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刁小歡這回還是搖頭。
「蒸氣蒸得人頭暈,汗水流在身上又會癢;烤箱更不用說了,我又不是屬豬的,幹麼把自己當成乳豬進去烤?」
哇咧……有人這樣解讀烤箱的作用喔?
易靖都快昏了,但他還是不屈不撓地再提出選擇。
「不然去游泳好了,雖然天氣有點冷了,但我們的游泳池是溫水游泳池,最適合人體溫度的水溫,保證很快就可以達到減肥的效果。」
游泳是全身每一吋的末端神經都受折磨……呃,不是啦,是運動得到的絕佳選擇,長期游泳的人,很少胖得起來,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想把我害死啊?」刁小歡這次頭搖得可凶了,像個博浪鼓似的。「我小時候差點在游泳池裡淹死過,到現在都怕水怕得要命;我之所以不太想去做SPA,多少也因為怕水的理由,你還是別妄想說服我了。」
翻翻白眼,易靖可沒那麼容易就投降;投降這門課他沒修過,教授和教科書都跟他不熟,因此他完全沒有罪惡感。
為了把這只飼料雞訓練成土雞,他得付出加倍的耐心和耐力才行。
「OK,那麼打乒乓球總可以了吧?」藉著拍球時,軀體的扭力和拉力,也是運動身體很好的方式之一,打完乒乓球之後再去沖個澡,通體舒暢。
「不,我不會打乒乓球。」事實上,任何球類她都不行,連皮毛都沾不上,因為她根本不愛運動。
「撞球?」窮則變、變則通,不怕,還有好玩的撞球。
「神經病!」刁小歡啐了一口,神情超級不屑。「我只會用撞球桿來打人,你要不要試試看?」
閉了閉眼,易靖幾乎被她打敗。「好,那我們到重量訓練區去。」
所謂物極必反,不如讓她先體驗最困難的課程,回過頭再來接觸那些她先前排斥的輕鬆活動,或許會容易許多。
「你瘋了!」
刁小歡抬起手臂,拍了拍自己的臂膀。
「別的地方不說,單單這個地方就會因為舉啞鈴而變成一隻隻小老鼠;老兄,你不是女人,不會知道女人練出小老鼠有多難看!」
她看過國外的健美小姐,天吶∼∼那簡直跟男人沒兩樣,不過胸前與男人有「兩點不同」罷了,她無論如何都不想變成那副模樣!
易靖不由得賞她一記衛生眼,並且還很不客氣地抖了抖她那稍具肥油的臂部肌肉。
「你以為像這樣鬆垮垮的就好看嗎?我要是你,早就去撞牆了。」
「你──」刁小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被他氣得怒火攻心。
「我什麼我?我是這裡的教練,既然你報了名,我就有職責讓你達成你的目標;無論我如何會教,你不配合也沒有辦法。為了不讓你的會費浪費得莫名其妙,我們現在就到重量訓練區去。」
易靖不疾不徐地說了一大串,事實上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她心悅誠服地接受健身中心裡每一樣可以塑身的運動,不然她這趟可算是白來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可不會白白收她會費;即使她的會費早已經被折扣到沒行情的最低底限,他根本沒有任何賺頭。
哎∼∼該死的濤,沒事送個燙手山芋過來做捨?簡直是找他麻煩嘛!
刁小歡呆愣地微起小口,帶著一絲揶揄的眼神瞧著他。
早有預感他不是少話的男人,但他之前一直「掩飾」得很好,讓她以為自己的估計出了錯誤;但他適才的一席話,立刻印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他不是話少,而是他懶得講。
瞧他剛才講得多順吶?篇幅夠長、名目夠明確不說,還帶著理直氣壯的魄力,教她深感佩服。
但佩服歸佩服,她哪有那麼容易就被說服?她可是硬脾氣的刁小歡呢!
「咳,你這樣說也對啦!」清清喉嚨,她努力地試圖找出最合理的說辭來反駁他。「可是……可是你這樣一下子就選擇最具份量的重量訓練區,你不怕我有運動傷害嗎?」
她可以想像他「走紅」的程度,所以她大膽假設,他的身價對這健身房來說,就跟知名紅星一樣。
不用說大家都明白,越紅的人就越怕緋聞纏身,一纏便沒完沒了。
今天他這個紅牌教練,要是因為提出無理的要求,讓她這個學員受了運動傷害,那麼她看以後誰還敢找他當自己專屬的教練?!
