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熟悉他的溫暖胸懷,並且深深戀上他的時候?在已經習慣讓他擁睡到天明的時候?
自己能回到那原來無牽無掛、不惹情愛、不沾情傷的自己嗎?
能回得去嗎?怕是再也不能了吧!
☆ ☆ ☆
四更天——
此時,天已呈白,光線微微透了進來,迤邐出一室明亮。
龍映初呻吟著起身,張開微紅的雙眸,望進喜鵲帶淚不捨的眼裡。
「小姐,你醒了。」喜鵲扶起全身無力的她。
「我……」她支晤的看著喜鵲,她記得自己正與浩風爭吵著,記得他不顧自己熱痛的頰、又累又疲的身子而責罵著自己,然後……然後呢?
「小姐,你昏倒了。」小姐好可憐。雖然在這件事上小姐是錯了,可王爺也不須生這麼大的氣啊!由小自大,小姐皆是堡主及少爺護在掌中的珍寶,連重話也不曾受過一句的,更何曹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喜鵲,我想回家。」龍映初拉著她的手難過的低語。她不瞭解,怎麼昔日那個溫柔體貼的良人,竟因自己的一時衝動而一再怒責,她不懂,真的不懂。
「小姐,那過兩天,等你好些時,我再請王爺……」喜鵲安撫著小姐,就盼她能開開心心的。
「不!不是的,我是說現在,就咱們倆,」她打斷喜鵲的話。 「什麼?不行啦!」喜鵲拚命搖頭拒絕。這時她才弄懂小姐的意思,原來她想要離開王爺。拜託哦!不過是吵嘴,小姐犯不著離家出走啊!何況……何況這件事小姐也有不對的地方。離家出走太嚴重了吧!
「喜鵲,你幫我好不好?」她不要再和他過日子了,什麼不會束縛她,只要她快樂。騙人,全是騙人的!
「不行啦……哎喲。」小姐那倔性子又發作了,怎麼辦才好?喜鵲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幫也不是、不幫又不行,依小姐的性子,她鐵定撇下自己,一個人離開。想到王爺那暴怒的嘴臉……唉!幫與不幫問,她真是萬般為難。
砰!門忽地被踹開。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擔心子一夜的李浩風雙眼佈滿紅絲的踹門進來。這:—夜,他擔憂得連覺都不敢睡,直到老御醫保證她只是太累了,所以才會受不住刺激昏了過去,他才敢放下心上的大石。
誰知道,他一夜的擔憂全是白搭,她根本不領情,虧他還自責了一夜,直怪自己對她太過嚴厲,一點也沒顧慮她的感受,還告訴自己,等她醒後一定要向她道歉,直到她轉泣為笑……
他還親自督促廚子為她熬了熱粥,沒想到,竟讓他聽見這種傷他心的無情話語。她怎麼說得出口?
「王爺……」喜鵲抖著身子擋在小姐前面,王爺這恐怖的模樣,宛如人見人怕的猙獰修羅。 「出去。」他暴喝出聲,同時將手上的碗一擲,瓷碗的碎片散落一地。
「王爺……」雖然怕得要死,喜鵲還是吶吶地開口。
「出去。」
「喜鵲,出去吧!他不會對我怎樣的;」龍映初動手推著站在她面前護著她的喜鵲,催促著她遠離暴風圈。
「可是……」
「出去。」暴喝聲再度響起,這一次夾帶的狂暴怒氣引得喜鵲失控尖叫,她駭得奪門而出,連滾帶爬。
氣氛陷入僵冷中。
片刻後,他收斂起怒氣,將狂野隱藏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床上的人兒走去。
「你……想怎樣?」她故作鎮靜的問他,不讓心底的懼意流露出來。不怕、不許怕,她這麼告訴自己,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的,他一直是最寵自己的。
可是,她不但疏忽也忘了,人一旦被傷害,就如同負傷的野獸,反撲的力量將是恐怖、嚇人的。而——她正是那個傷他的人。
他冷然一笑,眸光帶著狂魅,聲調沙啞而溫柔,他低俯下頭,修長的手指在她滑膩的頸上游移,畫過她優美的下顎,撫摸著她顫抖的唇瓣。「我想,方才或許是我聽錯了,你願意再重複一次嗎?」
即使明知不可再挑動他的怒伐f砸仍任性如故的開口:「我要離開你。」 這句話再一次粉碎他強捺的理智,防線再度潰堤,斷裂的理智在他體內翻騰成滔天巨浪。「再說一次。」冷凝的語句凍結成冰。
