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多刺,卻是最吸引人的。
「我這不就是在處理最重要的事了嗎?」裝傻的功夫一流,他抓住在她身邊流連的短暫時光。
柳無言氣悶的一瞪,只好任他在後面跟著。
「你好像跟天上飛的野鴿特別有緣,常常看它們三天兩頭就飛下來跟你打招呼。」他背手慢踱,像聊天似的閒扯。
「我有讓鴿子喜歡的特質。」都怪無霜沒事愛擔心,最近信鴿頻傳,不停的催她回去,難怪有人要懷疑。
來敦煌一年,這裡裡裡外外她都摸透,別說是藏起一個郡主了,就是一個可疑的人也沒有。唯一的可能是秦家的人根本沒有將郡主留在敦煌,而是送到別的城去,這點可由秦天藉故出城,至今半年未歸可以確信。
可是究競藏在哪裡呢?就只有問秦天才知道了。
秦梵忍不住輕笑。她八成是沒發現蕭竹等人看她時的表情,比見到夜叉時還戰戰兢兢,就伯她一個生氣,蹙一蹙眉頭,幾個大男人都要跪了一地。
「原來你是只讓飛禽走獸喜歡,人一概近身不得。」
在暗喻她的難相處嗎?「至少不像某人,蟲蟻鳥獸、雞鳴狗盜都好,一概來者不拒。」
朝中權臣跟他稱兄道弟,綠林俠客與他是生死之交,青樓紅妓是他的交心知己,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原則?連自己的本位在哪裡都不知道。
「這叫豪情,廣交五湖四海,十方朋友不好嗎?」他得意的暢笑,腳步加快的走到她身邊。
柳無言攬眉一移,與他的距離不著痕跡的又拉開一步。「青樓紅妓、花坊綠娘也算?」她輕蔑的冷言道。
嘖,嘖,吃味了啊!「柳副總管要是吃味,跟我一起去也行啊,一定幫你介紹幾個特別漂亮美艷的,保管教你愛不擇手,徹夜流連不歸。」
無恥!
柳無言冷眼一掃,兀自朝前走去。千坪的綠茵草地像是無止境似的,在她眼裡無限延伸。
「還是風情萬種的俏寡婦也不錯,刺激又行善。」
聞言,柳無言只覺一陣厭嘔,好不容易見到書房就在眼前,蕭竹、蘇星、冷風三條忠心的狗等在哪兒,手一揚就將他們招了過來。
「屬下沒有三爺的福氣,不過三爺既然這麼清閒的話,我就回去將這些月來的帳冊搬到三爺房裡來,讓三爺跟幾位爺們好好的合算合算,也好討論一下,下一季的營運怎麼計畫。」說完她就冷著臉轉身離開,對冷風等人發出的哀號怨歎充耳不聞。
「咱的好三爺,不是請您去幫忙要分紅嗎?您怎麼把他的火氣給挑起來了呢?」
算帳哪!要他們行軍打仗,奔馳沙場還比較容易些。
光想著那一疊疊半人高的帳冊,蘇星一陣頭痛。「我是軍隊裡的軍師,可不是帳房裡的管帳先生,所以別算我一份。」他趕緊搶白,撇開麻煩。
「我也是。」懶散慣了的蕭竹就更不用說,急忙開口。
帳哩!開玩笑,那麼多種相關產業,木業、礦業、船業、酒館、錢莊……兩手兩腳的指頭加起來都數不完,想來就可怕,所以說還是別得罪柳大財神的好。
「我看帳的事就有勞三爺自己負責了。」
溜之大吉,跑不掉的算倒楣。
三個很沒有義氣的下屬,腳底抹油就想開溜。
「風流的蕭大公子看來是不需要我幫忙介紹美人表妹跟你認識了,冷副將也打算離開,不給老娘存錢置產,在江南找處風景優美的宅邸養老了,蘇大爺是不是想我把你偷藏私房錢,把每月分紅分成兩份的事情告訴新婚的娘子呢?」奸詐的笑聲在三人背後響起,教他們冷顫顫的轉了回來,低頭喪氣走到他面前。
「你很賊。」蕭竹說。
「你很狡猾。」孝子冷風也道。
「你有夠毒了。」蘇星咬牙切齒,三人一致的瞪向他。
「哈……好說、好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拍拍三人的肩,一起擁著走向書房。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來敦煌一年,別的收穫沒有,意外的感情橫災特別多。
瞧,早上才送走一個秦三爺,現在又來幾個花癡女。
「柳副總管,天這麼熱,我給你準備了烏梅涼茶,你快來喝。」在廚房的紅桃大老遠端著烏梅茶走過來,特別抹的胭脂將她的大唇突顯得更誇張嚇人。
「烏梅涼茶有什麼好的?還不如我的雪蓮子湯退火。」另一端的綠荷也捧著一盅雪蓮子,爭先恐後的擠到她面前來。
分明就已經擺著一張酷瞼孔,把天生的冰冷性子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怎麼還會有這些男男女女不怕死的來纏她呢?
