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有一年多沒有見到他了。
該不該找個時間去見見他呢?秦千里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麼?」本要低頭繼續研究地圖的蕭颯,不經意瞥見他發呆的臉,不解的問道。
「哦,沒有,只是想起一個朋友。」秦千里仰首一口喝盡薑湯。
「什麼樣的朋友?」蕭颯隨口問著,目光重新移回案上的地圖,想著還有什麼地方沒有找過。
「一個怪人,住在寒谷的怪人。」秦千里把空碗邊給一旁的士兵,走近火盆烘烤雙手。
這種天氣真是冷啊!
真不知道南宮白那個怪胎,為什麼別的地方不住,偏偏要住在這麼冷的地方。
他是南方人,實在很難忍受這麼冷的天氣,五年前來過一次後,就再也不想來了。
「寒谷?真奇怪的名字。」蕭颯邊看著地圖,邊隨口應道。
「一點也不奇怪,住在天山這麼冷的地方,叫寒谷是名副其實,一點也不奇怪。」不叫寒谷那才怪哩?
蕭颯聞言,立刻抬起頭看著他,「天山?你的朋友住在這裡?你為何不早說?」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那個朋友不歡迎客人,他是個神醫,但凡是來求他醫治的人,都得先忍受在大雪天裡站三天三夜的考驗,然後奉上十萬兩的黃金,再看他的心情願不願意醫治。而且他住的地方也不好進去,不知道是他家第幾代的祖先發現那處寶地,天山雖長年下雪,但寒谷溫暖得很,不但綠草如茵,谷口處還依奇門遁甲種了一片桃花林,所以想進去並不是那麼簡單。」
「但你是他的朋友。」蕭颯冷冷的睇視他,「是朋友就不應該不知道入口。」
一句話說得秦千里好不心寒,仿若帳篷外的雪吹到裡頭來了。
「說穿了,你就是不死心的想去看看,我告訴你,公主絕對不會在那裡的,她……」
不等秦千里說完,蕭颯已經站起來朝帳逢外走,順手拎起仍舊絮叨個不停的秦千里,「有沒有,到了寒谷就知道。」強硬的態度,不由得秦千里說個不字。
反正天山都找遍了,就再試一試寒谷吧,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也說不定。
「喂,不要,不行啊!他會不高興的。」拎著走的秦千里不住的哀叫。天啊!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個怪胎小子一定會生氣,絕不會放過他的。
嗚……他好後悔哦!
澇 梧 露
趙嬣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她照著醫書、毒經記載的藥方,配製出好幾種毒藥是每次只要一將茶水或飯菜端到南宮白面前,就被他靈敏的鼻子嗅出了味道,而且能正確的說出毒藥的名稱。
「斷魂散,你這次下的毒比上次的要有用得多。」南宮白正確的說出她這次所用的毒藥。她才走近他身邊,他就聞到七金葉的味道,濃郁的黑甜香是七金葉的特點,所以很容易認出來。
「又被你猜到了。」趙嬣沮喪的丟掉手中的盤子,氣惱的坐在一旁的木樁上。
「看來我是沒有希望贏過你了。」懸空的小腳在他面前晃啊晃的,她無比洩氣的說。
「這麼快就認輸,一點都不像你。」他輕笑的說,欣賞她的嬌俏可愛。
「誰教你這麼厲害,況且我一向沒有什麼耐心。」趙嬣哼著氣說,還是有些不甘心。
南宮白溫柔的撫著她的臉,「那你死心了嗎?」
「才不。」她調皮的朝他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雖然不死心,但一想到出谷就必須離開你,我的心就好難過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算我拜託你,你帶我出去玩嘛!我們去太湖賞月,去看廬山美景,去關外看大草原好嗎?」趙嬣試著說服他。
她不願被小小的世外桃源所綁住,她需要在廣闊的地方飛翔,金碧輝煌的宮闕關不住她,寒谷也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男人。她希望有他的陪伴,有他當依靠,她已經習慣他在身邊的感覺,喜歡他散發出來的清冷味道,千山萬水只要有他相伴便不會孤獨。
有他相伴,即使是背叛皇室,背叛百姓,她也無怨無悔。
只求他能伴在身旁,一圓遊歷天下的美夢。
「你真的這麼想出去?」
「嗯。」趙嬣雙手環上他的頸項,嬌聲央求道:「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谷中了,你帶我出去,只要一次,玩遍我想玩的地方,之後我就會乖乖的跟你廝守在這裡,一輩子不出去了。」
「此話當真?」
她以自己的終身當條件?
