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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紫薇

  "姊姊,我是大人了,我今年十八啦,早可以娶妻生子!"鳳鳴越替自己辯解,就越顯得他的幼稚和他的可愛,小旦不忍傷他,喋口便不再說,但雲繡對鳳鳴可沒小旦那般複雜情緒,她甚至覺得鳳鳴的不懂事都是小旦寵出來的。

  "鳳鳴少爺,你知道娶妻生子,你也有資格娶妻生子了,可是同時得負什麼責任,會變成什麼樣的人,你可知道?"雲繡問著鳳鳴,目光卻不住的飄向沉坐角落,不置一詞的大男人——劉淡月。他們一道坐在鳳鳴離家出走的"行李"八匹馬大車上,一路朝向寧丘縣前進——

  這顛顛冀寞的一路上,小旦、雲繡、鳳鳴不住的談天說笑,而淡月;無論雲繡如何逗弄,他就是坐在陰暗角落,硬是不發一竅。

  如今,她把話題轉到他身上,他更是把車伕和蓬車間:那塊花布的掀開,坐到駕車老頭身畔,繼續圖他的清靜——

  "果然是『小氣』!"雲繡不怕他聽見,大聲嚷嚷道。

  "風哥哥,你怎麼敢這麼說我哥哥?沒人敢這樣對哥哥說話呀!"鳳鳴擔心的望著布簾,很怕淡月又衝動的突然現身。

  "你哥哥是吃人老虎嗎?你怎麼怕他?"

  "哥哥不大愛說話,也不大理人,要是他生起氣來,全家就會遭殃,春花大姊,鳳凰大哥都是這麼說的。"

  "人家這麼說,你就這麼相信嗎?"雲繡實在看不慣鳳鳴講話的樣子,掀開簾子,也往駕車位上挪去——

  接過小老頭的韁繩,雲繡笑笑鬧鬧,顛顛倒倒的趕起馬來。

  "我來——"還想張口吃飯的淡月,不容分說的把繩子扯去。

  雲繡在黑帕子底下翹高紅唇,嘟噥道:"小氣!"

  "看樣子,你還當真是不把我放在眼裡!"淡月臉也沒回、眼也沒動,看著前方漫漫黃土飛揚,唇角有一絲苦澀。雲繡則是被他嚇了一大跳的模樣,捧著心口,就直聲喊道:

  "哎喲喂喲,真是嚇死人啦,小氣大人說話耶!"

  "你——"淡月被她說得實在不知怎麼反應。

  "別生氣啦!小氣大人,雖然草民口齒笨拙、做事莽撞,可是,對有『官』位的人,可都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言不由衷!"

  "您真是不好伺候,說好聽的,就懷疑人家別有居心,要是說話老實點,你又嫌太直接,像你這麼難搞的人,怪不得沒人要!"

  雲繡的抱怨,正好擊中淡月心中那塊陰暗的角落,淡月立刻像刺猾那般的弓起身,憋住怒氣令他的形體益顯得粗壯……

  雲繡以為他會罵人,或是一拳打倒她,讓她被車馬輪子輾成肉餅屑,沒想到,他什麼也沒做,只有策馬奔馳的速度——瘋狂啦——真是救命哦!

  就在馬車飛快的狂奔裡,他們這行人暈頭轉向的進了同和府所在地,寧丘境內。

  淡泊胸懷馳騁天下清廉節操可昭日月

  "你要瞧什麼?要讓人家看看行不行?"

  打從他們選定落腳的地方後,雲繡便三五不時去打擾御史大人,見到他拿著一小枚東西左看右瞧,雲繡也好奇的湊上頭去——

  "哎喲,幹嘛推人嘛!"雲繡一屁股跌坐在硬硬的石板地上,好生疼前的唉叫起來。

  淡月忍不住搖頭歎氣道:

  "這麼不經捧,還這麼愛招惹人。你知不知道,好奇可以殺死貓嗎?"

  "那句話,大爺我不知道,不過,把貓變成可以入口的佳餚美昧,我倒是知道幾手哦!"

  "你呀,就會胡說八道!"淡月伸手撈起纖弱的"男子",把她擺人有靠背的椅子上時,他才又負著手,回到他先前站立的窗口,繼續怔怔發呆。

  這裡是據說鬧鬼鬧得很厲害的破落客棧,他們還特意傳進傳聞中的鬼怪出設的三進院,院裡有四間上房,浴間、廚房一應俱全,除了荒草和太久沒人打掃的蹤跡外,倒也看不出啥不妥。

  店小二寧願不要賞錢,在院子口丟下掃除用具,就匆匆的逃了,無可奈何的,他們只好認命的自己動手清潔,好在不是長期久留,稍稍清理,看得過去也就行了。

  四周房,在鳳鳴的堅持下,小旦和他鄰房而居,淡月則是和鳳鳴相鄰的那間,雲繡住在可以隔著天井向小旦招手的廂房。

  忙了大半日,天也晚了,雲繡問淡月想吃什麼?卻見他怔怔的站的窗前,手裡拿著鎖片似的小東西,她忍不住偷偷溜進他的房裡,想從他手上拿過東西來瞧上一瞧,卻一個不小心讓他給絆了一跤——

  "你把東西借給我看一看嘛!"不聲不響的,雲繡又鑽到淡月的脅下。

  然而淡月一轉身,一溜煙就從大開的房門飄然而去小旦看見雲繡眼著淡月後頭,忍住探出頭來間。

  "貓啦——"留下長長的尾音,雲繡的身影也跟著漸漸小了……

  秋風倏起,木葉蕭蕭,物華寂竅,紅衰翠減,南地的秋是屬於多愁詩人的天地!

