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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子瑄

  「那洛奇山可有子嗣?」在眾人又停下討論,各自在心中琢磨著事情時,齊風突然又開了口。

  「這點我也想過。」齊震威的臉色稍稍和緩了點,大約是為兒子起碼還沒喪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所致。「但是事後我派人查過:洛奇山並沒有成過親,被他擄至幫內的女人,也從沒幫他生下過一兒半女,所以他並沒有後人。」

  「消息來源?」「派人潛入囚禁黑旗幫餘黨的大牢探出來的!」

  好不容易,想了個本以為有望的起頭,不料還來不及深究,就已確定斷線;齊風殘冷的臉上,猶若又覆上了一層冰霜--坐在一旁的白紀羽,心中直呼不妙;起這麼大火氣,還真是生平頭一遭耶,等會兒最好少惹他才好!

  「靳老爺,記得您曾說過在事情發生了五、六年後,還曾聽見黑旗幫的消息,這又是怎麼回事呢?」見齊風已瀕臨抓狂的狀態,白紀羽雖不甘願,也只能自動和齊風對調角色,扮演起和平日形象不符的冷靜思考者。

  「那件事嗎?」靳浩節想了想。「因為當時並無事發生,所以事隔多年,我也就沒有太清楚的印象,不過當年這個消息是震威兄告知的,他應記得較清楚吧!」

  一下子,眾人的注意力全轉到了齊震威的身上;面對著投集在自身的目光,齊震威面無表情地開了口。

  「是的,當年我除了派人調查洛奇山有無後人之外,也一直密切注意著黑旗幫餘黨的動向。」齊震威頓了頓,眼神更加的深沈。「洛奇山一幫人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當年我年輕氣盛挑了他的窩,還取了他的性命,我知道,他的幫眾一定不會輕易饒過我。」齊震威說完,深深地吸了口氣;而聽見他話中含有後悔之意的靳浩節

  ,也搖頭歎息。

  「所以您根據了當年交手的經驗,自創出了『因果恩仇掌』這套本門掌法,」

  白紀羽小心翼翼地說。「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要防他的傳人日後報復?」

  「是的。」齊震威面露疲態。「都是因為當年造孽啊!」

  「別這麼說,爹。」齊風冽寒的神色稍緩。「是他們為害您在先,況且您並不是存心要取他性命的。」「不過我取他性命,奪他財產,這些都是事實。」

  「但事已至此,無可挽回。」白紀羽說道。「況且這代表黑旗幫的神秘人,已連傷靳府兩位無辜女眷,於情於理,也該扯平了吧!」

  「說的是,爹,就請您先說明當年黑旗幫重現江湖的事,好讓我們有追兇的頭緒!」齊風不忍再見平日剛強的老父顯出疲憊自責的模樣,遂催促齊震威再說回主題。

  「……事情過了五年多以後,我暗中派遣專為留意黑旗幫餘黨動向的一支人突然有了發現;當年罪刑較輕的一些小嘍囉在刑滿出獄後,居然又有人以黑旗幫幫主之名,悄悄地將他們聚合起來。不過那個領頭之人非常狡猾,不但沒有明示過新巢的地點,從頭到尾也都未曾出過面,只是以一令牌為憑,命那些餘黨集合至登州附近的一個小漁村後,這些被召去的人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連我派去的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出海了?」齊風反應極快地回問。

  「有可能,但我的人一直找不到他們在海上的落腳處,最後也只知道不久後福州沿海一帶,突然竄起了一批頭帶黑巾的海盜,專門打劫過往的經商客船,手法滑溜、行動迅捷,令當地的官府頭疼不已,多次派水師圍剿,也查不出是躲在哪個島嶼。」齊震威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後又繼續說到當時的情形。「不過在這幫海盜崛起時,我和浩節兄都沒有受到過威脅或騷擾,所以並不以為意,只當這頭帶黑巾、時間順序都只是個巧合,黑旗幫是真正在江湖上消失了!」

  「這就未必,因為照目前的情形看來,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居然有人自稱是黑旗幫的人,就代表黑旗幫並沒有完全絕跡於江湖,還是有傳人:而我大膽的假設那幫海盜就是黑旗幫的餘黨所組,所以才保留下了傳人!」白紀羽條理分明的分析。

  「很有可能。」齊風被挑起了興趣。「所以呢?」

  「根據少主的經驗,和少主交過手、易容為乞兒的那名神秘男子,使得的確是被本門掌法封死的拳法。既然總鏢頭確定『因果恩仇掌』的確是為破洛家拳法而生,那麼就可以假設,這前來尋仇的乞兒不但為黑旗幫的傳人,還很有可能是和洛奇山有直接關係的人。」白紀羽滔滔地說完了他的論點,好生喘了口大氣後,才說出了結論。「所以,如果上述推論成立,這和洛奇山有極密切的關係、號令黑旗幫餘黨重聚的人,其目的就是要重整黑旗幫的財勢人力——」白紀羽微笑了起來。

