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谷雲伊善後,而徐皓銘則放音樂。
「雲伊,你想聽什麼音樂?」他望向正在流理台洗碗的谷雲伊。
「哦……你放日劇的原聲帶好了,嗯……我想,就『發達之路』那張吧!」
很快的,充滿陽光氣息的輕快音樂自質感音感極好的音響中流洩出來。
清洗完畢後,谷雲伊將手上的水擦乾走向撞球桌,選了一支握感順手的球桿。
「想不想較量一下?」谷雲伊問他。
「有何不可!」徐皓銘一副挑戰的表情回應她。
「我來開球。」谷雲伊拉桿架起,架勢仍不減當年參加校際撞球比賽獲得女子組冠軍的風範。
碰的一聲,球應聲散開,兩顆球隨勢入洞。
徐皓銘望著她線條優美的身段,突然心中一黯。
谷雲伊的球技真不是蓋的,三球又陸續進洞。
「為什麼?」徐皓銘終於問出心中所想。
正欲出桿,他的話卻教她失了準頭、偏了方向。
「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麼搞的,但就是忍不住想這麼說嘛!」她啄起豐潤的菱形紅唇。
徐皓銘逼近她。
「原因?」他眉頭微皺。
「我當然知道他會作何感想……誰教他說話太沒分寸,所以我故意讓他誤解!」這是相當保守的說法。
「沒分寸?」他詢問的眼神。
「他……他說了許多不重聽的話,是關於你的,所以我很生氣!」
「哦……是這樣啊!」徐皓銘有些瞭解她的動機了。
「反正就是這樣了,沒什麼好解釋的。」她對這個話題感到不耐。
「是嗎?」他點點頭,不再多說,即使心頭上的那片陰霾仍未褪去。
暫時甩開不安的情緒,徐皓銘強制自己專注,架起球桿,瞄準打點,出桿後,球俐落地滾入洞內。
此刻,他的表情平淡,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波紋,她的拒絕討論不啻是在他心中播下了一顆疑惑的種子,在面無表情的背後,是一片波濤洶湧的心情。
石彥倫的一通電話居然能引起她如此強烈的反應?徐皓銘自問是否能夠完全灑脫,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
他不能確定石彥倫在她心中的份量是如何,但……這個想法也足以使他難以平靜即使他知道,她是愛他的。
谷雲伊……也許面對其他人而言是聰敏十足的,但是面對他的感受,總是沒理由的迷糊遲鈍,徐皓銘對於這一點著實無法理解。
第七章
石彥倫自上次和林款語不歡而散後,再見面時已相隔一個多月了。
林款語穿著一襲純白的飄逸長裙衫,悠閒地半坐臥在躺椅上,端起茶几上的一
杯葡萄柚汁,輕輕地啜了一口。
偌大的起居室裡除了林款語之外還有踟躇不安的石彥倫,其餘的閒雜人等都被
林款語遣開;室內氣氛顯得十分僵硬和靜默,教石彥倫更不知如何開口了。
「有什麼話就說吧!」林款語擺出大小姐的派頭,令石彥倫感到難堪。「坐!
別一直站著。」她倔傲地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半客氣半命令地說。
石彥倫並沒有依言坐下,他踱步到林款語身旁。
「告訴我,我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的態度會改變這麼多?我真
的不明白。」他直直地凝望著她。
「我以為這一個多月的日子足夠讓你想清楚也看清楚一些事情,看來,我們今
天似乎不該見面的!」她語氣有些諷嘲意味。「你根本沒有好好檢討過自已,你回
去吧!我不想和你談。」
「款語,你不需要這麼拐彎抹角地對我,我有哪裡對不起你,你明說就是了。
」石彥倫按捺不住。
「由此可見,你對於我們之間這分感情根本不用心,要不然你該會發現這些問
題所在;彥倫,我對你真是失望透了。」林款語放下她的高姿態,語重心長地說:
「男女之間並不是忠實與否就能夠維繫得長久,這個道理你應該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指我們個性不合?」石彥倫眉心糾結,怒火可見。「我們當初
在一起時,你可沒這麼說過。」
「沒錯!我當初是沒有說過,我以為那不是問題。」
「好,那你倒說說看,我們個性哪裡不合。」他譏誚地說:「或許你覺得我配
