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醫神,不是獸醫。」南宮白淡淡地說,瞥見兔子的耳朵顫動了一下,知道它快醒了。
「抱來我看看吧。」他左手一揚,就將她手上的兔子抱過去,右手輕拍下它的腦袋,暗勁一使,就將快醒的兔子又拍暈了過去。
遊戲還沒有玩完,豈能讓它在這時候醒來。
「怎麼樣?它有救嗎?」
完全沒有察覺南宮白動作的趙嬣,還以為他是想醫治它哩。
「沒救了。」他隨手一拋,將那只被他弄暈的兔子扔出去,趙嬣連忙伸手抱住。
「你怎麼這樣,它還沒死,怎麼會沒救呢?」她不過是「輕輕」的壓了它一下,怎麼可能會把它壓死?「一定是你醫術不好,救不了它。」
都怪她不好,如果她不要抓這隻兔子,不要想利用它來試南宮白的慈悲心,它就不會死了。
一切都是她的錯。
「我不管,無論如何你都要救活它。」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兔子是你發現的,你自己去救它,我沒必要為此忙碌。」強忍下笑意,南宮白故作冷漠的說。
聽聽他說的是什麼話,她要是會救,還用得著來找他嗎?
「喂,你是醫神,是大夫哩!有人受傷了你當然要救。」
「可是眼下並沒有人受傷,只有一隻兔子。」他不想救,別說是人了,就是天皇老子也一樣不救,更何況是只可以祭五臟廟的兔子。
趙嬣急得直跳腳,恨不得爬上他的書案,揪著他的衣襟逼他救。「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要救它?」
她急得都哭出來了,南宮白依然不動如山。
「你真的想要我救它?」她那副淚容看來有些可憐,南宮白朝她勾勾手,示意她走到他身邊。
趙嬣哭得唏哩嘩啦的走過去,一點都沒有發現他正摟著她坐在他的腿上。
「我看你不只要我救它,更想求我救莫無恨的妻子吧。」
趙嬣哭著點頭,「嗯,我求你救救他們好不好?他們都不應該死。」
她雖然刁蠻點,卻從來沒有真正傷害過任何一條生命,害死兔子這是頭一遭。
「如果我救了他們,你要怎麼謝我?」
他漆暗的眼眸凝視著她頸間的白皙肌膚,一顆淚珠沿著臉頰悄悄的滑落那裡,晶瑩剔透的誘使人想用舌舔掉它,南宮白感到口裡有些乾澀。
「只要你能救活它,任何條件隨你開。」天真的趙嬣並沒有發現他眼裡閃著異樣的光芒。
「如果我要的是你呢?」不等她回答,他低首吮去她頸間的那滴晶淚,然後又抬頭吻上她的紅唇。
這個吻吻去了她的心智,讓她戰慄的沉浸在他帶來的喜悅中。
斑 * 韻
今年的春天來得特別的早。
冷艷的冰奴和粗獷沉默的寒奴都感覺到這陣提早吹襲的暖風。
站在門口本欲端茶進去的兩人,瞧見屋裡緊緊相擁的身影,默默的退開走出寒館。
「谷主向來不是登徒子。」寒奴微蹙眉道。
可是谷主卻對進谷不久的趙嬣做出這種輕薄的舉動,實在令人百思不解。
「谷主的心冰封太久了,總要有人來融化才行。」冰奴淡淡的說,轉身走回她所居住的雪苑。
寒奴跟在她身後。「但我一直以為你才是最適合谷主的人。」
寒谷裡只住著谷主、他跟冰奴三人,三人從小一起長大,不理外界世俗的一切,安然的生活在這片世外桃源,他以為冰奴會是谷主的伴侶,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那顆戀慕的心,靜靜的守候在一旁。
可是谷主卻一而再的將別的女子帶入寒谷,先是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陳姿君,現在又來一個身份不明的趙嬣,他究竟想怎樣?
「世事難料,我從來就不做如此想。」冰奴美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瀾。
「你應該要為自己打算。」寒奴為她抱屈。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她多謝寒奴的好意,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無奈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她的心並不在谷裡的兩位男人身上。
冰奴轉身從繡籃裡拿出做了一半的針線,繼續之前的工作。
「你在縫補什麼?」寒奴好奇的走過去一看,「這不是趙嬣被谷主撕碎的肚兜嗎?你還補它幹什麼?」
真不明白為何她要對趙嬣這般的好?
