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就別操心了。」雅丹泊不能說出天機,否則逆天而行只會禍國殃民。
「唉!」她如何能不操心呢?東詔國唯一的王儲只有十歲,她能不能活到熙康懂事都是未知數,屆時他身邊可還有能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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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塞環宣臨走前,太后召見了她。當然,隨侍在側的還有伊斯蘭主教雅丹泊。
「太后奶奶,您找環宣有什麼事嗎?」阿爹在離去前曾交代她要注意禮貌,她不敢忘記。
「環宣丫頭,這幾天在宮裡住得習慣吧?」
「嗯。」哈塞環宣點點頭,不懂太后奶奶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別樂不思蜀,賴著不走才好。」太后若有所指的說。
「太后奶奶,環宣不懂。」
「你年紀小不懂是正常,可丫鬟不小,應該懂得這人情世故吧?」太后把矛頭指向善舞。
「啟稟太后,奴婢知錯,是奴婢沒有提點小姐,讓小姐逾矩了。」被點到名的善舞連忙跪下,請太后降罪。
太后本也沒有降罪之意,只是口頭警告:「知錯就好,你們現在回族裡去,沒有哀家的召見,不要隨便要求進宮,知道嗎?」
「是。」善舞拉著哈塞環宣一起點頭。
「好了,哀家累了,你們回去吧!」她送客的意思十分明顯。
「是。」善舞見太后沒有指責她和小姐,心中鬆了口氣。
「太后奶奶,那環宣告退了。」
她們主僕倆一前一後退離太后的寢宮。
見她們走遠了,太后才交代雅丹泊說:「這段時間還是讓熙康好好讀書,別讓他再貪玩,這個責任就交給你了……」
「臣知道。」雅丹泊也樂見其成。他無法阻止太后立哈塞環宣為太子妃,卻可以阻斷熙康皇子的情念,這才是天命吶!
然而,因為他們的刻意阻擋,造成霍爾熙康和哈塞環宣兩人將近十年不曾再見一面……
第二章
艾提朵爾清真寺,位在東詔國的西邊,是一幢三層塔式建築。建於前朝前二十五年,是個歷史悠久、莊嚴肅穆的地方,也是整個東詔國子民最高信仰之處;不論是身份低下的乞兒,或是高高在上的朝官,都以真主阿拉為終生信仰。是以此清真寺的面積較其它廟宇大上數十倍不止,就連講經用的經堂也有三十六間之多,內殿有三十二根立柱,可容納三萬人以上。
整個寺院分宣禮塔、召喚樓、禮拜殿,禮拜殿又分正殿和左、右兩邊側殿,正殿為密閉式的長方形建築,後牆有「米赫拉卜」,代表朝拜的方向。
米赫拉卜旁邊設有一座木製雕花的宣教台,台前有一根令牌,供寺內主教在台上執杖以宣講古蘭經、弘揚伊斯蘭教教義。
前來禮拜祈禱的人民已陸續進入,他們跪在殿堂外的紅毯上,靜候主教出來宣揚道經,沒有一絲不耐、嘈雜的場面;因為今日正是那吾魯孜節,是個全新的開始,大家都是為了嶄新的日子而來。
終於,身穿紅衣的阿訇主教出現在高階上,他的身後站著一名青年,身穿羊皮大氅……、半短統靴,肩上停了一隻看來剽悍的黑鷹,他的目光似鷹般銳利,任何長者都看得出此人並未被博大精深的伊斯蘭教教義馴服,也不可能被馴服。
「只有篤信真主阿拉和末日,謹守拜功,完納天課,並畏懼真主阿拉者,才配管理真主阿拉的清真寺,這等人或許是遵循正道的。」
阿訇主教念完一段真言後,跪在下方的人民紛紛舉起雙手,先往天空的方向而後往前拍地,頭也跟著趴下,整個身子拱起,恭敬地等候阿訇主教的指示。
「弘康,將可蘭經第九章『懺悔』和第一百一十章『援助』念出來。」阿訇吩咐了聲身後的男子,他那不經意流露出的不屈服是那樣的駭人,令他擔心的事恐怕就要發生了。
「是。」若說霍爾弘康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不如說是他尚未準備好讓阿訇主教知道他的打算,因為目前沒有必要增加一位阻止他行動的人。
「真主阿拉佑我哈薩克族的子民,我們是真主阿拉的兒女。在我們禱告很深、真正的祈禱時,我們可以用靈體,自在來去天堂。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一切讚頌,全歸真主,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報應日的主……我們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導我們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誤者的路。