合不了你高傲的脾氣,所以認為我們合不來!」
「我高傲?」林散語瞇起雙眼。「沒錯,我是高傲!那又如何?但我有可以高
傲的本錢,你能否認嗎?」
「就因為我不能完全遷就你耍性子,所以你要鬧分手?為什麼你讓我覺得造成
錯誤的人是我?」石彥倫語氣沖了起來。
「也許不完全是你一個人的錯,但你絕對佔大部分!」林款語譏訕的神情也不
亞於他。
「你是怪我冷落你?」他直覺地揣測她發脾氣的主因。哪個男人可以天天守護
著她不工作,難道要靠她養嗎?他自認還不會沒出息到那種程度!根本就是她太不
可理喻。
「難道我就該無怨無悔地被你冷落?」她恨聲說道,為他的盲目自私咬牙切齒
。
「我不是你養的小白臉,我必須工作,我要為我的事業打算,不是每天陪著你
玩、哄著你就可以過日子,你在一開始跟我交往時就應該瞭解這一點,而不是一味
的鑽牛角尖!」他一副耐住性子的表情。
「你不需要對我不耐煩,石彥倫,我沒有必要忍受你的臉色!你把我當作什麼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並不是不尊重你的工作,我當然知道你忙,但是,你一
而再、再而三的態度令我心寒。」林款語即使光火,也試圖保持表面平靜。「到現
在,你居然還認為我在耍無聊的把戲?」
「那你說,我什麼態度教你心寒?你倒說說看!」石彥倫心中老大不爽。
「多了!」她踱步到窗口,拉起白紗窗簾,悠悠地看向窗外。「你要我一件一
件地說嗎?說我看到你不耐煩的臉有多少次?還是要說我發覺你一副我無理取鬧的
眼神看著我有幾次?甚至你叫總機小姐騙我說你外出洽公,其實是在躲我的黏人?
」她憤恨地說:「我想不通這些有詳細說明的必要,你覺得呢?是的。也許我的確
緊迫釘人,但那也是因為我關心你,我想知道你的近況,我在乎我所愛的人,難道
這也錯了嗎?」她思緒此時波濤洶湧。
「既然愛我,你就該體諒我。」石彥倫聲音軟了下來。
「我體諒你,但你體帖過我的心情沒有?」她旋過身子背向他。「說到底,你
仍是自私的。你忘了嗎?追求我的人一直是有增無減,你既然不關心我、不照顧我
的心情!有的是人來關心我、照顧我的心情,給我快樂、讓我感動!你既然不能讓
我有幸福的感覺,也罷!我有權追求一分全心全意的感情,這是你給不起的,不是
嗎?」林款語感到自己的心隱隱作痛,她曾是如此地愛他啊!是他一再地踐踏這分
感情,事已至此,即使她心中再有不捨,也都執意放手,絕不言悔。「太遲了,我
們不可能再恢復以前的那分感覺──」
「款語,我們可以重頭來過,我——」他有些慌了。
「不可能的,彥倫。你在我對你無望的時候沒有留住我的心,那時候就決定了
我們必須分手,如今我看待這分感情已是心灰意冷;重頭來過,談何容易?彥倫,
你不要強人所難。」
「款語,我是認真地想挽回我們之間曾經擁有的一切,我一直都是很珍惜你的
,也許我的表現讓你失望,但我是真心愛你的,難道你不曾愛過我?否則,你怎麼
能夠如此冷靜決斷地和我分手?」
「我不曾愛過你?」石彥倫的話深深地刺傷了林款語。「石彥倫,你真的當我
是傻瓜,是不是?」
他被她的話問得突然,只能奇怪地望著她。
「你以為我不知道每一個男人追求我的目的嗎?包括你在內,你和他們都一樣
,最先看到的就是我有一個顯赫的家世背景,我是林萬人的女兒,誰娶了我就可以
少奮鬥四十年,你真以為我不清楚每個接近我的男人心中的企圖?我是有感覺的;
你說你愛我?哼!也許你是愛我的所有條件吧?」
石彥倫因她的一番話默然,噤聲不語。
「我生長在一個富裕非凡的家庭難道是我的錯?從小到大,我感受得到身邊的
每一個朋友看待我的不同眼光,所以你是怎麼看待我,我自然是心知肚明,絕對假
不了的,一直以來,都是你太小看了我,才沒有發現我對你種種態度的忍耐……」
「款語,你誤會了」石彥倫打斷她的話。
「沒有誤會!」林款語加重語氣果斷地說:「到現在你還想騙我嗎?彥倫,我
說過你別當我是傻瓜,我家有錢,並不代表我沒有腦袋,不會思考別人對我的動機
!」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想向她辯白。
林款語沒讓他有繼續說下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