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一直沒有嬣兒的消息,這可怎麼辦才好?」想到愛女生死未卜,皇太后就忍不住擔心的哭泣起來。
「你先別難過,沒消息未必就是壞消息,也許是嬣兒去的地方比較偏僻,還沒有人發現罷了。」太上皇不斷的安慰她。
「就是這樣我才更擔心,賞金從一萬兩提高到了十萬兩,每天送來像嬣兒的人那麼多,就是沒有一個真的是我的嬣兒,個個都是為了十萬兩賞金來訛騙的,這樣人人皆知的事情,嬣兒怎麼會不知道?當初設下這個局,不也是衝著她那不服輸、不願受氣的性子嗎?她要是知道我們把她當成刺客,甚至發出海捕文書緝拿她,只怕早氣得跑回來跟我們吵了,哪會像現在這般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的嬣兒鐵定是遭了哪個壞人的毒手,出事了……」皇太后抽抽噎噎的,哭得好不傷心。
妻子的哭聲聽得太上皇一陣心煩,忍不住在大廳踱著方步。
前幾日宮裡派人傳來消息,說是高麗的迎親隊伍已經進了大宋的國土,正朝京城的方向前進,怎不讓他心急如焚呢?
萬一到迎親之日,還找不到嬣兒,高麗國的人勢必以為是大宋惡意毀婚,屆時為了掙回高麗的面子,免不了要引來一場戰禍,若是因為這樣而使百姓遭受戰火之苦,可怎麼是好?
「唉。」太上皇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
「太上皇、太上皇……」秦千里口裡嚷嚷著的跑進大廳。
「叫叫叫,叫什麼叫,叫你去找公主,你是找到了沒有?」見得秦千里進來,心中悶氣正愁沒得發洩的太上皇,正好把氣一古腦的發在他身上。
「沒……沒有。」秦千里縮了縮肩,「但微臣的手下在酒樓裡聽到三個可疑的人談話,好像與公主有關,所以定國侯就把人抓回來了,微臣是來請太上皇跟皇太后一起去審問。」
「真的?太好了。」皇太后喜出望外,連忙拭乾眼淚站起來,急急的走過去。「那還等什麼?快走啊!」
秦千里跟太上皇愣了一下,連忙跟上去。
忿 澇 梧
巡撫衙門的大堂上,蕭颯正在審問三個男人,由他們粗布勁裝,頭戴貂帽的打扮,可以看得出來是來自北方,只是北方人素來淳樸,但這三人卻帶著一人包金銀珠寶,大肆揮霍,不禁啟人疑竇。
再者,據抓他們回來的官差說,三人曾在酒樓裡乘著酒興談論通緝中的趙嬣,聽他們的口氣,似乎與她有過接觸,在尋人心切,且毋枉毋縱的情況下,蕭颯下令抓人;把人帶回來問清楚,也許會有什麼蛛絲馬跡。
這三個男人形貌猥瑣,眼神不正,以蕭颯豐富的閱歷,敏銳的直覺,知道這三人不對勁,不安臉色顯得有些作賊心虛,一看就知道非良善之輩,於是決定嚴加盤問。
「你們說這包珠寶是你們做生意賺來的,那可否告訴本侯,做的是何種生意?」
「這……做……做藥材生意。」其中一人惶恐的回道。
「對對對,是做藥材生意。」
「是呀!」
另外兩人連忙附和。
「是嗎?」蕭颯鷹眸犀利的一掃,沉下聲道:「那想必你們對於各種藥材的特性都很清楚了,要不要本侯命人找來數十種藥材,供你們辨認呢?」
聽得蕭颯這麼說,嚇得三人滲出一身冷汗。
其實三人長年做的都是無本生意,專門攔路搶劫,哪是什麼藥材商,會這麼說只是信口胡謅,欲求脫罪而已,真要讓官差一測,就什麼都洩底了。
「不不不,我們是做藥材生意沒錯,但……但我們是老闆,不管事的,這……這一切得問夥計才行。」
「那夥計呢?」蕭颯再問。
「夥計?呃……夥計回……回天山去了。」
一聽就知道是在說謊。
蕭颯一怒,驚堂木一拍,嚇得那三人幾乎屁滾尿流。
「一派胡言!再要亂說,小心大刑伺候。」蕭颯輕哼一聲,叫人把堂上所有的刑具搬到他們面前,駭得他們面無血色。
眼見語話漏洞百出,蕭颯又是如此精明,三人自覺逃脫不了,只好全招了,把他們如何將欲往江南的趙嬣一路騙上天山,再將其殺害的實情,一五一十說得清清楚楚,只盼蕭颯念在他們害的是名欽犯的份上,從輕量刑。
三個人的供詞,剛好讓急忙走進大堂的皇太后聽見,她兩眼一翻差點昏厥過去。
「嬣兒……我的嬣兒呀!」皇太后剛止住的淚水又潰堤而出,靠在太上皇的懷裡抽噎不已。