「我要離開你。」心底已有懼意,可她硬是和他拗上了,即使會玉石俱焚,她也絕不道歉,絕不!誰讓他昨夜這麼傷她,當著眾人的面給她難堪,還說她是個被寵壞的任性丫頭。既然在他心底是如此認定的,那她就任性到底,任性給他看。
「離開?」他冷然一笑,薄唇勾起森冷笑意。「你以為這是哪裡?那個任你胡作妄為的龍家堡?不是!這兒是寧王府!而你是寧王妃,太后親自指婚的寧王妃,即使你我皆後悔了仍是一樣,你寧王妃的身份絕不是你說不要就能不要的。」 心涼情冷的說話傷她,在看見她眼底赤裸裸的傷痛後,野蠻的快意自他心中升起,他滿意的綻出一抹魅笑,即使心也跟著刺痛碎裂,他仍是噙著一抹冷笑。
虧他這麼愛她!這麼愛她……費盡心思只為博她歡心,為她擔憂受怕,為她一夜不睡。結果呢?結果是什麼?她不感激就算了,竟無心無肺到要離開他。
做錯事的人是她啊!是她不顧自身安危,拿自己生命開玩笑。他曾經對她說過,任何事都可以,一切全無所謂,想玩就玩、要瘋就瘋,他絕不干涉只會包容,因為他知道她性好自由、不喜束縛,但絕不包括拿性命開玩笑,因為她是他的一切,是他的一切啊!他曾說過的,怎麼她全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寧王妃?」因為皇太后指婚,所以他不能不要,他後悔了……他怎麼能這樣對她,說這種話傷她,她知道自己也有不對,可是他怎麼可以這樣傷她?
「對!寧王妃。」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不動,明知她又受傷害了,可他仍拒絕安慰她,他一心只想傷害她,如她帶給他的傷害一般。
「好!」她起身下床。「我即刻進京,既然咱們的婚事是母后的旨意,那我請母后作主,代你休了我。」
這時,龍映初的驚叫聲惹來一陣如雷般的敲門聲,喜鵲在門外擔憂的拚命求情,可李浩風毫不理睬,「走開,否則殺無赦!」
扯出一抹狼般的笑意,他低俯下頭,溫熱的鼻息呼在她耳畔,惹起她的一陣戰慄。
「你……想做什麼?」她略帶懼意的問他。老天!她不知道他怎麼了?怎麼突然變了個人,這樣的他……好可怕。
他微微一笑,「我說過,我用心待你、疼你、寵你,可絕不許你拿性命開玩笑,也不許你拿咱們兩人的婚姻當遊戲玩……你似乎全忘了。好!沒關係既然你不理會、也不在乎,執意輕賤我們之間的一切,那也別怪我……」
不!不是這樣的,那只是氣話,只是氣話而已。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艱難的開口問他,不准自己開口認錯。
「做什麼?」「我曾經說過,』我可以任你隨心所欲,可絕不容許隨意輕賤,你像全忘了,嗯……」 「不……不要。」知道他的意圖,她大叫著極力掙扎,卻仍讓他鐵一般的身子壓在底下。
激情過後,龍映初無語的蜷縮在床的裡側。不哭、不動,也拒絕身後大手的撫慰。
「映初——」沒轍之下,他歎息了。「別這樣,好嗎?,我知道自己不該不顧你的意願……可是,我這不是強迫,你應該清楚的,我絕不會這樣待你。」
回應他的仍是扭動的身軀,和一室的沉默。
他知道方纔的痛楚深深傷了她倔強而好強的心,他只是……只是讓她給激怒了,所以才會這樣待她,再加上為她擔心受怕了一夜,恐懼的心亟欲得到保證,亟欲證明她是好好的、安全……他也需要慰借啊!為什麼她就是不懂?
「映初,原諒我好嗎?」他聲音粗嘎的再次道歉。他伸出手想摟她人懷,卻讓她倏地僵硬的身子打斷念頭,只好頹然的收回手。
「我想靜一靜。」她仍如先前的姿勢,拒絕他的撫慰,也拒絕他的關心。
「那……好吧!你休息一會兒,我……等一下再來看你。」無奈的同意,黯然的語氣裡充斥著不安。 在開們離去之前,他再度停住腳步。回過頭,他努力地、艱澀地再次開口:「映初,我知道自己不對,我不該放任自己的情緒……可是,在你生氣之餘,請你也想想,我會這麼做全是因為擔心,因為我愛你,因為我再也不能沒有你,真的……」他啞著聲歎息,「我愛你。」
門,輕輕地掩上。
淚一也隨著關門聲悄悄地滑落,伴隨著心底的痛,濡濕了枕頭。
他愛我?他說他愛我?是嗎?
如果他真的愛我,怎麼捨得這樣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