相信這不會是他所樂見的。
易靖斜睨她一眼。「你以為我第一天當教練嗎?」
言下之意,就是他見識過任何難以搞定的運動傷害和場面,她這點帶有企圖的「威脅」,絕對遏阻不了他的意念。
他只是要她能夠很快地接受,自己為她所安排的「不准拒絕的運動課程」,就這樣而已。
懊惱地擰起眉,設想的可能性被戳破,還得面對自己一點都不想去面對的運動器材,刁小歡的負面想法全寫在臉上了。
「不用對我大眼瞪小眼,相信我,流過汗之後,你會愛上這種類似『發洩』的快感。」
第三章
刁小歡終於相信,這世界上果真有「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而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什麼叫做「類似發洩的快感」?!那傢伙根本是個騙子!
「喂!在發什麼呆啊?」詩虹雨心情愉快地走了過來,毫無預警地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背。
「哇∼∼」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以及肌肉過度酸疼的情況之下,刁小歡瞬間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詩虹雨結結實實地被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扶住身邊的桌子以防失衡跌倒。「你幹麼啦?」
以前的她是無所謂,但現在她可不是只有一個人,肚子裡還有個幼嫩的小生命,她得以顧及孩子的安全為第一優先。
「你才幹麼咧?!」
刁小歡的眼以極快的速度蓄滿水霧,她委屈地輕撫著被詩虹雨拍打的肩臂部位,雙眼幾乎飆出淚來。
「很痛欸!」
詩虹雨挑起眉尾,抬起小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奇怪,我沒有斷掌啊,怎麼可能會有多痛?」
「斷你的大頭掌啦!」刁小歡沒好氣地吼她一句。「我這是運動傷害,跟你有沒有斷掌沒任何關係。」
「是喔?」詩虹雨關心地拉了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靖把你操得那麼凶喔?」
此話一出,兩人之間出現短暫的靜默,彷彿空氣中染上某種曖昧的氣流,甚至有種烏鴉凌空飛過的錯覺──
說不出所以然的,刁小歡感覺臉蛋燥熱了起來,她尷尬地輕咳兩聲。「咳咳──你、你都不知道,到健身房簡直是自我虐待的自殺場所,真搞不懂,我怎麼會被你老公三言兩語就騙到那裡去。」
微歎口氣,她到現在還覺得委屈呢!
凝著她略顯憂鬱的俏顏,詩虹雨心裡有著不捨。
「小歡,那傢伙傷你很深是吧?」
「嗯?」由微微失神的狀態拉回現實,刁小歡一時之間聽不懂她話裡的涵義。「你說誰?」
「別裝傻,小歡,我說的是那個劈腿族。」詩虹雨誤以為她刻意閃躲,更是將話挑明了說。
刁小歡愣住了,神情顯得有點呆滯,過了好半晌才回神。
「你怎麼會突然提到他?」那個傢伙對她而言,已經不再有任何意義了,充其量只是聽到名字還想得起這個人,但是就連他的長相,在她腦子裡似乎已經不再清晰了。「他不會那麼不長眼,想把腿劈到你身上去吧?」
厚厚,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好玩了,她肯定有絕佳的機會,目睹宋於濤跳腳的精彩場面!
刁小歡忍不住在心裡竊笑著。
詩虹雨清楚她心裡的盤算,拍了她一記笑罵道:「三八女,你想到哪裡去了?」畢竟兩人同學那麼久,畢業之後還一起在這個社區服務中心工作,要想弄不懂小歡的心理,還真得夠遲鈍才有可能。
「啊∼∼」又是閃躲不及的鍋貼!刁小歡驚跳了下,驀然察覺詩虹雨原來也可以這麼粗魯。
「啊,對不起,我又忘了!」詩虹雨不停地笑,伸手撫了撫她被自己「攻擊」過的部位。
每個人的成長過程裡,或多或少都曾經有過運動傷害,因此不難理解那種僵硬又麻疼的無力感,她為此深深感到同情。
「你的對不起很沒誠意喔。」刁小歡無力地瞪她。「喂,別笑得那麼花枝亂顫的好不好?」
嗟∼∼看了就礙眼!
「噢,可憐的小歡。」詩虹雨還是笑,但弧度收斂許多。「需要我讓濤跟靖講講,叫他高抬貴手嗎?」
健身嘛,動動還可以,產生運動傷害就不好了,那表示運動已然太過。
「不用了!」不假思索地拒絕詩虹雨的好意,刁小歡的臉上有著倔強。「我撐得下去的,我一定會撐下去!」
不曉得是說給好友聽,還是企圖說服自己,她不自覺地重複兩次。
如果虹雨真的去向她老公做此要求,往後她如何在那兩個男人面前「生存」下去?!臉都丟光了,她還有面子在他們面前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