以後和緩的告訴他,織敏現在人在澳洲,掌管澳洲分公司的人事主管職位。最後,他還語重心長的告訴他,要不是織敏的求情,他的公司早就掛掉一半以上了。
他聽到這消息時,猶如被刮了一巴掌。他如此的待她,她卻以德報怨的為他留一條生路,他何德何能?
如今,他就要親自面對織敏了,他的心不住地狂跳著。他不怕挨揍、不怕挨罵,就怕織敏不理他。冷漠比任何懲罰更教人難以忍受。
咚、咚。
他終於敲了門,彷彿過了一千年之久,裡頭傳來織敏輕快活潑的應門聲。
「誰?」
她用英語發問。
他不敢回答,他怕她一聽見他的聲音,會立刻搬沙發堵住大門。
在裡頭的織敏,倒是不疑有他大大方方的大開門戶,一看見是他,整個人都傻了,兩個人互相凝望約莫有十世紀之久。
「這裡不歡迎你!」織敏迅速的甩門,屈之介也同樣迅速山腳絆住它。
「織敏,我們必須談談。」她的眼神充滿怨恨,很顯然氣還沒消,他不禁為他的未來祈禱。
「談什麼?我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她再也不要嘗試另一次心碎,一次就夠了。「我知道我罪不可赦。我今天來就是想取得你的原諒。」他邊說邊加重腳力,成功的將自己擠進織敏的公寓裡。
取得她的原諒?自私又自大的男人,他以為只要低下頭,裝出一臉可憐相,她就會原諒他?被當眾拒婚的恥辱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將是她人生中永遠的污點。
「你以為你只要說聲抱歉,我就會原諒你了?」她輕蔑地看著他,滿臉受傷的神色,讓屈之介感到心疼。
「我並不指望你會輕易原諒我。」他輕輕的踏出一步,織敏也小心的後退一步,看在他的眼裡有如刀割,他真傷害她那麼深?
「既然如此,你還來做什麼?」她雙手握拳,試圖忍住泉湧的淚水。
他看了她半晌,將雙手插進褲袋內,略帶感傷的看著她。「當我硬著頭皮去找你哥哥時,我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當我放下公司不顧一切跳上飛機時,我還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你真的不知道嗎,織敏?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何飛過大半個地球來找你?」
「因為你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織敏冷冷的回答。「因為你自私,因為你無法獨自背負這麼大的罪惡感。你想取得我的諒解,只是因為你不想一輩子受良心的譴責,所以你自私的跑來打擾我的生活!」
她再也止不住淚水。「該死的你!我都已經忘記你了,我費了多少力氣……嗚……該死的你……」她靠著沙發緩緩滑落,最後終於無力的蹲在地毯上,斷了線的淚水猶如四月的春雨,一滴滴的染濕了純白的地毯。
「原諒我,織敏。」他倏地抱住她,將她的淚水一滴一滴的吻干。「或許你不相信,但我並不是因為罪惡感才來的。我愛你,那就是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你騙人。」她才不信他那一套,慍怒中,她將頭偏向一邊,但心裡的的積雪卻正慢慢融化。
「我沒有必要騙你。」他將她的頭扳正。「老實說,我是個自私得徹底的人,不在意的女人我從不在乎傷害她,更不會只是為了罪惡感而成天挨揍。」
他捧住她的臉,強迫她看個仔細。
他的臉……老天,看起來好像每天都讓人當沙包打,是她那三個哥哥的傑作嗎?
「這是……我哥哥打的?」她伸手碰他最新的一個瘀傷,他痛得畏縮。
「這是我應得的,」他苦笑。「我沒有私毫抱怨。」
她迷惘了。他看起來如此誠懇,但她敢把自己的心再交出去一次嗎?再讓他傷一次?
「為什麼?」她必須確認。「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還猜不出來嗎?」他好高興,因為他看得出來,她冰封的心已有軟化的趨向。
「我愛你,從頭至尾我都愛你。只是因為我太愚蠢又害怕,愚蠢的不敢愛你,怕你改變我自由慣了的生活;同時又害怕只屬於一人的想法。我只能說,我是花花公子當太久了,久到忘了人間的真情摯愛,這是我唯一的借口。」也是最好的借口。
她很想相信他這番表白,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要如何說服自己,他這次是真心的,而不會再一次遺棄她?
「織敏,給我一次機會吧!也給我們一次機會。」屈之介溫柔的輕撫她的臉。
「過去我們誰都沒有心理準備要踏入婚姻。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瞭解我內心的渴望,雖然為時已晚,但我還是要問!織敏,你願意嫁給我嗎?沒有威脅、沒有醜聞,只有單純的你和我?」
真糟糕,雪好像融光了,她真沒志氣。不過,又有誰在乎呢?她想起今早父親的國際電話,要她好好把握住幸福。當時她覺得莫名其妙,現在才豁然開朗,原來老爸已經和屈之介和解了。「怎麼樣?」他覺得心跳都快停止了,他的未來幸福全繫在她的答案上。
「回答我。」
「要是你再一次當著二百多人的面前拒絕我,那我該怎麼辦?」她瞪著他,難忘當時的恥辱。
「你可以報復回來啊!」他笑得像擁有全世界。「頂多我讓你在六百多人面前拒絕我,意下如何?投資報酬率很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