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趕快說也許真的就沒機會了,逃難的路上看多了,死亡只在倉促的一瞬間就來的啊!
「我知道,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凝兒,我非常非常愛你,更愛慘你的執著。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讓你嘗盡這些心酸苦楚的。以後,我不會再和你分離了!」
他封住她的唇,纏綿深吻,許下一生的諾言。
吻,輾轉過她只剩巴掌大的臉龐的每一個部位,她幽幽細歎著,「定遠,若說我的身影是你源源不絕的力量,你的深情就是支持我的生存的勇氣。」
原來,別管亂世烽火大地無情,只要心中存有愛就會有希望相隨!
龐定遠終於肯將童恣凝放開了,他愛憐的撫摸著她的一頭散亂青絲,低噥著,「我的凝兒,讓我幫你把長髮絲盤起來,你看起來會精神一些。」
但是四壁瀟然的小屋裡,遍尋不著一支髮簪,他奔出門外取回一節樹枝,以隨身的利刃幫她做了一支木簪代用。
他再以修長的手指幫她梳發,幫她札髻。
她的淚泉墜落不能止息,唇邊是淚也全是笑痕,「梳辮也罷,綰髮也罷,全憑幫我梳弄。」
他焦急的呵哄著,「別哭,從此不用再哭了。我們現在已經可以回京城去了,奶媽帶著彤兒找到我,她們就在京城等你啊!就連你那幾個堂見也度過恐怖的黑牢歲月,他們被釋放出來了。你還可以回去向爹爹的的新墳上一柱清香。」
「真的?你見到彤兒了?堂兄們安然無虞?你也將爹爹安葬了?」她無法壓抑這種狂烈的驚喜,差點又喘不過氣來。
「讓我帶你回去,你就會相信了。回京後,我還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他再次求婚,而且,沒等她點頭答應,就已經構思好婚禮的細節了。
「啊?還要再上花轎?」她好驚訝,胸口怦怦急跳,差點又要暈厥了。她才剛清醒,都不知能不能走出這個小屋,他會不會想得太多想太遠了?
「對,什麼都依你,就單單不准你不嫁我。如果你喜歡從花轎,就試著再將我休了看看,我保證天涯海角都要將你追到,讓你永遠逃不了一直上花轎、入我龐家門的命運!」他狂傲得完全不留商量餘地,這輩子他只要她,只愛她一個人!
「定遠,我真服了你的毅力!」她瞇著眼又笑出了眼淚,輕輕點著頭,這一次她會帶著喜悅的微笑來上花轎。
他神情變得嚴肅無比,「唔,想要見識一下我的毅力嗎?沒回京城之前不准離開我的視線,每天三餐外加兩頓點心和消夜,還有大夫開的補藥湯,我會盯著你吃光!」
蒼天憐他,凝兒醒過來了,但是她纖弱的身子好像風一吹就會不見似的,他怎能不但心一轉身會失去她呢!
「好霸道呢!」好幸福啊!她揉進他溫暖的胸懷裡,只是還有一句話停在唇邊欲語還羞。
仰著楚楚可憐的小臉蛋,咬痛了唇,她終於勇敢開口了,定遠,還有『御天』,我弄丟了他!」
龐定遠小心翼翼的,「御天?」他剛剛根本不敢多提,深怕再度觸痛她的傷口。原來他有個兒子了啊!
她的眉頭皺起來,菱唇抖瑟著,「怎麼找回來啊?」
他緊緊的摟住她,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驚惶不安,更在她耳邊低喃,「噓,別怕,有我,我會找到他。聽我說,命運的結局不在過去,也不在今日,我們終會找回『御天』的,相信我。」
她聽到了,用『心』全聽到了。
* * *
經過六個月的調養病體,童恣凝終於可以啟程回京師去了。
然後,很久很久以後的一天,龐定遠與童恣凝拉手來到濁水之濱。
他眉宇間的仰郁全都不見了,他愜意的撫笛吹奏送入夕陽晚風間,自在地對她吟唱幾句詩,「古今漁樵閒話裡,千年霸業繁華夢,心意滿時名便足,瀟瀟行遍天涯路!」
她掬起一瓢河水啜飲,回眸對他淺笑,眼裡儘是無限柔情。
她心想著,啊!很多年很多年前的那一天,蓋頭掀起的那一剎那,她初初見著了他俊逸出色的神采風貌……
「爹爹,你說得沒錯,這個男人就是要和我相伴一生的良人。只要這個男人是龐定遠,指婚下聘的婚姻很好的啊!」
一串輕輕的呢喃飄進風林裡……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