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衣頹喪地坐起。大概是夢遊症又犯了,值得慶幸的是,這次還穿著衣服。
「醒啦!」
背後傳來輕柔的男聲,便是緋衣此刻最不想見的人。
她認命地歎氣,轉身推備挨罵。「我又夢遊了,對不起。」刀若澀地說道。
「又?」溫廷瑜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愛往東房裡跑。」她低下頭,一臉的羞愧。
「昨天的事……你全然忘了。」他摸摸了巴,若有所思地相著她。
「我做了什麼嗎?」排衣立即抬起頭,緊地問著。
廷瑜則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可愛的模樣。
他不禁回想起昨日她將綿軟的身子依在他懷中,那嬌媚的模樣。
他頑皮地對她眨眨眼,惹得她心頭小鹿亂撞。「你知道,你一對撒嬌,我就沒轍了。所以,當你抱著我的脖子,嚷著不肯離開我的時候,我就只有乖乖投降了。」他團嘴一笑。所幸你的燒退了,要不即使你賴在我身上,采音依舊會把我宰了。」
「天啊……」緋衣尷尬得說不出話來,整張臉全紅透了。
「那是我神智不清時的胡言亂語,你可千萬別當真。」她慌忙解釋著。
他湊過來,用一種番慎的目光盯著她,緩緩地說:「我倒認為你當時的胡言亂語,較為可靠。」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傻呼呼地望著他。
他俯身,輕刷她唇瓣,一回又一回,她似蝴蝶眷變著花休一般,令她全身輕顫不已。
緋衣臉紅地別過臉。「我當時說的話不是真的。」
廷瑜溫柔地輕移她小巧的下巴,深情地注視著她。「我認為那些話才是真的。小紅帽,別在否認了。」
緋衣依然搖搖頭,無法接受這驚人的事實。
「該死!」他淬然站起,挫敗地扒扒頭髮,一臉慍怒。「你總有辦法惹我生氣。」
「對不起……」緋衣囁嚅地道歉著。
「你這頑固的小腦袋,為何要一再否認事實呢?」他歎息。「你在折磨我,你知道嗎2你在折磨我。」他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
她驚恐地注視他,他臉上那種狂野的表情讓人害怕。
廷瑜知道自己又嚇壞了她,立即鬆開手,沮喪地撫著額頭。
「你在怕什麼?」他歎息般問道。
「我不瞭解你,一點都不瞭解。」她喃喃道。
他輕撫她的秀髮。「其實你早就瞭解我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他語帶愛憐地說。
「什麼?」
廷瑜的手輕輕劃過她的臉龐。維衣覺得好像被春風撫過般,有些醺醺然。
「你的心一直都懂我。」他在她耳邊低喃,又來了。每次一靠近,她就被迷得暈頭轉向,完全喪失思考能力。
她推開他。「別過來,你害我不能思考了。」
廷瑜輕笑,疼借地攬她人懷。
「不能思考,就雖思考吧!」
他俯下身蓋住那柔軟的紅唇,讓兩人深陷於無法自拔的情網中。
「緋緋,快告訴我吧!」采音敦促她。
「阿?」傅緋衣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你作的夢呀!」溫采音沉不住氣的開口,氫發生的情況一五一十敘述出來。
「原來如此。」傅緋衣恍然大悟。「就是——」她把自己所夢到的情形全盤托出。
「照你所說的——」溫采音聽完緋衣的描述,眉宇之持糾結不已「我媽是道人謀殺的嘍!」
「我也不敢確定。」傅排衣賂有保留地說著。畢竟,這只是個夢境,什麼也無法證明嘛!