「別慌,也許只是長得相像而已。」太上皇存著一絲希望的安慰著。「秦巡撫,快把那包珠寶拿來給我看。」
「是。」秦千里立刻奔向前,將案上的包袱拿過來,恭敬的呈給太上皇。
太上皇和皇太后解開包袱,拿起裡頭的各式珠寶一看,原本還存有一絲希望的臉倏地變得蒼白。
「這……這真的是皇宮裡的東西,是嬣兒帶出來的……」皇太后再也忍不住悲傷的暈過去。
「愛妃……」太上皇緊擁著她。
事已至此,不想相信都不成了,公主確實已遭人所害,難怪出了十萬兩的重金懸賞,來了數以百計的假公主,就是沒有一個真嬣兒。
原來……原來他的嬣兒早就不在了。
「來呀,立即將這三人斬首,然後派人到天山,尋回公主的屍首,就算要翻遍整座天山,也要把公主找回來。」太上皇哀慟欲絕地道。
「是。」
「遵命。」
蕭颯和秦千里同時領命。
第七章
金曇花的情況一日比一日好,葉子也恢復翠嫩鮮綠,所以趙嬣沒必要天天去寒潭邊澆水了。
她現在泰半的時間都被南宮白給佔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必定有趙嬣的身影,霸道的程度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
「看書看累了嗎?」原是靜靜看著醫書的南宮白,突然被一陣輕微的呵欠聲打擾,他抬起頭,就見坐在另一邊案上看書的趙嬣,兩眼無神,昏昏欲睡,可愛的小臉快貼到案面上了。
「我原本就不喜歡看書。」趙嬣揉揉惺忪的睡眼,黛眉微顰的揚起臉,抬高下巴,桀驁不馴的瞪著南宮白。
「看這些醫書對你有益。」
「我一定要看這些書嗎?」
趙嬣壓根沒有讀書的興趣,以前在皇宮時,太傅就對她的厭學感到頭痛,嬌貴的她除了吃喝玩樂、跟父皇母后撒嬌之外,什麼也不想學。
反正宮裡有太監、宮女可以代勞,她這位公主根本不需要學得那麼辛苦。
可是到了這裡,南宮白卻搶著當老師,硬逼著她學醫,令她好不無聊。
「凡是我寒谷的人,都要學點醫術,你也不例外。」真是入寶山而不自知,天下間有多少人想人寒谷學醫都不可得,她卻無心學習。
」可是我真的用不到嘛!」趙嬣噘著嘴走到他身後,一雙白藕般的玉手,輕環著他的脖子,「因為我生再大的病,也有你呀!」
再不然也有太醫,她還用得著學嗎?
「江湖險惡,世事難料,懂點醫術對你有好無壞。」他伸手將她拉坐在懷裡,低頭吻上她的髮梢。
清甜的馨香,很是迷人。
「你就不怕我學會了,知道怎麼用毒來害你嗎?」趙嬣轉著靈黠的燦眸,望著他的眼笑問道。
「依你的資質,要想學到可以害我,恐怕一百年也辦不到。」南宮白莞爾道,伸指輕點她挺俏的鼻子。
「你就這麼瞧不起我?」趙嬣不服氣的噘起嘴,不依的坐直身子。「你是說我笨嗎?」
從來沒有人敢罵她笨,南宮白的話引來趙嬣極大的不服氣。
她一向自詡聰明,父皇、母后都誇她機警伶俐,一旦學起東西來,絕對不輸給任何人,只是比較欠缺耐心。
現在南宮白竟然敢挑戰她的智慧,說什麼她也不能服氣。
「難道你以為自己很聰明?」他含笑反問。
「當然,我的聰明絕對不下於你。」她自豪地說。
「那就來打個賭如何?」南宮白玩興倏起,輕扯著她胸前的秀髮道。
她用力拉回頭髮,哼著氣問:「好,怎麼個賭法?」
「賭我的命。」
「賭你的命?」哪有人笨得拿自己的命來賭?趙嬣不敢置信的張大美眸瞅著他。
「不錯,如果你毒得死我,我就放你走。」
「那太危險了。」毒不死他,會不會換她沒命啊?「我們換個賭法。」
「換個賭法?」
「對,換個賭法。」趙嬣笑笑的玩弄著他修長的手指。「如果我毒得到你,你就跟我出谷,帶我去玩遍天下。」
「如果你輸了呢?」南宮白促狹的一笑,指尖撫過她的下巴,停駐在她的唇上,「換你留下來陪我,終身不得出谷如何?」
「好,一言為定。」她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伸出右手的小指在他面前一晃,「打勾勾。」
「什麼?」南宮白愕然的看著那只蔥白小指。
趙嬣一笑,拉起他的小指,與自己的勾在一起。「打勾勾蓋印章,表示誰也不許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