「如何?」趙嬣輕舔著他的唇,魅惑的要求。
看見南宮白微蹙著眉,表情有一絲絲的鬆動,她不禁笑了。早知道引誘的方法有用,她就毋需讀醫書、配毒,學得那麼辛苦了。
「回谷後就成親?」他一手環住她的纖腰,將她擁緊在懷裡。
「好,回谷後就成親親。」
反正她早已下定決心,要當歷史的罪人了。
「谷主、谷主。」
當兩人的唇又將再次貼合時,一個殺風景的呼喊打斷了他們的濃情蜜意。
「什麼事?」南宮白抬起頭,滿臉的不快。
寒奴這才看清他懷裡的人,明白自己打斷了主人的好事,尷尬的低下頭,囁嚅道:「對不起……谷主,是有人闖進寒谷來了。」
「誰?」南宮白深幽的黑瞳頓時冷了起來。
「是谷主的好友,秦千里。」
「姓秦的還敢來?」話聲方落,南宮白已經往大廳奔去。
「南宮白。」見到他不尋常的怒氣,趙嬣甚是好奇,跳下木樁,拔腿追了過去。
她要看看能引起他滔天怒氣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第八章
秦千里緊張的搓著雙手,在大廳裡來回踱步,一感覺到寒氣逼近,立刻跳到蕭颯的身後。
氣定神閒的蕭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一雙精芒四射的銳眸,直直的盯向門外。比起秦千里的膽小,蕭颯顯得沉穩多了。
「姓秦的,誰允許你再踏進寒谷一步?」人隨聲到,一條白影出現在兩人面前。
「對不起,不是我要來的,是他。」秦千里忙不迭的手一指,將罪魁禍首的帽子安到蕭颯頭上。
蕭颯抬了抬濃眉,緩緩站起身,昂藏的身軀恰好擋住秦千里,逼得南宮白不得不正視他。
「南宮谷主,我是蕭颯,奉皇命來天山尋人。」
「尋人?」南宮白冷哼一聲,「你們來天山的事情我早已知道,只不過你們尋人的範圍好像是在寒谷之外吧,寒谷內沒有你們要尋的人。」
「這可不一定。」蕭颯並沒有被他的冷傲嚇住,一派鎮定的朝四周看了看,「我們已經翻遍整座天山,只除了寒谷。我是來告訴你,私藏欽犯是死罪,寒谷雖然位處偏僻,但還是在我大宋的管轄之內,你如果窩藏欽犯,我依然可以定你的罪。」
「大膽!」南宮白一怒,右手朝他一揚。
蕭颯的臉色頓時變青,額上冷汗直下。
秦千里一驚,連忙扶著蕭颯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責備的看向南宮白。
「你這是幹什麼?他是戰功彪炳的『定國侯』,也是皇上的拜把兄弟,你傷了他,豈不是與朝廷作對?把解藥給我。」
南宮白冷睨一眼他伸出來的手,輕哼一聲的轉過身,逕自在主位上落坐。
「得罪我的人,向來只有死路一條。」
「他死還是我死?」秦千里苦笑的反問,「你就別玩我了,他是我帶來的,他要是死了,皇上一定會要我陪葬,你就別為難我了好不好?」他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為蕭颯也為自己求情。
「要解藥也行,立刻把那些士兵全部撤走。」
沒想到他不犯人,人倒來犯他了,尋個人尋到他寒谷裡來。
「不行。」不等秦千里點頭,蕭颯強忍著全身的不舒服,青著臉站起身,踉蹌的走到南宮白的面前,「我不會退兵,皇上的命令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沒有找到人或屍體,我不會走。」
看來蕭颯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南宮白倒也佩服他的勇氣。「這我不管,反正寒谷沒有你要的人,你走吧。」說完,他擲出一包解藥,揮袖送客。
「若是沒有人,何不讓我搜一搜?」蕭颯硬是不肯讓步。
「寒谷向來不許閒雜人等進入。」這人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我身奉皇命,就得奉令行事。」
「寒谷向來不吃這一套。」
「無論如何,我要找人。」
「寒谷無你要找的人。」
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得讓秦千里心慌意亂,不知要如何勸說之際,一道俏麗的人影突然闖了進來,三個人六隻眼睛都盯在她身上。
「南宮白,是什麼人來了?」眼裡只有南宮白的趙嬣,一進門就撲人心上人的懷裡,美麗的俏臉上有著奔跑後的紅暈,一點也沒有察覺一旁呆望著她神情有異的兩人。
秦千里像是見到鬼似的,驚愕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你……你……她……她……」秦千里指指南宮白,又指指趙嬣,話梗在在喉中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