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眼都不眨的直直瞅著她。
這讓侯清歌很不自在……非常的不自在。
都是阿美啦!要不是她跟她講了那些,她也不會莫名其妙變成這樣,還疑神疑鬼的猜想他是不是像阿美講的……喜歡她。
她才不管他有沒有發現自己睜開眼睛,再次用力的閉上眼睛。
但是,躲得了他的目光,卻躲不開他的存在感和自己的心慌。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就只是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她就渾身不對勁了起來,特別是……面對他的時候。
還是忍不住想看,侯清歌又睜開眼。她想看到他,卻又害怕看見他;希望他仍然在自己眼前,卻又矛盾的想要他離開。
邵虹揚仍蹲在原地,仍是這麼靜靜的,連眼也不眨的凝視她的眼。
他的耐力怎麼說都還是勝過她千萬倍。
「你幹嘛一直看我?」
「我在等你跟我說為什麼啊!」他不慍不火的開口,彷彿空等許久的人不是他。
「說什麼?」
「為什麼你好累是我的錯?」邵虹揚執意想知道。
「如果我說你聽錯了,你信嗎?」
他搖頭。
「你就不能好騙一點嗎?」她真想揍他,特別是他堅持做某些事時。
「快說吧!」
她把臉轉向另一邊,乾脆不看他。
「轉過去也沒用,反正我多得是時間,就等你肯講的時候再講。」他乾脆改蹲為坐,大有跟她槓上的樣子。
「我就說我討厭金牛座的嘛……」她小小聲的嘀咕。
「你又在嘀咕些什麼?」
「沒……沒有啦!」
「喔!那你要跟我說了沒?」
侯清歌看著沙發,在理智還沒考慮清楚前,衝動就先指使她開了口。「阿美……阿美說你喜歡我……」
她越講越小聲,他根本就聽不清楚。
「什麼?你講大聲一點好不好?」
「我說──」她賭氣的瞪著沙發,他難道不知道這種話很難說出口嗎?要是真的是阿美想錯了,那她這麼講出來,會不會被他笑她自作多情?「阿……阿美說你喜歡我。」
「阿美?誰是阿美?」
「我同事啦!」他問這個根本就不是重點好不好?
「喔!」
「然後呢?」侯清歌有點尷尬又有點猶豫的問。
「什麼然後?」
她有點氣惱的翻身坐起,一雙杏眼惡狠狠的瞪著他,「阿美說你喜歡我,這事你怎麼說?」
「對啊!我喜歡你。」他承認得很乾脆。
紅潮暴漲上侯清歌的容顏,她小嘴張得開開的。
他……他真的喜歡她?!她……她快昏了……
「不行嗎?」邵虹揚微瞇雙眼。
「但是……但是你前幾天沒有吃醋啊?」
「我什麼時候說我沒吃醋了?」他慢慢地接近她。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啊!」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害怕他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很熟悉,卻又不是她熟悉了這麼多年的他。
「喔?」他停下動作,直直望進她眼裡。「什麼樣子代表我沒吃醋?」
「吃醋……吃醋不是應該要突然對我很凶,然後生我的氣嗎?」她小心翼翼的說,一邊留意他的反應。
「誰規定的?」他笑笑的摸摸她的腦袋,隨即起身離開。「我看粉蒸肉八成快蒸乾了,快起來,準備吃飯了。」
她瞪著他的背影,滿臉的詫異。「呃?」
這樣就沒了?他承認他喜歡她,然後咧?
「還發呆?快過來幫忙,準備吃飯。」
「就這樣?!」她的臉上寫滿了疑問。
「什麼東西就這樣?」
「你說你喜歡我,然後咧?」她從小到大聽過別人的經驗、從小說上看來的、從電視上看來的……從來就沒有這種情形發生啊!難不成現在流行告白完以後就不了了之?
「然後我要幹嘛嗎?」
侯清歌真想捶他。「當然是請我跟你交往啊!要不然你幹嘛喜歡我?」
「喜歡你就喜歡你,哪有什麼交往不交往的問題?要不要交往應該是問你吧?要看你想不想跟我交往啊!」邵虹揚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呃?」她眼珠差點凸出來。
「我很久以前就已經訂好目標了,十五歲的時候要夠強壯,能夠守護你;三十歲的目標是可以成為你的戀人;三十五歲,我必須有穩定的經濟基礎,能讓你過衣食無憂的生活,並且與你共組一個家庭。」他漾起迷人的微笑,「我現在才二十七,所以你還有三年的時間可以考慮。」
這……這傢伙……
「等等,這位男同學,你訂的計劃非常好,不過第一,你以為你是孔子啊!十五歲立志向學,三十而立,你該不會連後面的人生都訂好目標了吧?還有第二,你以為我是你的棋子嗎?你說三十歲要在一起,我就得乖乖跟你在一起啊?」
真是太可怕了……這個居心叵測的傢伙竟然在那麼多年前就訂立了要「殘害」她的目標,她實在不得不佩服金牛座男人的固執和「腳踏實地」。
他根本就是像頭牛似的,一步步穩穩的踩進她的生活,並用他那堅固得可以的意志,與銳利的牛角,推除在他眼前的一切障礙!
