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那亞王子,你做得很好,我東詔國永遠感謝你的幫助。」
這時,本該離去的太后出現在房裡,身後跟著雅丹泊。
「這忘情蠱真的只會讓弘康忘掉仇恨這麼簡單嗎?」雖然已經做了,但他還是不免有些遲疑。
「是的,忘情蠱之所以稱之為忘情,就是它能讓人忘了七情六慾,為了東詔國的未來,哀家也只能這麼做了。」
西疆阿賽滿族,也就是她的族人,終其一生都在養蠱;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也不會拿來用。是以,稍早前她才能以信心滿滿之誓,宣告他一定會回去東詔國。
因為服了忘情蠱,能讓人忘卻一切仇恨,只聽放蠱人所說的話。
「來人,把太子扶好,我們回宮了。」太后向薩那亞點頭,再次感謝地說道:「薩那亞王子,這次蒙你相助,哀家感激不盡,他日若是米蘭有需要我東詔國的地方,請你不要客氣。」
「我能常去看他嗎?」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弘康可會記得他?
「歡迎之至。」太后點點頭,表示首肯,同時也看出他的疑惑,「放心,弘康對你沒有恨,既沒有動到七情六慾,何來遺忘呢?」
「我明白了。」薩那亞點頭,心稍稍放下。
隨後,帶著昏迷的霍爾弘康,太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
目送太后等人離去,薩那亞在心中一歎,沒想弘康到最後還是得回東詔國,他希望自己真的幫了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霍爾弘康吃了忘情蠱,將之前的七情六慾全都冰封;當然,他也忘了那個紅衣姑娘,那個與他纏綿七天七夜的紅衣姑娘……
第五章
舊歷三月,東詔國霍爾熙康太子登基,太后宣佈退位,將政權完全轉移,結束了太后執政四十年的歲月。
而同時在紓南大殿上宣佈的是在一個月後舉行大婚,提早兩年把該辦的喜事辦了;只不過依舊須遵循古禮,在大婚之前,未婚夫妻不得見面。
宣詔之後,天子與平民同樂,完全沒有人察覺,真正的熙康太子已經死了……「恭喜你了,表妹。」木克臻待在哈塞環宣的寢宮裡說著,目光卻停在她的首飾盒不動。
三天前,她應邀進宮與表妹作陪。依習俗,即將要出閣的姑娘都必須為自己縫製嫁衣、鴛鴦枕頭、龍鳳喜被;可哈塞環宣的身份不同,儘管不是閨女了,還是有顯赫的皇室肯收留她。對於這點,她早在心中吃味了數百回。這次能托表妹的福進宮來,看到表妹擁有的一切,她在心裡打定主意,此生就待在宮裡不走了。想她的樣貌也不差,雖是差了表妹一大截,可總是個清清白白的閨女,這一點,她自是比表妹更自豪。
她把心事隱藏得很好,沒讓任何人看穿她的心思,只要讓她逮住機會遇上皇上,她有把握能替自己掙來高高在上的地位。
「表姐、表姐!」
哈塞環宣伸手在木克臻眼前晃了晃,這才把她飄遠的思緒拉回。
「啥?什麼事?」
「你在想什麼呢?竟然想出了神。」哈塞環宣笑看著她,兩頰的梨窩讓她看來純真無邪。
「哦,沒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我是問你,是不是喜歡我的首飾?我瞧你盯了好半晌的。」那些都是太后奶奶命人送來的飾物,太多了,她哪裡戴得完,表姐若是喜歡,全送給她也無妨。
「哦,沒有啊!我只是羨慕你,太后對你這個孫媳婦可真疼惜呢!」若是她知道你婚前失貞,恐怕會將你打入冷宮哩!她冷冷的看她一眼,她那看來無邪的梨窩真是刺眼吶!
「是啊!太后奶奶對我真的很不錯。」哈塞環宣贊同木克臻的話,完全不清楚她的心思。她站了起來,走到鏡台前拿起首飾盒,「表姐,你挑挑看,喜歡的儘管拿去。」
「真的?」木克臻一聽到有首飾要送給她,她的眼睛都亮了。「那我可就不客氣!」
「嗯。」哈塞環宣把首飾盒放在木克的手上,由著她挑。
「這塊玉□挺別緻的,我就要這個。」木克臻翻了翻盒裡,最後在底部找到一塊玉□。
哈塞環宣看清她手中的玉□,面色頓時刷白,「表姐,那塊玉□不行給你。」
那是她由弘康哥哥那兒要來的,怎麼能送給表姐呢!