「那個黑影,你真的沒看清楚?」廷瑜也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是我父親?」
「不,絕對不是。」這一點緋衣極為肯定。
「如果真是這樣,我就心安了。」采音感激地說著。「維衣,我做這個實驗真是做對了。如此一來,爸媽的靈魂終於得以安息。」
她突然握住緋衣的手,勢切的說著:「緋緋,這一定是我母親在冥冥之中引導你,好把二十八年前的真相挖掘出來,洗刷她的冤屈。」
「是嗎?」緋衣不敢確定。
太多的夢境交錯著,她已經弄不清楚了。
「緋緋,你得幫我。」采音充滿期盼地懇求著。
「我不知道怎麼幫。」
「你不是曾見過我母親,並且和她交談過?」
緋衣點點頭。
「你能不能試試再與她見一面?幫我問個明白。」
每次都是她主動找我,我沒辦法找她。」排衣為難地說。
「試試也無妨。」采音依舊不放棄。
「好吧!我盡量試試看。」緋衣不忍見采音失望,只有答應。「不過,僅止於這些天;我的假期要結束了,也該回台北了。」
「不行——」采音突然大叫,一臉絕望的神色。」我奶奶的生日快到了,你多留一星期好不好?拜託……」
緋衣為難地看她,心中掠過千百種想法。
她是不是該就此離開這些混亂想法。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采音突然淚流滿面地跪倒在她面前。
「你這是幹什麼?」緋衣驚呼,努力想將采音拉起,無奈她卻文風不動。
「你答應我啦!緋緋。」采音苦苦哀求著。
「你先起來。」緋衣不願見好友這副模樣,仍努力地想拉起她。
「緋緋,求求你!我活在這個陰影下二十八年了,你體會不到那種痛苦,你不會知道別人對人指指點點,而你卻找不到任何真相的挫折感。你無法瞭解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的孤寂。求求你,緋緋,若你還當我是好朋友,就留下來幫我查明真相,好嗎?」
緋衣再也沒有辦法堅持了,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她一把抱住采音。「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采音這才放鬆了下來,整個人伏在她肩上盡情地哭泣著,像是要將長久積壓在心頭的委屈一次釋放出來。
緋衣和衣躺在床上,回想當時的情景,仍忍不住鼻酸。
如此痛苦而當時已有記憶的廷瑜,想必更加難受吧。只是他習慣於將一切放在心底,用冷漠的神色來保護自己。
緋衣歎口氣,為他們兄妹可憐的遭遇歎息著。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她跳起來開門。門外的梅嫂面無表情地遞上無線電話。「找你的。」
緋衣略遲疑,心底葛然傳來一股涼意。
「喂,我是傅緋衣,請問……」
「你最好馬上離開……」沙啞的聲音揚起。「否則……性命恐憂。」
「喂……」緋衣想再問清楚,卻發現電話早已掛斷。
她錯愕地將話筒還給梅嫂,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那個聲音很奇怪。可是,到底哪裡不對勁,她卻又說不上來。
萬里無雲,碧人如洗,鳥兒吱吱喳喳地叫著,十足的夏日風情畫呈現在眼前。傅排衣同坐在花園裡曬太陽的老奶奶打招呼,並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你看來好像有點煩惱。」老奶奶和藹可親地問著緋衣。
「喂。」傅緋認不想否認,直截了當地點頭。
「要不要說給我聽聽?也許我可以幫上一點忙。」老奶奶拍拍排衣的手講道。
「該怎麼說呢?」傅緋衣有點緬腆。「一個人……有沒有可能在另外一個人不久後,就完全瞭解他呢?」
「你指是廷瑜吧」老奶奶微笑地注視著她。「你在為廷瑜帶給你的矛盾掙扎是嗎?」
「奶奶——」緋衣覺得非常難為情。
「你別以為我是老糊塗,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有時候腦筋雖不清楚,但大部分的時間還是滿清醒的。」老奶奶依舊展現親切的笑容說道。「最重要的是你的心,別胡思亂想地懷疑自己。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你會找到真正的答案的。」
傅緋衣聽完釋懷地一笑,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你要小心!」」老奶奶的聲音突然壓低,緊張兮兮地四下張望。
「小心什麼?傅緋衣一時轉不過來,搞不清楚老奶奶的話。
「書琴哪!她是個頗富心機的女人,你一定要提防她,這房裡到處佈滿了她的眼線,任何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當年,要不是她害死小憐……」老奶奶因為太激動,講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奶奶,您不要緊吧?傅緋衣急忙拍拍她的背,關心地問候。
「不,我不礙事……她仍喘著大氣。「沒事兒,老毛病。
「你剛說,是溫夫人她——」緋衣聽了老奶奶說的話非常震驚,急切地想知道後續發展。
老奶奶即刻拉了她的衣袖,示意她噤聲。「他們又來餵我吃藥了!這件事我以後再告訴你。吃了這藥後我的神智會不大清晰,不過只要熬過這幾天……」她緊握住緋衣的手,嚴肅地告誡。「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明白嗎?」
梅嫂的出現,有如遮蔽天空的烏雲,擋住所有的光線。也讓夏天炎熱的暑氣,全然消失不見。
緋衣忍不住打個哆嗦,梅嫂她那如x光般銳利的眼,正冷冷地注視著她,她像人穿透她一般。「老太太,您今天的藥還沒吃呢!」梅嫂有禮卻冷漠地道。
「快隨我回去吃吧。」
才奶奶巍巍顫顫地站起身來,讓梅嫂扶持著往屋裡走去。緋衣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認真的思索老奶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