「第一,並沒有,我只是對我想做的事訂一下計劃而已,並沒那麼可怕。第二,你如果不願意,我怎麼可能會強迫你呢?反正我還有三年的時間,更何況,說不定哪天又出現了我認為比你更好的女人,那我就會更改目標囉!」他雙手叉腰,「解答完了,你可以乖乖來幫忙準備晚餐了嗎?」
「喔……」侯清歌懶洋洋的從沙發上爬起來,宛如「行屍走肉」似的晃到他屁股後邊。
「打起精神來!」一如以往,他輕輕敲了她的頭一記。「小我兩歲,比我還沒用。」
幽怨的抬起小臉瞪他兩眼,侯清歌按按發疼的額際。不知道為什麼,他承認了以後,她的頭反而更痛了,而且,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很慢、很慢的發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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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侯清歌坐在餐桌旁想著。
今天,阿美聽見她的回報,只是得意的笑了幾聲後,接下來的話題就再也沒有和這個相關了。真正令她有點洩氣的是邵虹揚在昨夜過後,還是像平常那樣對她,他難道不知道,他們之間已經不像從前那樣了嗎?講更明確一點,是她變了,她已經無法再用泰然自若的態度,去看待他的好。
臉頰上的疼痛,逼得她不得不回過神來,才抬頭就瞧見邵虹揚正挑著眉毛,用手輕捏她的臉頰。
「吃飯時間不吃飯,幹什麼看著滿桌子的菜發呆?」他冷笑著,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的加重手勁。
「啊──邵虹揚,你這隻大豬頭!」她氣呼呼的撥掉他的大手,「你幹嘛這麼用力捏我?!很痛耶!」
「誰教你看著我煮的菜發呆,快吃!」他又一記大掌往她後腦袋狠狠扁了下去。
「你暴力狂。」她含著淚,摀住自個兒的頭瞪著他。
「快吃飯不就沒事了?對了,你今天要負責洗碗。」
「為什麼──」侯清歌暴凸雙眼,小手顫抖、不可置信的指向他。「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告你殘害可憐的上班族──」
邵虹揚無奈的抹抹臉,「清歌,我又不是叫你去做苦工,我今晚有事要出去,你就當幫我忙,洗個碗嘛。」
「你要去哪裡?!」她像個懷疑丈夫外遇的怨妻似的質問。
「我跟出版社的編輯約好了,要談一下新書的事情,你乖乖待在家裡幫我洗碗,晚點我回來順便帶宵夜給你吃。」邵虹揚一邊交代,一邊忙出忙入準備要帶出門的東西。
她沒答話,板著臭臉悶聲吃飯。
他站在書房門口檢查自己有沒有漏掉什麼東西沒帶,沒聽見她的回應。
「清歌?」難不成她沒聽見?還是她回了自己沒聽見?
「幹嘛?」她悶悶的問。
「侯清歌?」他更大聲了。
「幹嘛啦?!」她直接吼了回去,臉上除了不爽,還是不爽。
「你幹嘛這麼凶?」邵虹揚走了出來,墨濃的眉毛皺得緊緊的。
「是你自己耳朵有問題,人家明明就回了,你還一直叫。」侯清歌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謊,她很清楚,根本是自己回應的聲量太小,小到八成只有她才聽得見。
她知道自己在生悶氣,對象就是他。但,原因不明。
「喔……」他的氣焰馬上變小許多,「可能我沒聽見吧!」
「快道歉啊。」侯清歌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口叫做見好就收。
「你感覺得到我的歉意吧?」
「完全感覺不到。」想這樣就打發她,不只是門,連窗戶都沒有!
「宵夜我請,雞排一份?」
雞排是她的最愛,尤其再加上一大杯冰冰涼涼的綠茶,那簡直就是人間美味了。
「哼!」擺明了不接受。
「那……再加一杯大杯的綠茶?」邵虹揚極盡所能的討好公主殿下。
「成交!」她睜大雙眼,因為自己說謊才有得吃,不好意思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