  身為儒者的淡月,面對著波濤起伏的江面,想起曾經吟過的詩句。

  雲繡看著他的身影,心想他為什麼總是如此孤寂孜然,她用了如此多的力氣,還是無法和他輕鬆的相處,他的比磐石晚堅固,她好想同舉雙手投降。

  要不是有比他更頑強的意志又支撐著她,或許她早就拂袖而去。

  從沒有人令她如此煩惱,令她如此輾轉難眠,令她如此的想……在他臉上劃過上笑容!

  幾相處,從沒見過他開懷大笑,他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在大夥兒談族時,他她站在三丈開外牛最多最多只是露一抹清淡幾乎教人察覺不出的輕笑,她可不欠他啊!

  她也大可不必為他的歡樂操心——

  可是,他就好像是她的責任那般,沒能讓他臉上有安然恬適,她就偏偏難安。

  為什麼?雲繡越來越不懂自己。

  尾隨在他身後,看來孤獨的從人群走過,彷彿他的身上有元形禁令般,連兜售貨物零嘴的小販,都不敢靠他太近,在他身形的三步距離內,一片蕭壩……

  過了一座石拱橋,兩岸垂有柳樹枝條,楊花隨風飄曳,岸上住家鮮少,處處綻放著當季的花卉,一片娓紅更是將夾岸的風光點綴得繁華錦簇,看得出這是有心人裁種和細心維護的成果。

  花叢隨著河灣綿延至高聳的林子,就在那在樹林內的河塘上,絲竹絃樂聲斷斷續續,進望著河水翻滾的淡月耳中……好一會兒工夫,他才若有所悟——原來這裡是同和府的"花街柳巷"。

  思索片刻,淡月就順著婉蜒河岸,尋著斷斷續續的樂聲歌聲前進……進入林子,正悠哉悠哉抽著旱煙絲的太爺們,見到布衣輕裝的淡月,他們都做出同樣的動作舉止替換月從頭頂到腳板的打著分數。

  淡月見多了這種目光,當場從腰帶上取下一枚金元寶,約莫五十兩重,托在手上,就說:

  "我到清淨處喝壺酒,誰願意載一趟?"

  這下子場面可熱鬧啦,那些金子包上三天的船足足有餘,出手如此闊的船客,見錢眼開的"太爺"怎肯放過?

  於是,這個說他船裡的姑娘好,那個說他的姑娘曲子唱得妙的言語就紛紛出籠。

  淡月指頭一點,一艘有著輕紗簾艘,裝飾得如幻似夢的高雅花船就雀屏中選了。

  花了些銀子,把船上的歌妓,艷姑、老鴨、丫鬢、龜公…統統趕下船去,只留下船夫替他畫肪花船,

  他在船上大口大口的喝起酒來,遙望著桶紅的天空裡絢麗七彩的晚霞……淡月的眼眸漸漸朦脆……大船逐漸行遠後,雲繡才從躲藏的陰影冒出頭來,她這位蒙面怪客,同樣雇了一艘畫筋,同樣趕走那群大爺身邊討生活的煙花人物,不同的是——另外再買下和她身材相仿的艷姑行間和腦脂花粉。

  吩咐船夫追上淡月的大船後,蒙面的雲繡躲進花花布簾後的船艙內,進行她"浩大"的改裝工程——"公子!那艘停在石磯亭,咱們要跟上去嗎?"

  船夫出聲相詢。雲繡從簾幕後露出一雙眼睛來,看著那艘不動的畫筋,隨著波浪搖搖晃晃,不曾稍離岸邊的大石旁,雲繡猜想淡月正準備在那堆怪石鱗剛的壁影裡,等待月夜降臨大地——

  雲繡要船夫立刻將船泊向可靠的下船處,就在她即將跳下船的剎那,她把一枚亮晃晃的銀子投向劃筋木板的夾縫處,等待船夫低頭尋找時,她掀開布簾子,輕巧的躍下船去,迅速找著可以躲避的草縱,靜靜的等待小船離岸……

  船夫覺得十分奇怪,邊搖槽盪開船;雲繡才鬆口氣的從草叢裡站起身,疾速的跑向淡月租下的畫筋——

  他想悄悄偷渡上船,卻發現岸高船低,若無絕頂輕功,很難準確的掉在船板上。

  好吧!既然如此,退而求其次,雲繡潤潤平日不輕易展現的歌喉,大聲的給它唱了起來:

  揪風起兮白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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