  「好留待找出元兇後一報宿仇!」白紀羽明顯地收住語鋒,齊風瞭然地接完了話尾。「爹,知道那幫海盜後來的蹤跡?」

  「在他們神秘出現三年後,又神秘地宣告失蹤,就像蒸發了一樣,沒人再有他們的消息。」

  「這樣……」白紀羽從一進了碧寒紫煙館就沒顯過的招牌微笑,只曇花一現的維持了一會兒,就被齊震威的回答給打散了。「那不就又斷了線索?」

  「唉……」本來聽著白紀羽和齊風的對話,覺著事情露出一線希望的靳浩節,在聽到齊震威的回答後,也垂頭喪氣的重歎了一聲。

  秋陽被風從窗外送入了館內,洋洋灑灑地在地上揮畫出了一片一片的窗華,映亮了室裡每張因束手無策而煩躁不善的臉。

  「我想,剛才的討論,立足點在於挖掘出復仇者的身份,知道他為何許人後,以其身份帶出蛛絲馬跡,據此而加以追捕。」像一世紀那麼長的沈默後,齊風穩穩揚起的語調,讓眾人的精神恢復了不少。「主動攻擊,對吧?」

  「沒錯,因為不能再坐以待斃--別忘了,我們已經吃了兩次悶虧了!」白紀羽應了聲,其餘二人則默然靜聽下文。

  「不過,我們毫無頭緒。」齊風似是想到了什麼,回復了平日的冷靜自信。

  「你有什麼建議?」知子莫若父,看著齊風的表情,齊震威知道兒子的心裡一定有了主意。

  「既然他從頭到尾都有心將身份行蹤瞞著我們,所以以前找不出答案,現在更不會找得出來。而他近日來在靳府已然失手兩次,可以想見,被害的我們,最近一定對府裡上下嚴加防範,他也不會笨到在近期內來自投羅網。」齊風緩慢但清楚的解釋著自己的想法。「所以想盡快找到他,只有不按牌理出牌,反其道而行。」

  「你是說……」白紀羽終於又有了笑的心情;他嗅出了有趣事的味道了!「以退為進,以守為攻?」

  「他要公平,就給他公平!」齊風也陪白紀羽笑了笑,只不過這個笑容的溫度比白紀羽的那個低得多了。

  「齊公子想怎麼做,我一定全力配合!」瞧出點熱鬧的靳浩節開了口,表示一定鼎力相助。

  「謝謝!」齊風向靳浩節致了意,便轉頭向著齊震威說。「爹,我想動用各地分局的人馬放出一個消息,可以嗎?」

  「當然,」齊震威點了點頭。「不過,那消息是……」

  「致黑旗幫幫主,九九重陽勉懷先人,靳齊兩家將於當晚於靳府設宴,招待昨日故人!」

  第七章

  耗時半天的會議終於結束,卻早已過了午膳時間,不得已,靳浩節只有吩咐下人將一些簡單的點心,一份送至現由齊風和白紀羽合住的近月樓,一份送至因齊震威來臨而由齊風讓出的摘星樓,供因會議而錯過了午餐的三人果腹。

  「你真的認為,那傢伙會吃這一套?」端著碗雲吞湯,一面咂著嘴,一面說話的白紀羽看來甚是怪異。

  「嘴裡有食物時別多話,看起來很噁心!」坐在白紀羽對面的齊風皺了皺眉。

  「咦?我沒聽錯喔。」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白紀羽根本不理會齊風說什麼,照樣邊說話邊狼吞虎嚥。「噁心?你剛剛是這樣說的,對吧……心情恢復了就開始挖苦我,真是的!」

  「我是替那些迷上你的女人不值!」齊風喝了口茶,放下餐具表示吃飽了。「如果她們看到這一幕,肯定痛不欲生。」

  「你放心,」看到齊風不再續吃的動作出現,白紀羽便毫不客氣的清光了剩下的食物。「我這麼仁慈善良又體貼女人,是絕對不會讓這麼殘忍的事發生的!」

  「小心點。」齊風站起身,朝二樓走去。「不要哪天白紀羽成了白忌語。」

  「什麼意思?」白紀羽抹了抹嘴,也跟著登上二樓。

  「只要見到就格殺勿論——所有女人口中的禁忌之人!」

  「喂喂喂,你這也太毒了吧!」白紀羽狠狠地瞪了視若無睹的齊風一眼。「也不想你失戀時,是誰那麼夠朋友的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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