難道是她酷得不夠、冷得不徹底?
「在下不渴,兩位姑娘還是留給其他需要的人喝吧。」柳無言身子一側,俐落的避開兩個女人的碰觸,連衣角都不讓人沾一下。
偏偏她們就是喜歡她這樣。
「柳副總管,你別這樣,這可是我熬了一個上午的心血,你就看在人家這麼用心的份上,喝一下嘛!」紅桃嗲死人不償命的想靠過去。
「柳爺都說不喝你的烏梅涼茶了,你還聽不懂嗎?」不待柳無言拂退,綠荷就自告奮勇的推開擠上去的紅桃,將她推退了好幾步,差點將碗打翻。
「綠荷,你要死了,柳副總管都沒出聲你搶個什麼勁,信不信我把烏梅涼茶倒在你身上,淋得你一身酸啊?」紅桃怒了,一手擦腰就潑罵起來。
綠荷哪肯輸她,端著雪蓮子湯扭動大屁股就頂過去。「來呀、來呀,誰怕誰,看是你的烏梅茶酸,還是我的雪蓮子湯冰涼。」
你來我往的結果,兩碗盡心熬成的涼湯互倒一身,淋得兩個人又驚、又跳、又罵的吵成一團。
而那個挑起爭端的始作俑者,則狀似無事人樣的退得老遠,乘機走了出去。
同樣的情節每日都在上演,今兒個是紅桃、綠荷,昨兒是珠丫頭和小寶兒,再前一日呢……記不得了。
所以她最討厭到內院來,每次一來都會出事,還是前院好,事多人少,幹這無聊事的人也沒有了。
「柳副總管。」正在前廳打掃的下人一見她出現,每個人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戒,就伯一個得罪,讓冷面總管挑出了工作上的毛病,把人又攆了出去。
「各位辛苦了。」柳無言滿意的點頭,還是在自己的管轄比較自在。
太守府分內外兩院,內院屬於三位爺、老夫人和一干親信的居所,還有書房、議事堂等屬於機要嚴密的地方,歸大總管桑米拉所管,而府內的所有婢女、僕人也由他負責;外院部分有大廳、客廂房、外庭院和宴客場則屬於柳無言所轄,當然外院的一些奴僕也歸她調派。
大總管桑米拉不在,內外院雖然都暫由她代為管理,可是內院下人去留的問題卻不是她所能作主的,講人情的桑米拉跟內院的每個人都混得熟,每個人都跟他有天大的人情可談,所以儘管有一大群丫鬟成天偷懶、對她獻慇勤,她卻無法一一將之開除,就是這個原因。
可是反之,外院的人就不是如此了,她講究上下尊卑、一板一眼的嚴謹方式,所以在她手下工作的人個個都不敢偷懶,每個人勤奮有加,個個能幹得能一個人抵三個人用。
「柳副總管,你吩咐的事老奴剛剛做好了,十二本帳冊一本也沒少。」最常跟在她身邊的秦忠回來說。「你沒瞧見三爺看見那堆像人高的帳冊擺到他面前時的表情,簡直比老夫人逼他成親時還難看,整張臉都青了。」
能見到風趣的三爺變臉,秦忠也挺開心的。
「敦煌的日子過得太安樂、愜意了,是該找點事讓他做做。」柳無言說得理所當然,一點愧疚心也沒有。
秦忠頻頻點頭,「副總管說的是,自從大爺跟二爺平定亂寇後,這一年來是過得太安逸了。」所以大爺跟二爺先後出走,留下平日游手好閒的三爺,代管這一城大大小小的所有事。
他那慵懶閒散的氣息也影響了大家,把一批批精幹的將士全變成偷巧的貓兒了。
「看樣子忠伯也挺期待讓某些事動起來。」柳無言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秦忠的眼睛一亮,「有事才好,事多大爺跟二爺才會趕回來。」太久沒有看見兩位主子,他想念得緊呢。
「什麼事才會讓大爺跟二爺回來呢?」柳無言美麗的眼瞳閃爍出狡光。她太輕忽了,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既然秦天跟秦合不願自動回來,那就找些事逼回他們好了。
他掩不住臉上的期待,笑答:「當然是三爺的婚事羅!老夫人最重視這種事了,三爺要是成親,不管大爺跟二爺人在哪兒,就是千里之遙也得趕回來。」
秦家三位爺兒都是孝子,都是手足情深的好兄弟,一定會趕回來。
這個辦法不錯。「三爺可有婚配的人選?」要辦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