「你不是說由著我挑喜歡的嗎?這麼才挑中一塊玉□,你就反悔。」木克臻心生疑竇,非要問出個什麼。「不是的,表姐,你行行好,這塊玉□不行。除了這塊玉□之外,真的隨便你挑。」哈塞環宣心急怕她不還,硬是一把搶過,好好在懷裡護著。
看她這般寶貝的模樣,木克臻心忖一定有內情,於是故意耍賴道:「不行,你一定要說出個理由,否則我就當你是說話不算話。」
「這是阿爹送給我,我一直戴在身上的。」
「姨丈送你的?為什麼我從來沒看過?」
「是……是送我入宮那天他才給我的,你當然沒見過。」
她撒謊!木克臻一眼就看出來了,可她聰明的沒有拆穿她。她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那好吧,我就換別樣好了,不過我可要最昂貴的。」
「都由你決定。」哈塞環宣大方的說,只要她別要她的玉□就好。
算準了皇上下朝的時間、隊伍行經的方向,木克面露慌亂的奔了過去……她不時邊跑邊回頭看,冷不防地撞進一副堅硬卻溫熱的胸膛,「哎呀!真是對不住……」
「大膽!竟敢衝撞皇上。」帶刀侍衛很快地將長刀架在木克臻的脖子上,「是哪個宮裡的奴才,竟然如此放肆。」
「皇、皇上?您就是皇上?」木克連忙跪下,連抬頭看清來人也不敢。
「皇、皇上饒命,民女不是故意的。」
聽她自稱民女,霍爾弘康知道她不是宮裡的奴婢,一定是不知道宮中的規矩才闖下大禍吧!
他面無表情的示意身旁的侍衛把刀拿開,「不知者不罪,你起來吧!」
「謝……謝皇上。」木克臻站了起來,頭仍是低垂著。
「什麼事這樣慌慌張張的?」
「皇……皇上,民女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令霍爾弘康癒看愈覺可疑,他拿出威嚴說道:「要你說就說。」
「是……是宣妃娘娘她要殺民女!」
「哦?」他眉一挑。對於這個宣妃,他沒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她很美、面貌有些似曾相識,可一點兒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即位之後,又因為新婚之前不得見面的禁令,他只有在冊封大典上見過她一面;今天若不是眼前的女子這麼一提,他幾乎要忘了宮裡有這麼個人存在。
「她為什麼要殺你?你犯了什麼錯?」
「皇上,這事關宣妃的清譽,民女實在不能說。」
「說!」僅只是一個字,卻讓人膽戰。
「皇……皇上,是您要民女說的,您可要保……保證不殺民女。……」
「哪來那麼多廢話,說!」他既不給予她任何承諾,也不給她退路,他只想知道一個丈夫應該知道的。
「因為民女知道了宣妃的秘密,所以宣妃要殺了民女。」
「宣妃的秘密?」
「是的,皇上,宣妃在進宮前被蠻人擄了去,婚前失去清白,宣妃的家人還封鎖消息,不讓這事兒外傳到這裡;事後為免夜長夢多,更是千方百計把宣妃送進宮來。這事兒,在民女的家鄉是人人都知道的啊!」
聞言,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氣。這天大的綠帽子正罩在當今皇上的頭頂上啊!
「既然消息都被封鎖了,又為什麼人人都知道?這不是相互矛盾嗎?」他不相信,這只是謠言,一直以來,皇室醜聞是人人想挖掘的。
「皇上,民女說的句句屬實,那天宣妃回來的時候衣不蔽體,是民女親眼所見。方纔,民女在整理宣妃的房間之時,還發現那個蠻人留下的玉□,上頭清清楚楚的寫著一個『弘』字。」
她舉證歷歷,讓霍爾弘康一時難辨真偽,於是皺著眉問:「你是誰,為什麼知道宣妃這麼多事?」
「啟稟皇上,民女是宣妃的表姐木克臻。」木克臻大方的報上自己的名字,這一個天大的醜聞被她揭露,想必皇上會對她印象深刻吧!她暗忖。
「這件事情朕會調查清楚,如果朕發現你詆毀宣妃的名譽……」
「皇上,民女說的句句屬實,絕不敢騙您,民女是冒著生命危險告訴您實話的呀!」
「這件事朕自有打算,你下去吧!」霍爾弘康揮揮手,趕她下去。
木克臻深知這事急不得,她心中所想的不過是皇上對她一見鍾情罷了,雖然事情發展的結果未能如她所願,不過這樣的一顆大石頭投在心湖裡,怎可能不會產生一波波耐人尋味的漣漪呢!
末了,她帶著笑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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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御書房的燈火通明,霍爾弘康坐在龍位上批閱著奏章;看著看著,外頭傳來米泊的通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