當真主阿拉的相助和勝利降臨,和你看到成群的人進入真主阿拉的宗教時,那時你要贊念你的主,並祈求他的恕饒……」
看他們趴在地上,那場面就像是臣服於他的子民。
他的子民……突然,他覺得自己離成就那天不遠了。肩上的黑鷹似是知道他的心思,拍打著翅膀往上飛去,在他頭頂那片天不住的迴繞。
他是荒漠中的蒼鷹、困在淺灘上的皇龍,過了今天、他年滿二十,即將要奪回屬於他的一切了……「弘康,不要胡思亂想。」阿訇在霍爾弘康的耳邊警告著他。
「我不會的。」在他心目中,這可不僅僅是胡思亂想而已。他邪魅一笑,他從不胡思亂想,他只做有意義的事,那個他們擔心的事……這時,有一名穿著黃色長袍的光頭男子奔了進來。
霍爾弘康認得他,他是寺裡跑腿的達爾干。
「阿訇主教,太后來了。」
他想小聲的告訴阿訇主教,可站在阿訇主教身邊分心的霍爾弘康卻聽見了。
「太后!?太后怎會出宮?」阿訇顯然事先並不知情。
「不僅如此,雅丹泊主教也來了。」
達爾干說完,阿訇緊張的瞥了霍爾弘康一眼。
「弘康,你回房去,沒有我的傳喚不許出來。」
「我不。」他要見見這個太后,他二十年來不曾謀面的祖母。
「弘康!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快回房去!」阿訇不容置喙的命令他,但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他改而命令達爾干:「達爾干,把他拖下去。」
「你敢!」霍爾弘康怒瞪著達爾干。
達爾干立刻垂下眼,不敢與他對視。
「弘康,不要胡鬧了,你知道太后見到你會怎麼著,你不要命了嗎?」
「對不起我的人是他們,你憑什麼阻止我向他們討回公道?」
兩個人在宣教台上對峙,台下較為靠近的子民似乎覺察到空氣中有那麼一絲不對勁,可他們不敢抬頭,不敢去探究到底發生何事。
「現在還不是時候。」阿訇這麼告訴他。
「那何時才是時候?」霍爾弘康追問。他知道阿訇主教可以窺視天機,如果他能得到阿訇主教的支持,將是他最大的助力,台階下的人民也能被他號召。
「主教,太后……太后要過來了。」達爾干在一旁急得冒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見兩個弘康?一個在太后身邊,一個在阿訇主教這邊……「總之不是現在。達爾干,把他帶回房裡,並守在他的房門口。」阿訇主教當作不曾聽見他的懇求,冷漠的外表讓人看不出他渾身正冒著冷汗。
見霍爾弘康不情不願地被達爾干帶離宣教台,阿訇鬆了口氣,迎向上了台階的太后和太子。
背向他們的阿訇沒瞧見霍爾弘康威脅達爾干而躲在立柱旁偷聽……**
*「太后、太子福安。雅丹泊主教,好久不見了。」阿訇恭迎貴客的到來。
「嗯,阿訇主教,有勞你了。這些年來,那吾魯孜節的聖典多虧有你主持,哀家也省了這段路。」太后才坐定,便口頭嘉獎了阿訇一番。
本來每逢那吾魯孜節時,清真寺的祈福祭典是由皇帝親臨主持的,十年前因為皇帝的遽然過世,這個責任落到太后身上。但因太后歲數大了,不堪路途遙遠,加上這裡又有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於是阿訇和雅丹泊便上諫,將這個主持工作交給阿訇來執行。是故,太后已有十年不曾來這裡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阿訇不敢居功,只想知道太后為何突然到來。
彷彿是看穿他的心思,太后笑著把霍爾熙康叫過來。「哀家和太子過來是想接受真主的恩澤,順道藉這個機會宣佈他和環宣丫鬟的婚事。」
阿訇一聽,連忙點頭向太子恭賀:「太子,真主阿拉會佑您婚姻幸福,整個東詔國的子民也在這裡祝福您。」說完,阿訇便向跪著的子民念了一段祝禱,並帶領著子民唱一整套「勸嫁歌」……、「揭面紗」等等諸如此類的婚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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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怎麼沒見到太子妃?」在整個祈福過程結束後,冗長的隊伍雖散去,但也有自願留下來關心皇室婚禮的人。
巧的是,他們方才全都趴下聽霍爾弘康為他們讀可蘭經,卻誰也沒敢抬頭去看清霍爾弘康的真面目,以至於在見到太子時,沒有半絲錯愕。
「在大婚之前,哀家不允他們見面,該有的規矩是不能免的。」太后向問話的人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