「因為這件繡金線的鳳凰肚兜很珍貴,也許有一天,趙嬣得靠它回到自己的世界。」冰奴穿好了金線,細心的縫補著。
寒奴不解的擰著眉,「你知道她的來歷?」
冰奴頓了一下,搖搖頭,「不,我不知道。只是這件肚兜用金線繡著鳳凰,手工精細,所以我猜她可能不是平常人家的千金。」
「不是平常人家的千金?那難道是……」寒奴凝思想了一下,突然眼睛大睜,驚訝道:「描龍繡鳳!難道是皇家女子?」那不就是公主或郡主?!
這可不得了,他急著想去告訴南宮白。
「等一下。」冰奴放下繡線,快速的移到門邊攔住他。「事情尚未確定,你先別忙著說。」
「可萬一是真的怎麼辦?皇家失了女兒,會不派人四處尋找嗎?」如果尋到了寒谷怎麼辦?
那可是鐵騎壓境的毀滅呀!
「但若不是呢?」冰奴拉著他回到屋內。「也許她只是一時興起做一件來穿穿呢?再說以谷主的孤傲性情,你想他會在乎趙嬣的身份,因為她是公主就放她走嗎?」
「不,不會。」寒奴搖搖頭,以他對南宮白的瞭解,他不是個會懼怕權勢的人,他只做要做的事,奪他想要的人。
「你想谷主是真的喜歡趙嬣嗎?」對於這種事,女人的直覺向來比男人靈敏多了。
「也許是吧。也許谷主剛開始只是把趙嬣當作姿君小姐的影子,但我想他現在應該能發現兩個人的不同,只是他還不願意承認而已。」而這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你在等谷主回頭嗎?」寒奴充滿疑問的瞧著她。
她搖搖頭,「不,我希望谷主找到真愛。」
第六章
在趙嬣的央求下,南宮白終於答應為莫無恨的妻子醫病,這份恩情莫無恨嘴上不說,卻銘記在心,他等待著有朝一日能償還這份恩情。
在南宮白醫治下,莫夫人的病情很快的好起來,十天不到,已經能下床四處走走了。在看到寒谷如仙境般的美景後,她忍不住讚歎上天造物之妙。
「莫夫人。」
「叫我雪柔。」靳雪柔娟秀的臉龐含著笑意,輕握住趙嬣的手。
她聽夫君說過了,這次醫神肯救人,全是托趙嬣的福,若不是她說服南宮白,只怕此刻他們夫妻已是天人永隔絕了。
「好,我不叫你莫夫人,但你也別叫我趙姑娘,叫我嬣兒就好了。」
她嬌俏可人,不矯揉造作的天真模樣,很得莫氏夫婦的喜愛,靳雪柔不只一次的邀她到北方作客,但都被南宮白拒絕了。
靳雪柔輕拍她的手,語帶感激的說:「這次多虧你,我跟相公該好好的謝謝你才是。」
「別謝我,該是我謝謝你們才對。」趙嬣掩不住心裡的歡愉,高興的笑道。
若不是有他們的出現,她哪有辦法試探出南宮白的心意,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呢?所以說起來,應該說謝謝的人是她才對。
「不管是誰謝誰,你的這份恩情,我跟相公記下了。」靳雪柔笑吟吟的,語氣裡有著不容推辭的堅持。
「隨便你。」人家一再表示會記住這份恩情,她如果再強說拒絕,未免顯得矯情,反正他們記他們的,要不要討就是她的事了。
拉著靳雪柔的手,趙嬣帶著她在桃花林裡走著,一邊解釋道:「小心點,這片桃花林雖然漂亮,但裡面佈滿危機,沒有熟人帶路,是出不去的。我剛來時想要逃走,結果迷路,差點餓死在這片林子裡。」她吐了吐小舌,回想起過去仍心有餘悸。
「逃走?怎麼,你一開始不是住在這裡嗎?」
「才不。」趙嬣笑著將自己何以會在這裡的始末說了一遍,聽得靳雪柔詫異不已。
「那現在金曇花種活了,寒谷的路你也很熟了,你為啥不走了呢?」
「我也不知道。」趙嬣聳聳肩,背靠著一株桃樹的樹幹。「我是很想出谷去玩,但是一想到離開這裡,就見不到南宮白,不知道為什麼,就走不出去了。」
她對自己的這種心情也很迷惘。
「雪柔姊,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趙嬣一臉求知的看著靳雪柔。
身為過來人的靳雪柔當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不是愛上了南宮谷主呢?」
愛?這個字燙紅了趙嬣的臉,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字,也不敢想。
「我……我不知道。」她倏地不安起來,放開靳雪柔的手,背轉過身。
她不能愛,也不敢愛。她的婚事已經許配給高麗皇帝了,若是她毀婚,很有可能引起兩國的戰爭,她不能成為天下的罪人。
「但我看得出來,南宮谷主很在乎你。」靳雪柔聲道,不懂她在苦惱什麼。